第92章
霍雲嵐聞言,臉上先是驚訝,接著便是困惑:“葉宰相這是明晃晃的針對大哥的書齋,為何?”
縱然平常朝堂上葉宰相與魏臨從不站在一處,但是也沒有過太多矛盾。
更何況如今葉瑜就在明嘯衛當中,兩邊無論如何也不該為敵才對。
魏臨的神情看起來並沒有過於著急,他先是伸手安撫一般的在霍雲嵐的後背上摸了摸,緩聲道:“葉宰相此舉,也算為國為民。”
霍雲嵐面露疑惑:“相公說的我不懂。”
魏將軍解釋道:“葉宰相能做到文臣魁首,自然是個聰慧人,咱們心裡的盤算從來瞞不過他的。自我同王上說起雜報之事,葉宰相便聞弦音知雅意,能推論出不少事兒來,自然知道此舉會給楚國會給魏家帶來什麼。”
霍雲嵐聽了,不由得昂頭看他,臉上突然冒出一抹笑:“相公當真進步神速,聞弦音知雅意這詞兒也會用了?”
魏臨聽出她打趣自己,不由得低頭在她額上頂了下:“莫要打岔,”聲音微頓,“在娘子身邊這麼久,我也是有些進步的。”
霍雲嵐摟著他的胳膊笑,卻沒有再提旁的事情,只管專心致志的聽他說。
便聽魏臨接著道:“既然葉宰相能猜透我的心思,肯定不會任憑著咱們家把雜報辦起來。”
霍雲嵐微微偏頭,不解問道:“可若是能辦成,于國於民都是好事啊。”
“是好事,但是辦報的不該是魏家人。”
“莫不是葉宰相瞧不上咱家?”
“應該說,葉宰相心裡裝著天下事,他越知道雜報的重要,越懷疑咱家做不好行不通,只怕他頭一個不信任的便是我大哥的純心。”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霍雲嵐心裡也明白了幾分。
葉宰相確實不是跟魏家為仇作對,而是真切的站在他的角度考量問題。
《牡荊雜報》此舉雖然未成,但是未來的利好是可以想見的,既然魏臨去找楚王說起過,想必是把魏大郎的本事都一一說清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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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能相信魏大郎有本事做成,葉宰相也會相信。
不同的是,楚王想來看好魏臨,對魏淮也會高看一眼,但是葉宰相心有疑慮,又對魏淮的根底不知,故而越是知道其中利害,就越要下絆子。
只是霍雲嵐也清楚,魏臨說得對,葉宰相對自家沒有惡意。
不然他頭一個就是去找楚王進言,或者是找別的由頭把魏家書齋給端了,而不是現在這般只讓府尹衙門去盤查。
霍雲嵐抿了下嘴唇,輕聲道:“那怎麼辦?”
魏臨回道:“我和徐左兩位先生合計了下,為今之計便是拖。”
“拖?”
“對,拖,既然此事在王上那裡過了明路,那就有的一做。我想葉大人也知道我的心思,故而他也在等著我們拖時候,有道日久見人心,葉大人也需要時間來瞧瞧大哥的品行。”
霍雲嵐聽完,不由得鬆了口氣。
她重新靠進魏臨懷中,溫聲道:“那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大哥人品端正,為人良善,自然是不怕別人探的。”
魏臨也是這個意思,可眉間的褶皺還是沒有解開:“只是如此一來,雜報刊印就要等些時日,倒是白白讓表妹費心了。”
霍雲嵐則是臉上帶笑,回道:“不礙的,我不過是找了地段,買了器具,旁的也沒做什麼,本來就要買,現在用以後用都是一樣。”
魏臨知道自家娘子在寬自己的心,臉上便有了笑,低頭親了她一下。
大抵是被碰到了癢處,霍雲嵐笑著往後躲,若不是魏臨扶的穩當差點摔了,她嘴裡也不自覺的輕呼一聲,而後就聽到內室裡面傳來了福團的哼唧。
雖然小傢伙的動靜只是輕輕的一下,卻讓外面的兩個大人立刻頓住了身形。
若是再鬧下去,少不得要吵醒娃娃,接著便是震耳欲聾的苦惱和喋喋不休的叭叭,兩人之前不小心鬧醒過他一次,見識過小東西的破壞力,現在可不想再來一次。
於是霍雲嵐立刻從魏臨懷中退出去,撫平了衣衫上的細微褶皺,嘴裡道:“表哥去洗洗手,等下用飯了。”
魏臨站起身來,看了看霍雲嵐,又看了看內室,壓低聲音,一臉鄭重的問道:“我看咱兒子也不小了,是個小男子漢,什麼時候和他分屋睡?”
回應他的,是霍雲嵐的一個溫柔微笑,以及毫不留情踹在他小腿上的一腳。
晚飯時候,霍雲嵐吃掉了半條西湖醋魚,第二天早上醒來時,魏臨已經去上朝了,霍雲嵐又突然想吃擂辣椒皮蛋,這算是給善做辣菜的蘇婆子一個一展身手的好機會。
徐環兒則是瞧著都覺得舌頭麻,一面給霍雲嵐盛粥一面道:“夫人,你怎麼突然愛吃這個了?”
霍雲嵐笑著道:“就是突然想吃,沒什麼,大抵是最近換季,嘴裡淡,便想要吃些有滋味的。”
徐環兒眨眨眼,也用筷子挑了一點放進嘴裡。
口感綿滑,味道香辣,讓吃慣了清淡的徐環兒立刻就冒了汗。
她不說話,只管掰了一塊奶饅頭塞嘴裡,腮幫子鼓囊囊的,眼睛看著霍雲嵐時帶出了些敬佩。
霍雲嵐則是沒注意到徐環兒的神情,她吃的很是自在。
待用罷了早飯,霍雲嵐便帶著福團去找周修永了。
上次見小修永的時候,還是數月之前,那會兒這娃娃已經讀過書,識了字,也被好好的教了規矩,已經能看出聰明伶俐了。
這次又見,霍雲嵐便覺得小孩子當真是一天一個模樣,不過數月未見,周修永就變化頗大。
他長得比同齡孩子略高些,臉蛋上還是肉嘟嘟的,可是走起路來已經很是穩當,頭上束著兩個揪揪,沒說話就先笑,聲音裡帶了些孩子才有的奶氣:“夫人安好。”
霍雲嵐笑著走過去坐下,先把福團放在軟榻上,然後就彎腰把周修永也抱起來,先顛了顛,然後放到軟榻上坐著,溫聲道:“小修永長高了,也重了。”
周修永歪了歪頭,奶聲奶氣道:“我還叫鐵錘。”
福團原本有些認生,緊緊靠著霍雲嵐,聽了周修永的話,他軟軟的跟著念了句:“鐵錘?”
霍雲嵐笑起來,心知應該是在家裡的那些日子,他的娘親一直喊他鐵錘,這娃娃聽習慣了。
於是將軍夫人溫聲問道:“你喜歡哪個名字?你喜歡哪個,以後我就喊哪個。”
周修永雖然小小的一個,可這會兒端坐在那裡微皺眉頭思索的模樣像極了周管家。
過了會兒,他有了決定:“修永吧。”
霍雲嵐好奇:“為什麼?”
“爹爹砸釘子的那個,硬東西,也叫鐵錘,醜醜的,不喜歡。”
霍雲嵐萬萬沒想到是因為這個,立刻笑起來。
小福團看娘親笑,自己也笑,小嘴叭叭的念叨:“分,分!”
既然名字定了,霍雲嵐便拉著福團和周修永認識。
倆孩子一個一歲多,另一個也不到四歲,都是不知事的年紀。
不過福團聰慧,周修永也伶俐,又都是愛說的脾氣,兩個孩子湊在一起,很快就熟識了。
福團也一改剛剛的陌生,開始拽著周修永一口一個“哥哥”的喊的開心。
在福團看來,除了總是睡覺的茂兒,其他都是哥哥,這麼喊總沒錯處。
霍雲嵐則是瞧著周修永是個穩當孩子,又是周右的兒郎,讓他跟福團玩在一處自己也放心,便準備和周管家說一聲,事情定下,以後就讓小修永住在將軍府裡了。
而在霍雲嵐去和周右說話時,蘇婆子站在軟榻旁邊看著,小福團和小修永在一起玩兒。
福團抱著球滾來滾去,嘴裡嘎嘎笑,周修永也面帶笑容的看著他。
只是很快,福團就盯著周修永不放。
似乎從剛才開始,這個小哥哥臉上就是一直笑眯眯的。
虎頭哥哥說過,高興的時候才要笑,可他一直笑,是一直高興嗎?
福團就湊過去,伸手捏周修永的臉,嘴裡念叨:“哥哥,哥哥,開心?”
周修永也只是個半大孩子,被福團這麼一撲就直接躺倒了,好在他也沒想起來,由著自家小少爺捏臉,嘴裡道:“嗯,開心。”
福團眨眨眼,直起身子,抓起自己的布球塞給他:“福團也要!”
“要什麼?”
“開心!”
而後,蘇婆子就看到小修永直接把布球扔了出去。
自家小少爺就撒歡兒的邁著小短腿撲上去抱,接著回來把球塞給修永,等著他再扔。
周修永就笑著陪他,接一次扔一次,樂此不疲。
這看起來就是兩個孩子嬉鬧,沒什麼奇怪的,只是蘇婆子覺得這個情景似曾相識。
恍惚間,以前夫人就常這麼幹……
而周修永住到魏家之後,福團就常常與他在一處,也是因為修永在,福團對讀書沒有之前那麼抗拒了。
縱然聽到別人念書時還會打哈欠,可是鮮少直接睡過去,起碼能撐上好一陣。
待過了寒露,霍雲嵐便開始叫做裁縫鋪子的孫娘子上門來準備冬衣。
孫娘子一聽是將軍府來人,立刻推了好幾個單子,帶著女兒上門,半點沒有耽擱。
今年孫娘子的鋪子生意蒸蒸日上,帳面上的錢也是打著滾往上翻。
其中縱然有她手藝好的原因,和將軍府也有脫不開的關係。
因著霍雲嵐常常出入各種宴席雅集,故而她穿的衣裳成為了那些貴女夫人的談資。
孫娘子的手藝好,卻也不是都城裡最好的,但她做的衣裳樣式從來與眾不同,每一件拿出去都能奪人眼目。
而這些衣裳的造型,多是來自于左鴻文的心思。
大抵是因為之前孫娘子幫扶過他,左先生心裡一直記著,之前想要跟李良才魚死網破的時候就把家裡值錢的都給了孫娘子,待他脫困,孫娘子就把東西原封不動的還給了他,換來的就是左鴻文又一本畫冊。
這畫冊和之前的一樣,裡面都是左鴻文繪製的衣裳樣式。
各有特色,造型別致,最難得的是每件都有自己的精巧心思。
因著左鴻文的圖冊,加上霍雲嵐的宣傳,孫娘子的衣裳鋪子生意一天好過一天,就連那高門大戶的貴女也來找她做衣裳。
而孫娘子是個明理也知恩的,她心裡很清楚自己因何發財,對於將軍府和左鴻文都是感念的,如今一聽是將軍府要做衣裳,孫娘子就算有天大的生意都要往後推,先緊著將軍府才是。
霍雲嵐也知道如今孫娘子的手藝緊俏,只是家裡人口多,量衣裳還是要讓她上門來才方便,做好了之後取衣裳就不用孫娘子專門跑一趟了。
算著日子差不多,霍雲嵐就準備親自去一趟。
“今兒我帶環兒去孫家鋪子,蘇媽在家裡看著福團吧。”
蘇婆子聞言,一面給霍雲嵐系披風一面道:“不過是取衣服,夫人何苦親自走一遭?讓手底下人去也就是了。”
霍雲嵐聞言笑道:“我也是想出去轉轉的,孫家鋪子和徐左兩位先生都在同一條巷子裡,咱家的肉餅鋪子也在那兒,去這一趟,這幾個地兒都能轉過來,也是不錯。”
待上了馬車,徐環兒就仔細地掩好了車輿的簾子。
如今天氣漸涼,處處都要小心,省的過了寒氣。
霍雲嵐則是從一旁的櫃子裡拿出一包蜜棗,自己含了一顆,又給環兒喂了一顆,身子懶懶的歪在軟枕上,而後對著徐環兒道:“那邊的盒子,拿過來打開。”
徐環兒依言取了箱子,打開來,而後就瞧見裡面是個算盤。
她有些不解的抬頭,就聽霍雲嵐道:“左右在車上沒事兒做,環兒你練練打算盤吧。”
徐環兒一聽就抿起了嘴唇。
說來也怪,她學什麼都快,偏偏到了這算盤上,像是突然丟了靈氣兒似的,到現在都打不利索。
以前她都是靠著背九九來算數的,躲著用算盤,如今被霍雲嵐提起來,就知道自己躲不過了,便認命的低頭開始撥弄算盤。
霍雲嵐則是一邊吃著蜜棗一邊在旁邊看,偶爾指點一下,很有耐心。
可很快,霍雲嵐就聽到外面有個聲音傳進來:“書齋之地,怎容得爾等放肆?”
這聲音聽著耳熟,霍雲嵐立刻分辨出,是魏淮。
她立刻坐直了身子,伸手敲了敲車輿壁:“停車。”
馬車應聲而停,徐環兒這會兒也把算盤放回到了盒子裡,伸手去扶霍雲嵐。
霍雲嵐並沒有立刻起身,而是先撩開簾子往外看。
而後就瞧見車子正行到魏家藥鋪附近,不遠處便是魏家書齋。
而書齋前面站著幾個衙門差官打扮的人。
霍雲嵐一瞧,思及之前魏臨說過的事兒,便知道這是府尹衙門派來的人。
徐環兒有些著急:“他們要做什麼?夫人,反正藥鋪就在旁邊,我們讓人去瞧瞧吧。”
“不成,我們不能出面。”霍雲嵐輕聲道,“那些差官是奉命辦事,無論對錯都是得了府尹衙門的命令,這都城裡無論是誰敢當面衝突,那些禦史台的人就能用摺子把人淹了。”
徐環兒聞言,立刻歇了心思,可心裡格外焦急:“那,夫人,那怎麼辦?”
霍雲嵐想了想,招呼了隨行的護衛過來,道:“去,現在去找明嘯衛的人來,他們的職責有護衛都城,想來這會兒應該有人在附近轉悠,找他們來應對一二。再找人去尋將軍,儘快。”
護衛領命而去,徐環兒不解:“明嘯衛不就是將軍的人,和咱們出面有什麼區別?”
“不一樣,明嘯衛過來起碼能問問情況,拖上一時半刻再說,想來羅大人也不是真的想要給咱家難看,那些差官這會兒怕是也為難著,這時候再去叫將軍也來得及,之後的事情交給將軍便是。”
正如霍雲嵐所想,領頭的差官洪五確實是心裡叫苦。
今兒本來挺好的,衙門裡清清靜靜,沒有人來告狀,也沒有誰鬧事,盡然是一片令人歡喜的寂靜景象。
對府尹衙門來說,都城裡有什麼大事小情都要他們出面。
辦好了,應當應分,辦不好,罰俸停職。
故而府尹衙門裡,上到羅榮遠,下到差官衙役,誰都盼望著一切太平,最好衙門裡每天都空蕩蕩的才好呢。
可是誰想到,今兒一大早葉宰相就讓人帶話給羅榮遠,希望他整肅都城風氣,對治下書攤書鋪嚴查。
羅榮遠早就知道葉宰相的意思,可是他一直沒動手。
如今被葉宰相堵住了,官大一級就壓死人,更何況葉宰相比他大了好幾級,羅榮遠無法,只能派人出去做做樣子。
這洪五之前和魏家還有些淵源,在魏二郎會試得中時,便是他去魏家報的喜,當時還得了不少賞錢呢。
正因如此,羅榮遠才把洪五派過來,就是為了走個過場,也好應付差事。
誰能想到洪五是個有分寸的,手底下帶出來的人卻是個愣頭青,到了之後頭一件事就是把人家書齋外面的攤子給掀了!
這一掀,洪五覺得自己的頭髮都要豎起來了。
見了鬼了,平常呈呈威風就罷了,這裡是什麼地方?
這是魏大郎的書齋!
人家弟弟是翰林院的修撰!還有個弟弟是上將軍!黑白兩道……不對,文武兩道都有人,這是能隨便招惹的嗎?
洪五突然覺得,自己今兒過來,別說賞錢討不到,怕是小命能不能保住也未可知。
魏淮聽到動靜出來瞧,見狀立刻出聲質問。
洪五趕忙上前,只是他急的滿頭是汗,說話都打結,磕磕巴巴的也沒把話說全。
卓氏一直跟著自家郎君,現下瞧見有差人過來,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說些什麼,卓氏面色如常,手卻已經開始往腰上摸。
她雖長了一張柔弱溫婉的面孔,可是骨子裡還是快意恩仇的脾性,就是講究個是非曲直。
假使這差官敢碰她郎君一根汗毛,卓氏的鞭子怕是就要直接奔著臉去了。
而就在這時,明嘯衛的人來了。
也是魏家那護衛運氣好,沒走多遠就看到了穿著明嘯衛衣裳的人,趕忙上前說明了情況求助。
卻沒想到,他正好求到了葉瑜。
葉參將自然不是出來巡街的,而是得了些空閒,想要到這附近的茶鋪裡歇歇腳。
聽了護衛的話,他本不想去,但是想著是魏臨的親戚,他又素來看魏臨不順眼,所以葉小郎君就想過來瞧個熱鬧。
霍雲嵐也瞧見了他,一看是葉瑜過來,她低聲道:“壞了。”
本想著請人來幫忙,誰想到正好碰上了葉參將這麼個混不吝的?
換成旁人還能幫扶一二,可這位葉參將原本就與自家相公不睦,還是葉宰相的兒子,如何能站在自家這邊。
霍雲嵐眉頭微皺,便想著下車親自去瞧。
可就在這時,書齋前面異變突生。
原本葉瑜是來瞧熱鬧的,既然是瞧熱鬧,那就不能站的太近,也不能太遠,他便準備擠在人群裡跟著看看也就是了。
可是剛一看清裡面的情況,葉瑜就突然頓住了身形,眼睛瞪大,俊秀的臉上露出了驚詫的神情。
而後,葉瑜就顧不上別的,直接擠了進去,大步向前,一把撥開正在跟魏大郎賠罪的洪五,直直的站到了魏淮面前。
卓氏一瞧,以為又是個來者不善的,立刻上前兩步擋在了魏淮面前,眉頭微皺,瞧了瞧葉瑜身上穿的衣服,嘴裡道:“這位大人,我家相公身子不便,還請站遠些。”
葉瑜卻充耳未聞,只管盯著魏淮瞧。
這時候鄭四安也趕了過來。
魏臨不好直接出面,他去了府尹衙門,這邊便讓鄭校尉過來瞧瞧。
而鄭四安如今的官位也是能說得上話的,只是他沒想到葉瑜比自己先到一步。
見到這般場景,鄭校尉心裡也是一個咯噔,生怕此事牽扯了葉瑜又橫生枝節。
他趕忙走上前去,可不等鄭四安說話,就聽到葉瑜開口,聲音微顫:“你,你是韋大哥嗎?”
卓氏一愣,扭頭去看魏淮。
而魏大郎也面露不解,他先輕輕拉住了自家娘子的手臂,換成自己護著她,然後才對著葉瑜道:“這位郎君,在下是姓魏不假。”
“數年前,你可曾去過望門關?”
魏淮聞言,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的傷腿。
他怎麼會忘記望門關?
自己的傷,便是在那裡受的,如今想起也只剩一聲歎息。
定了定神,魏淮重新看向葉瑜,面上已是神情如常:“去過,大人問這個做甚?”
葉瑜看了看他,又低頭瞧了瞧魏淮明顯不便利的腿,很快,葉小郎君的眼裡就冒出了水光。
而後,在魏淮錯愕的目光中,向來倨傲的葉小郎君伸手撩起衣袍前襟,直直跪地,聲音裡竟帶出了幾分嗚咽:“恩公,我可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