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打算等到宋明之和雲芍藥都不在的時候下手,這樣行事也方便一些。
此時,鎮上,宋明之也來到了陸掌柜的當鋪前。
陸掌柜的當鋪開在鎮上最好的地段之一,周圍人來人往,車馬喧囂。
宋明之過來的時候,當鋪的小夥計抬起頭瞅了他一眼,輕慢地說道:「當東西、贖東西還是買東西啊?」
「我來見你們陸掌柜。」宋明之不卑不亢地說道。
「陸掌柜?你跟我們陸掌柜提前約過嗎?」小夥計冷笑一聲。
「那倒不曾。」
「那你就回去吧,我們陸掌柜平時忙得很,不是誰想見就能見的!」小夥計開始歸納櫃檯上的物品,頭也不抬,「如果什麼貓貓狗狗都想能見我們陸掌柜,那我們陸掌柜還要不要做生意了?」
「那我等一等他吧。」宋明之倒也不惱。
「你別等了,我們陸掌柜忙得很,最近阿彪當鋪和阿彪賭場不是倒了嗎?我們陸掌柜忙著收購那兩家鋪子呢,可沒心情理你們這些八竿子打不著的人,你若是想說你是咱們陸掌柜的遠房親戚,想藉此過來打秋風,我就勸你死了這條心,至少現在陸掌柜是沒心情搭理你們的,或許等他忙完了,過陣子心情好了,你可以再過來碰一碰運氣,」說著,小夥計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不過,少年郎,你說你有手有腳、儀錶堂堂地干點什麼不好呢?」
這時候,當鋪外面擺攤的幾個小攤販也開始議論了起來。
「同人不同命啊,你看咱們幾個還要每天辛辛苦苦地出來擺攤,人家多好,只是一個遠房親戚的身份就能過來打秋風,這銀子可不跟白撿的一樣?」
「是啊,我也希望能有這麼富裕的遠房親戚。」
「哈哈,說不定咱們祖宗十八輩上面還是皇親國戚呢,不過,時間過了這麼久,咱們也是沒啥可指望的,還是好好擺攤吧。別學某些人,現在可以仗著遠房親戚的身份過來打秋風,以後可指不定了,畢竟,來打秋風的次數多了,再親近的親戚也會翻臉不認人。」
「沒錯,沒錯,咱們還是好好擺攤吧,靠山山會倒,靠人人會跑,還是靠自己最好!」
……
當鋪外面的嘲諷絲毫沒有影響到宋明之,他靜靜地等待著陸掌柜,彷彿風雨不動。
在當鋪里做事的小夥計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心想這人臉皮可真厚,被人這麼冷嘲熱諷,居然也無動於衷,我要是他早就找個地洞鑽進去了,哪還有臉繼續待在當鋪等陸掌柜?
「你還是別等了,別說陸掌柜現在很忙,今天很有可能不會回來,就是他回來了也不一定有空接待你,趕緊走吧,別再杵在這兒,耽誤我們做生意!」小夥計不耐煩地說道。
然而,話音剛落,就有一人從當鋪門外走了進來,來者正是陸掌柜。
「小張,怎麼說話的?不知道好好招待貴客嗎?這位宋公子可是我們當鋪的貴客!」陸掌柜板著臉訓斥道。
小夥計大驚,趕緊低下頭來給宋明之道了個歉,心想自己這回可真是有眼不識泰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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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宋明之這一身穿著不顯山不露水,竟是一個令陸掌柜如此看重的人。
「沒關係。」宋明之不以為意。
「宋公子,你可算是來了,裡面請,裡面請,」陸掌柜立刻給另外一個小夥計使了一個顏色,讓他跟進後面的會客雅間,「小徐,快點貴客上最好的茶!」
「好嘞!」小夥計很機靈地跟了進來。
小張站在外面一臉忐忑,心裡滿是後悔。
門外擺攤的那些小販們也很驚訝,一個個都感覺被打了臉,感慨了起來。
「難道真是人不可貌相嗎?陸掌柜怎麼會對這樣清貧的一個少年郎這麼重視?」
「或許這位少年郎有什麼過人之處呢?」
「唉,要是我也有什麼過人之處就好了,也就不用在這外面擺攤了。不過我瞧著,當鋪里的這個小張夥計,恐怕是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
陸掌柜將宋明之請入了一個雅緻的房間后,放下了上次見他時端著的架子,笑呵呵地說道:「宋公子,您可真是神啦,有了您獻上的計策,還不到十天,這阿彪當鋪和阿彪賭場就成了我陸某人的囊中之物!陸某人可得好好感謝您一番,您今天先別急著走,晚上我做東,去鎮上最好的酒樓迎客酒樓,請您吃個飯,請您務必賞臉!」
「不必了,你我之間不過是互惠互利。」宋明之輕輕一笑,擺了擺手。
「既然送公子貴人事忙,那我就不耽誤您了,聽說,發財賭場和發財當鋪被宋公子給買了下來,我給公子道喜了。」
「陸掌柜的消息可真靈通。」這時候,小徐進來給兩人倒了一杯茶,宋明之端起茶杯來,敬了陸掌柜一杯。
「哪裡,哪裡,這鎮上就這麼點兒大,有點風吹草動,我想不知道也難啊。更何況這兩間鋪子易主,這可不是什麼小事兒。宋公子,您可真是有大本事的人啊!」陸掌柜意味深長地說道。
他可是找人打聽清楚了,宋明之只花了八千兩銀子,就將發財當鋪和發財賭場都給買了下來,八千兩銀子不算少,但是當鋪和賭場是日進斗金的地方,做的這可是細水長流的買賣,如果東家家裡沒有出什麼大事兒,急著要用錢,是不可能以這麼點兒銀子將它脫手的。
再者,他還打聽到,那發財當鋪和發財賭場的老東家,在將鋪子轉手之後,這兩天居然準備搬離此地了,由此可見,宋明之定然是拿住了他什麼把柄,讓他感覺惶惶不安,覺得還是走為上計。
眼前的少年郎年紀這般輕,就有這掌中乾坤的本事了,以後必然是前途不可限量,這樣的人,他不敢得罪,也絕對不能得罪!
「宋公子既然來了,那咱們也就可以談一談分利潤的事情了,」陸掌柜從懷裡掏出這兩天每天都揣著的一張房契,推到了宋明之面前,「這是當鋪的房契,不成敬意。」
「這麼貴重?」宋明之的眼裡閃過了一抹淡淡的驚訝之色。
他有想過陸掌柜為了拉攏他,一定會分給他一部分利潤,因為他很明白陸掌柜是一個聰明人,可他沒想到陸掌柜會下這樣的重本。
「宋公子值得我陸某人好好結交,請宋公子不要推辭,將它收下吧,」陸掌柜一臉鄭重的說道,「說不定,我日後還多得是需要宋公子提攜的地方呢。」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宋明之將房契收了下來。
之後,陸掌柜帶著他去了那間收購的當鋪,為當鋪所有的夥計介紹了他們新的東家,並且和宋明之約好,明天上午就去縣衙辦理過戶手續。
忙完了這邊的事情之後,宋明之去書局裡買了幾本醫術的入門書,又從賣花姑娘那裡買來了一籃花,這才回到了桃源村。
回來時,村裡炊煙裊裊,血紅的夕陽垂掛在遠處的山巒上,初椿一片深綠淺綠蔓延到天邊。
在那繁花爛漫的地方,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被端了出來,放在了院子里的小桌子上,引得村裡人垂涎欲滴。
這時代由於資源匱乏,食用油還沒有被普及,家家戶戶一般吃的都是沒有油的燉菜,此時聞得到那油煙味,誰家不羨慕?
別說油煙味佑人了,那濃郁的菜香更是佑人,好似只因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
宋明之一路走來,遇見了一些已經吃過晚飯,正在樹底下閑聊的婦人們,他們一看到宋明之手裡提著花,便笑著打趣起來。
「明之,去鎮上給你媳婦兒買花了呀,你可真疼媳婦兒。」
「還是年輕人知冷知熱,我那老頭子現在連跟簪子都捨不得買給我,你家小媳婦兒要是看到你給她買了花,肯定高興。」
「小雲氏嫁過來可真是嫁對人了,像你這般疼媳婦兒的人,十里八鄉哪裡找得出第二個?」
……
宋明之笑而不語,在眾人艷羨的眼光中走了回去。
回到家的時候,雲芍藥剛擺好了碗筷,一看到他進來,便笑著招呼到:「快過來吃飯,就等你一個人了呢!」
簡單的場景,卻帶著動人的溫馨,她一襲素衣,等他歸來,眉眼間染著夕陽柔和的顏色,令他希望時間永遠停住在這一刻。
「回來的時候剛好遇見了賣花的姑娘。」
他將那一籃子鮮花遞給了她,他怎麼好意思告訴她,大下午並不容易找到賣花的人,他為了給她買花,也頗費了一番功夫。
「好漂亮,你先吃飯,我把花拿去,插到窗前和牀頭。」雲芍藥欣喜地接過鮮花,放在鼻子底下嗅了一下,小臉微微埋在繁花之中,確實比繁花更為嬌艷生動,尤其是那雙眼睛顧盼有神,猶如晨光下的清溪。
她捧著那一籃子鮮花,腳步輕快,衣袂在夜晚的涼風中劃出動人的弧度,掃落幾片薔薇的花瓣。
她從廚房裡面找出了幾個陶罐子,從籃子裡面抽出幾支鮮花,認真地修剪起來,然後將鮮花錯落有致地插*進陶罐子里,又在花瓣上灑上了一些露珠。
夜風中的插花,風姿綽約。
一罐一罐的鮮花擺在了窗台上、擺在了桌上、擺在了牀頭上,在晚風中送來了清雅的香味。
她從房間里走出來,手上還帶著花兒的余香,衣袖上還沾著幾片花瓣,宋明之心想,熱愛鮮花之人,都是熱愛生活之人,她活得這樣鮮活明亮,成了他生活全部的嚮往。
吃完晚飯之後,雲芍藥提議和宋明之一起去山上給宋鴻之送飯,也當是散散步,消消食。
宋明之欣然同意,兩人準備好飯菜之後就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