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逸緊盯着對面的施晴，沒有說話。
她還記得和施晴在一起後，施晴第一次給她過生日是在她20歲那年。
那晚，她和施晴在酒店裏徹夜瘋狂。
被留在記憶裏的，往往不是物質上的東西。
也沒有說非要什麼禮物，纔可讓生日變得更有意義。
生日只是生命中的其中一天。
可是畫逸卻對20歲那個生日記憶如新。
她在那晚，要着施晴的時候，好像有說：
“老婆，我想娶你，我想和你結婚，我想和你生寶寶。”
施晴在畫逸身下享受之時，聽到這樣的話，伸手抱緊了她的脖頸。
施晴把畫逸的腦袋埋進自己心房前的花團中間。
沒有想過如何執行，那一刻的施晴，毫不猶豫地答應畫逸。
“我願意給你生孩子，生好多好多孩子。”
在瘋狂的時候，說話是可以不經過大腦的。
施晴沒有腦容量細想，所有的神經活絡都在興奮中。
那一刻，她願意答應畫逸的任何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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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施晴感受到無比的溫馨與幸福。
那一晚，施晴就是畫逸的禮物。
可是想想現在，好像兩人都食言了。
畫逸搖着腦袋，是自己拋棄了施晴。
而施晴……
這算是對自己的懲罰嗎？
畫逸得不到答案，愣愣的站在原地，一時間也不知該和對面那人說些什麼。
施晴走上前，語氣溫和。
“不介意再喫一個蛋糕吧？”
畫逸淺淺一笑，無法拒絕施晴的任何提議。
“你買的，我就喫。”
施晴拿出房卡，“來我房間。”
畫逸看着施晴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氣。
自己好像又要沒出息了。
便又更後悔昨晚做的傻事。
跟着施晴走進房間，畫逸把門關上。
雖然心中還有渴望，可她今晚淡定了許多。
施晴昨晚的話不是隨便說說，畫逸也不想走到魚死網破的地步。
畫逸愛着她，並不想把她弄碎。
“去餐桌那坐着等我。”
聽着施晴的交代，畫逸去到窗邊坐下。
施晴疲憊了一天，去衛生間裏換了一件輕鬆的衣裳走出。
拿出紙袋裏的小盒蛋糕，她走到餐桌旁坐下。
一邊拆着包裝盒，一邊低頭說：“之前答應過你的，爲你準備的禮物。”
畫逸全程看着施晴操作，突然覺得自己真不是個東西。
明明對方坦坦蕩蕩處理這段尷尬的關係，自己卻有着各種尾瑣想法在腦中盤旋。
何其無賴。
“謝謝。”除此之外，畫逸不知能說什麼。
施晴遞出小勺，“手上的傷怎麼樣了？”
昨晚施晴離開，她不知道畫逸如何洗浴。
可是那樣的氛圍，她沒法留下幫她。
畫逸接過小勺，“沒有前幾天痛了，再包個幾天，就可以拆掉了。”
小小的蛋糕擺在桌子中間，是畫逸曾經喜歡的口味。
它將兩人分隔，在這不大的空間裏，讓兩人隔得好遠。
像是錯過了幾個世紀。
施晴看着蛋糕，徐徐開口。
“多包紮幾天，讓傷口完全恢復，這幾天的戲，你還可以暫時佩戴手套。”
畫逸多希望，施晴說這話，不是因爲拍戲的緣故，而是出於對自己的關心。
她點點頭，嗯了一聲。
兩人都沒有要動勺的意思，沉默也是滿足。
畫逸同樣看着蛋糕，不知多久才說：
“可以和我聊聊你的哥哥嗎？”
施晴這才擡眼看着畫逸，只是眼中的落寞又多了幾分。
“他……”施晴纔剛開口，就感覺到喉間一股鹹澀，接着有些哽咽。
她深呼吸，抑制住自己的淚水，繼續說：
“他是我的英雄，從小到大，哥哥都保護着我，直到他徹底離開。”
施晴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落淚。
畫逸看着心疼，站起身，揪着袖口，拉直了袖子，伸去幫她擦淚。
房間裏並不是沒有紙，只是畫逸習慣了這樣去安慰哭泣的小貓。
像是接過小貓滴落的珍珠。
施晴無奈一笑，“妝都要被你擦花了。”
“你不上妝就很好看，擦花了，就是小花貓，也很好看。”
畫逸正經的時候還是很正經的，溫柔如風。
只是誰都會在得不到心愛事物時氣憤，畫逸也不例外。
施晴彎起半脣，嚥了咽，繼續說：
“以前……”
施晴發覺自己和畫逸說起大學時代的事，始終會有些彆扭。
她找着詞彙。
“……我對你說過，我住在姑父家，其實，是哥哥和我住在姑父家。”
畫逸回想起，施晴說過，她父母早亡，姑父家沒有孩子，便收養了她，沒想到還收養了她的哥哥。
“這件事，其實我是想從回憶裏刪除，所以大學時期，從沒給你說過。”
畫逸這纔開口：“是不好的回憶嗎？”
施晴點頭，“嗯，哥哥是因爲保護我，才離世的。”
講到這裏，施晴低頭，再次落下眼淚。
畫逸站起身，眼光已掃視到房間裏的紙巾。
就算她的袖口能包住珍珠，也包不住鼻涕。
紙巾去到施晴身旁，畫逸在她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如果太痛苦，今晚就到這，改天等你準備好了，你再講給我聽，好不好？”
某些回憶，每回憶一次，就是一次傷害。
施晴擦着眼淚，擤着鼻涕。
她的哭沒有聲音，更多的是吞嚥聲。
畫逸知道，她在強忍。
如此，畫逸再見到施晴的哥哥，似也正常。
施晴平復了許久，這纔看着一旁的畫逸。
“沒了他的時候，那是我的世界第一次崩塌。”
沉默了片刻，施晴再次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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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了你的時候，是第二次。”
聽到這裏，畫逸眼中一陣酸澀。
這是施晴難得和她聊的關於兩人以前感情的想法。
今晚施晴能說出，着實難得，卻又讓畫逸覺得當時的自己，是如此混賬。
“那種感覺，太可怕了，這輩子，我不想經歷第三次。”
這也是施晴一直隱瞞着畫逸、排斥着畫逸的原因。
那不是簡單的情愛。
而是生命的基石。
“陳芒現在，是你的英雄嗎？”畫逸眼裏泛着盈盈淚光。
施晴垂眸，無奈淺笑。
這個問題，她沒有必要欺騙畫逸。
“不是。”
畫逸看她說得沒有一點兒抱怨，也沒有一點兒遺憾，想着如此重任，確實不是輕易就能交付。
畫逸因此爲施晴感到惆悵，同時也無恥的有一絲喜悅。
有時候，她也挺討厭這樣的自己。
總把這樣的事情當作是機會，騙着自己。
可經歷昨晚和今晚的事，她突然不敢對施晴有任何奢求。
她站起身，“對不起，讓你想起了不愉快的事情，時候不早了，你早點休息。”
施晴沒有去看畫逸，眼睛裏還有淚花。
“蛋糕不吃了嗎？”
畫逸看回桌上的蛋糕，她拿起小勺切了一半，一口塞進嘴裏。
“剩下的，留給你，你喫不完，明天我再幫你喫掉，我走了。”
畫逸一邊嚼着蛋糕，一邊忍住不哭，一邊朝門口走去。
“畫逸。”
施晴在椅子上轉過身，叫住了她。
畫逸停住腳步，站在門邊，嚥着蛋糕的同時，也在嚥着鹹淚。
不一會兒，身後傳來施晴的哽咽聲。
“生日快樂。”
畫逸的眼淚再也包不住，她忍了忍，打開了房門。
“以後，我想，嘗試着做你的英雄。”
我想，讓你哥哥知道，當年聽他的話離開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錯誤。
後半句話，畫逸留在了心裏。
關門離開，畫逸很滿意這個生日。
施晴留在房間裏，笑着，哭着，罵着畫逸，是個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