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
一架私人直升飛機從高空飛過,旋轉一圈,肆無忌憚地停在高聳入雲的大樓的頂層,外面齊刷刷的站着十幾個人,穿着統一的制服,是美國分公司的職員。
一個戴着工牌的男人快步走上前,站在門口的一側,兩手恭敬地放在身前。
機門緩緩打開,謝予長腿一邁,高定褐色皮鞋重重踩在地上,一個彎腰走下來,西裝筆挺地站着,清冷的眼底沒有任何波瀾。
戴着工牌的男人嚴肅地站着,低頭看着腳下。
“老闆。”
謝予單手插進西裝褲口袋,迎着日落望向對面站着的一排人。
薄脣輕啓。
“都站在這,不需要工作嗎?”
戴着工牌的男人快步走過去,揮手示意他們散開。
“趕緊的,都回去工作去。”
又小跑到謝予身邊,恭敬地解釋。
“老闆,您很久沒來了,我就自作主張把大家都叫過來了。”
“這棟大樓每一小時會給謝氏集團帶來兩個億的淨利潤,你準備怎麼彌補這個損失?”
謝予冷冽的目光看向他,挑眉,從口袋裏伸出手,食指指着對面的大樓。
“老闆……我錯了,我下次。”
戴着工牌的男人眼底閃過光,突然想明白了什麼,嚇得肩膀顫抖。
怪不得上一任經理臨走前告訴他,遇到事情千萬別自作主張,學會當個喫苦耐勞的機器人。
他還不明白是什麼意思,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沒有下次。”
厲聲打斷他的話。
謝予不再多看他一眼,黑眸沉沉,徑直從他身邊走過去,身後跟着的幾個保鏢攔住想要上前的男人。
喬夜瞥了一眼他胸前的工牌,毫不猶豫地伸手摘下來,快步跟上謝予。
“喬室長!”
男人身體晃動了幾下,癱坐在地上,慘白着一張臉,嘴角顫抖。
他在分公司當小職員幹了十幾年,好不容易升到了經理的位置,日子好過一些,這下什麼都沒了。
喬夜回頭憐憫地看了他一眼,無奈地聳肩。
自家老闆做事向來不會考慮別人的死活,他只能照做,這個男人被謝氏集團解僱,整個紐約金融行業怕是沒有公司再敢用他了。
謝予想起什麼,停下腳步,從口袋裏拿出一部手機,劃了一下,依舊黑着屏幕。
在飛機上待了七八個小時,這個手機一直沒有響,還納悶謝末桃怎麼不給他發信息,原來是沒電了。
擡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遠處的太陽收斂起鋒芒。
這個時間,她應該在客廳裏抱着零食袋子看電視劇,不是哭得鼻涕一把眼淚一把,就是笑得前仰後翻。
周身強勢的氣場頃刻間化爲柔美的昏黃光圈,嘴角不自覺地上揚,站在旁邊的喬夜看得有些發愣,自家老闆怎麼對着一個黑屏幕笑了。
上一秒不還冷着臉解僱了一個人嗎?
只片刻,謝予又恢復了剛纔的神情,冷冽的黑眸,嘴角自然下垂,看不出有什麼情緒,將手機遞給身後的喬夜。
“拿去充電。”
喬夜雙手接過手機,低頭一看,有些疑惑,並不是自家老闆常用的那個手機,卻還是裝進了包裏,緊接着從包裏拿出一個平板。
“老闆,這是今早的新聞。”
謝予輕應了一聲,並沒有接過平板,每天的財經新聞,他不用看都知道是什麼。
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皺眉。
謝末桃?
不省心的女人,導演的兒子?
立刻接過平板,滑動了幾下,眼底一抹異樣,關上平板,一只手遞給緊隨其後的喬夜。
“你去處理。”
“好的,老闆。”
喬夜呆在他身邊夠久,立馬明白他的指示,坦然接受了新任務。
這比讓他摘別人的工牌容易多了。
謝予大步走在前面,高高在上,喬夜爭分奪秒地彙報着分公司的工作。
……
謝家。
謝末桃關上電視,擡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間。
都過去兩個小時了,謝母出去扔了垃圾也該回來了,難道是在小廣場上碰到熟悉的人聊起來了。
門外幾下鑰匙晃動的“悉嗦”聲,緊接着有人從外面推開門。
“媽。”
謝末桃立刻喊。
“就知道喊媽。”
謝父拎着一袋子水果從外面進來,放在桌子上,瞥了她一眼,故作埋怨地說。
“哎呀,爸,你在樓下碰到我媽了嗎?她出去扔垃圾怎麼還沒回來。”
謝末桃拿起桌子上的葡萄放到水果籃子裏,端起來走進廚房。
“出去扔垃圾了?”
謝父神情異樣,脫外套的動作停住,疑惑地問。
“對啊。”
謝末桃打開水龍頭沖洗水果,背對着客廳。
過了幾秒走出來。
看到謝父怔在客廳,扔垃圾有什麼問題嗎?
“我……出去找找她,你也別亂走。”
謝父來不及換衣服,從櫃子上拿起剛放下的鑰匙,急匆匆地出門。
隨着防盜門“哐當”一聲,客廳裏只剩下謝末桃一個人,手裏端着的水果籃子還沒有放下。
疑惑地看向門口,總感覺爸媽哪裏不對勁。
歪着頭,放下果籃,“嘩啦”一聲,沒放穩,水果從籃子裏紛紛跌落,一個追一個地滾在地上,到處都是。
快速蹲在地上撿起來,一低頭,看到茶几下面放着一個白色藥瓶。
謝父謝母的身體一直很好,兩人常年不需要吃藥,怎麼會有一個藥瓶在桌子下面。
謝末桃放下手裏的水果,好奇地拿起藥瓶。
剛剛喫飯的時候,謝母說最近感冒了,但這個藥瓶看起來不像是感冒藥。
常見的感冒藥她也認識。
細細打量了一番,整個藥瓶上寫的都是英文,全都是專有名詞,她看不懂。
正準備放回去,手上的動作一怔,想到了什麼。
站起來快步走到沙發旁邊,一只手拿起手機,另一只手攥着藥瓶。
“叮。”
是掃碼的聲音。
看清手機上的字,瞪大了眼睛,攥着藥瓶的手猛然鬆開,難以置信微張着嘴,星眸轉動,身體晃了一下,跌坐在沙發上。
眼神直勾勾的,沒有焦距,像是受了天大的打擊。
“阿爾茨海默症……”
“怎……怎麼……怎麼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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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脣顫抖,眼眶充盈着淚水。
像是做夢一樣,有些精神恍惚,搖了搖頭。
“不可能。”
一遍又一遍地重複這句話,雙手環抱住自己,緊咬着脣,剛纔的精氣神一下子就被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