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予無法形容此刻段歐在自己眼前正與自己針鋒相對的心情。
這個像曼陀羅花一般長相妖豔好看的男子,曾經是她無限的噩夢。
睜開眼睛看到段歐,看着他說話,看到他走近,她真的很驚恐。
她嚇得吼他,往後縮,試圖讓自己的身體離段歐遠一點,再遠一點。
可是,她能縮到哪裏去。
段歐已經靠的她很近。
他的鼻息甚至都噴灑在了她的毛孔上,讓她感受到了其中的溫熱。
他的身上,一如以前,透着淡淡的薄荷草的氣息。
就連脣角笑的惡劣的弧度,都跟以前一樣,沒有什麼變化。
“林清予,我有很多話想要告訴你,其中最想要告訴你的是,你爸的死,有我踩的一腳哦。”
無疑,段歐的話能直接戳到林清予的心臟。
段歐從她瞪大的眉眼裏得到了滿意的迴應。
他笑,稍稍遠開了一些距離,露出八顆亮白的牙。
“因爲我愛你阿。”
因爲愛?
林清予完全失了語。
她知道段歐這個人不能用常理度之,可是,段歐的做法還是突破了她的想象。
“我爸,沒有礙着你什麼吧。”她嗓子發啞,目中猩紅。
段歐點頭,“確實沒有。”
然而,他話鋒一轉,“誰讓他是你爸?”
wωw★ тt kǎn★ C ○
林清予窒息,“段歐,你如果討厭我,厭惡我,甚至想要我死,你都儘管可以衝着我來,可是你爲什麼要那麼變態的禍及我的家人?”
臥室裏,林清予的聲音大的迴旋了好幾秒。
再接着,便是落地針聲可聞。
段歐後退一步,嘴角的笑意由僵硬,再到消失,最後,連神色也寡淡了下來。
他挑了挑眉,卻是開口,“你恨我吧,我讓你恨着。”
語氣淡淡,活像在說,你可以欠我錢,我不會追着你去要一般。
他的態度,無疑是讓林清予無力至極的。
段歐不是正常人,而她,對他壓根無能爲力,她能對段歐做什麼?報復什麼?
她的力量實在太小了。
一瞬間,林清予聚起的力氣全都傾瀉一空。
她癱軟在牀上,目光空洞下來。
“絕望了?”段歐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好半會兒,見林清予還是沒反應,段歐一笑,笑出了聲,“不要想不開,我的目的也不是讓你想不開,我這麼坦白的告訴你,是想讓你多點活着的力氣,林清予,你那麼倔強,知道了這個,應該更不會被我打倒纔對,對吧?”
林清予終於側過了頭,緊緊的盯着段歐。
“你,還幹了什麼?”她聲音沙啞,目光緊迫。
段歐滿意的點頭,“你跟段禹銘離婚,也有我的功勞吧,我一直覺得你是我的女人,不過關於這件事,我也算是幫了你一把,畢竟你跟段禹銘也不是什麼真愛,早點散了,也是好,至於方式,也沒那麼重要。”
段歐從口袋中摸出一支綠箭口香糖,拆開了包裝,放進了嘴中慢慢的咀嚼,滋滋帶聲,“關於你弟弟的事兒,我只能說,他不配當你弟弟。”
林清予深吸了一口氣,“段歐,你到底想玩什麼?”
一個男人,把一個女人所有的依靠和寄託都斬斷,是爲了什麼?
因爲那句我愛你嗎?
怎麼會有這麼病態的愛?
她不信,也無法相信。
“你是想讓我死嗎?”她失聲,再次沙啞問出口。
“死?”段歐緊了緊眉,不滿意這個詞,“我想讓你生。”
“生?”
段歐笑,驀然之間再次逼近林清予,“好好養身體,從此之後,生活在我身邊,帶上你的鐐銬,跟我玩上這一生,這樣,你纔會有自由,因爲我死後,我會給你留很大很大的一筆錢,讓你從現在一無所有的灰姑娘變成億萬女富豪,這個遊戲你覺得怎麼樣?”
“……”
這到底是怎樣一個男人?
“爲什麼是我,你爲什麼要選擇我?”
然而這次,段歐並沒有回答。
他打了一個響指,“你好好想想,如果你願意,那我們再來談談遊戲規則,當然我覺得,你沒有拒絕的可能。我給你30分鐘的時間,等你的答覆。”
說着,他竟是走到了一旁的靠椅上坐下,閉着目,猶如假寐。
“……”
林清予不信段歐說的話,她不信段歐有那麼好心。
然而,不信歸不信。
她接下去面對的生活選擇,無非是閉眼與活着。
就像是段歐說的,她那麼倔,她怎麼會選擇閉眼。
她心裏阿,還有放不下的人。
那個女人,她年紀已經大了,林澤川現在的作態更是不穩,她哪裏能夠放心讓他照顧好媽媽。
不管怎樣,都得守着爸爸這一生都守護着的那個女人吧。
半個小時的時間轉瞬即逝。
段歐準時的站起了身來,“想的怎麼樣了?”
吊瓶裏的藥液已經快完了,林清予伸手自己拔掉了靜脈上插着的針,也面不改色的按住了流血的鍼口。
“你要怎麼玩?”她問。
……
三天之後,林清予虛弱的身體已經調理的差不多了。
這一天傍晚,天還沒黑,段歐帶着一身冷氣進屋,“我要去段禹銘那邊,換套衣服,你跟我一起去。”
他一邊說着,一邊伸手挑選着林清予衣帽間的衣服。
這裏的衣服,都是他親自給林清予弄過來的,一年四季款的都有,全部貼合林清予的身段。
聽他說,還有不少量身定製款,還在過來的路上。
然而,現在是深冬,外出穿衣其實也並沒有那麼多選擇。
最後,他挑了一件白色的長羽絨服和一條紅色的圍巾出來,遞給林清予。
“經典搭配。”
彼時,林清予正在飲茶。
見衣服遞過來,她看了一眼,“可以。”
接着,她起身,接過了衣服,穿上。
“走吧。”
從始至終,她也沒問段歐去段禹銘那邊爲什麼要帶上她,帶上她去做什麼。
車子一路開上她熟悉的路線,到達最後的目的地,臨山別墅區。
“我等下給你要兩個人回來。”一直沒有說話的段歐突然開口。
他停了車,側過頭看着副駕駛座上的女人,“你想跟我一起進去麼?”
林清予揚起臉,微微開了車窗,看向了這個地方。
此刻,他們就在她曾經居住了將近四年的別墅入口。
“那你想讓我跟你進去麼?”她揚着臉,目光平靜的看着窗外這棟熟悉的建築。
有刺骨的寒風從車窗涌進來,霎時間凍紅了她的臉。
可她卻沒動,也沒躲,更沒關上車窗。
平靜如水,是如今驀然沉着下來的林清予身上看得見的氣質。
段歐挑了挑眉,“你這反問真是無趣。”
林清予不置可否的笑。
霎時,她神色一僵。
因爲段禹銘出來了。
時隔好幾天,她終於再次看到了他。
他帶着暗色的頭巾,穿着一身深色的大衣步履從容的從別墅裏走了出來,面色冷漠。
段禹銘明顯的瘦了。
不過看起來,還是精神依舊。
他朝着這裏走了過來。
直到,站在車旁。
他的目光在看到副駕駛座上的她時,明顯突然銳利了起來。
不過,他還是很快挪開了視線。
林清予也一樣。
跟段禹銘短暫的目光交匯之後,她也收了視線。
彷彿很平靜,彷彿很從容。
“你還是待在車上吧。”段歐淡淡開口。
轉瞬間,他下了車,甚至鎖上了兩旁的車門。
寒風依舊灌入,然而這風聲大,已經讓林清予聽不到外面的兩個男人在說着什麼。
她看到段歐下車後,一臉笑意的摟住了段禹銘的胳膊,段禹銘說了什麼,而後,兩人彷彿哥倆好一般,進了別墅大門。
至於她,在這一瞬,她是被這兩堂兄弟遺忘的。
林清予閉了閉眼,再睜開往外面看時,才發現旁邊還停了好幾輛車。
都是段家人的御用車,有老爺子的,有高麗琴的,甚至,段歐父親段振華的。
所以,今天是段家的家庭聚會?
林清予深吸了一口氣,將車窗升了起來。
段家家宴,關她何事?
……
今天其實是段振華的生日,本身這家宴不該是在段禹銘這邊辦的,但是今天,恰巧他也剛出院在家休息,所以老爺子說,晚餐時間,直接在段禹銘這裏聚聚。
段禹銘和段歐一前一後進了餐廳。
段家人此刻都坐着了,廚師和傭人也已經將菜陸陸續續端上桌排好。
段歐坐下之後,就被老爺子瞪了一眼,“你不是說帶個女人過來?人呢?”
段歐媽也埋怨,“對阿,這人你帶哪裏去了?”
段歐看了一眼段禹銘,在那笑,“姑娘害羞,一聽我說帶家裏來,她死活不同意,我有什麼辦法?”
段禹銘眉頭一緊,如段歐所願,果然衝他凝眉看了過去。
“姑娘?”
段歐勾脣,“是阿,我談了個女朋友,就今天要帶來給你們看的,結果,她一看到你,直接不下來了,你別告訴我,你剛纔沒看到她。”
“……”段禹銘頓時冷了臉。
可是對面的段歐面對着他,笑的越發歡喜越發欠揍。
這時,高麗琴也開口,“小歐,這次你是認真的?”
一時間,在座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段歐身上。
然而,段歐此刻眼中彷彿只剩下段禹銘一個人一般。
就見得他緩緩開口,“是阿,認真的,這麼多年了,我也就對她一個人那麼較勁,現在,總算有機會了,回頭,我一定讓她心甘情願的走到你們面前,給你們見見。”
餐廳的氣氛在段歐的這段話之後,瞬間活絡起來。
高麗琴和段歐媽媽嘰嘰喳喳在嘀咕。
就連老爺子,也是時不時的摻上句話。
這一頓飯,大概是這一年來段家這幾個人吃的最親近的一餐。
飯後,段歐跟着段禹銘離席,上了二樓。
“我有個請求想跟你提阿。”段歐從兜裏拿出口香糖,遞給了段禹銘一片。
段禹銘面色冷峻,漠然的洗着手,“說。”
小美言情 www.mei8888.com/
洗手間水龍頭的水嘩嘩的,襯的四周特別的沉寂。
段禹銘衝好手上的泡沫,拿出手帕擦乾了手,面相一直觀察着他的段歐。
目光,毫無波動。
段歐勾了勾嘴角,總算挪開了視線,“清予還沒吃飯,等下你讓廚房幫我打包一份,給她在路上吃,然後,把家裏的傭人送兩個到我那邊吧,畢竟以前照顧過她,她也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