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疆大營外，士兵們剛巡邏回來，正在圍着炭火取暖。
一紅臉當兵的對大家說着聽來的小道消息，“你們那聽說沒，咱們這批裏面還有個讀書的呢，聽說都考上進士了，結果發咱們這來了。”
“那有什麼奇怪的，那當大官的也沒少來。”另一名士兵不在意的說道。
“這個不一樣，據說這個，費勁考上了進士，可一天官都沒當上，就被髮配到這兒來了。整個一白玩！”紅臉士兵哈哈大笑，手心換成了手背，繼續烤着。
“還有這麼倒黴的？”好幾個人幸災樂禍的問道。
“哼，也說不上倒黴，指不定幹了什麼不要臉的事，得罪了朝廷呢。”
“對，他們讀書人沒一個好心眼子！都看不起咱們，也不看看是誰給他們擋的這太平盛世！還說咱們是粗人，我呸！”衆人都議論紛紛的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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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臉士兵也憤憤不平的指着遠方的人道：“看！就那個那個，看那樣賊眉鼠眼的，也不像個好人。”
一官兵不懷好意的站起來，笑道：“走，咱們溜溜他玩玩。”
“成，爺正好閒的很，陪他玩玩！”
就這樣，一天下來，孫進士回來的時候，不僅臉上、手上，就連胳膊上，就沒一塊好肉了。
好不容易強撐着，回到住的帳篷裏，疼的直吸涼氣。可不僅沒人理他，還有人咒罵着：“小點聲，讓不讓人睡覺了！”
罵他的人是一個惡棍，長得五大三粗、肥頭大臉的。因爲殺了人，才被髮配邊疆的，孫進士哪裏是他的對手，沒法子，只能咬着牙硬挺，不敢在出聲了。
邊疆冷啊，中原不過剛入秋，可這邊疆，已經冰雪滿天了。
孫進士是犯人，沒人給他熱水，更別提什麼藥了，連睡覺的地方，都只是在一堆爛稻草堆裏，擠出個地方來。
身上的皮肉都破了，稻草一碰，那細細的稻草都彷彿像針尖一樣，疼的人直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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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還是孫進士的娘，從女人帳篷那邊，一瘸一拐走過來幫孫進士包紮的。
要說孫進士娘倆還真是命大。出行時，五百人的隊伍到了邊疆，連八十人都不到，而孫進士娘倆硬是咬牙捱到了邊疆。
那孫進士的娘一只腳已經磨沒了皮肉，白骨在外面深深的露着，甚是嚇人。
可還總是安慰着自己兒子，“別怕，再苦再累，咱們熬到大赦天下，咱們娘倆就能回去了。”
“你是進士，又有學問，等咱們回去又能重新過上好日子了，熬着，咬牙熬着！到時候在收拾那小踐人！”
就這樣一天一天的挨，兩個人就這麼硬生生的熬到了邊疆。
這充到邊疆的罪犯，便是連人都不如了。孫進士每天都幹這伺候人的活計，偏偏那些當兵的知道他讀過書，更要戲傻着他玩兒。
比方說：逼他喝洗腳水；又比方說：腳底打了泡，偏偏讓孫進士用嘴給吸出來。
閒來無事就要玩一玩驢打滾，讓孫進十穿着薄衣，在冰寒雪地裏像磨盤一樣打着滾兒，逗着大家樂。
弄的孫進士是求生不得，求死還捨不得。
而到了每日的喫飯的時候，則是按等收費，公平的很。
這不，這日到了喫飯的時候，孫進士發現自己的飯依舊是殘羹餿飯。而旁邊的人雖說也不太好，但是絕對沒餿。
特別是一起來的那朱大，喫的甚至是葷油拌飯。
已經好幾天了，自己永遠是最不好的，而且就連這最不好、最噁心的飯，都喫不飽。
這日，孫進士終於忍不住了，大聲嚷嚷起來：
“他們憑什麼飯裏面有油，而我就喫這餿的，連豬都不喫的東西？”孫進士拽起了文詞。“不患寡而患不均！你們這麼做，不好！很不好！”
那負責分飯的三名士兵茫然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雨咧嘴問道：“他這是說點啥呢？啥意思啊？”
其中有一名略懂一些，道：“好像是說咱們這麼做不對，不公平是這個意思吧？”
孫進士使勁的點了點頭。
衆人冷笑一聲，其中一名士兵走過來，衝他臉上大大的呸了一口。“我去你的吧！還敢說我們不公平，我們公平的很！人家菜裏有油花，人家拿銀子了，你分毛不拿，還想跟人家一樣？做什麼美夢呢！”
“還敢說我們不公平，有能耐你拿錢啊！咱們看銀子說話！”
孫進士強忍着噁心，拿身上那破衣爛衫擦了一下臉，壯着膽子道：“我……我沒銀子呀！我家的錢都被收走了。”
“那不就得了，沒銀子還想要這樣那樣啊！能給你一口喫的，就是我們菩薩心腸了。”士兵諷刺道。
孫進士急紅了臉，“可……可他朱大也沒銀子啊，看他那樣……”
這時幾名士兵不厚道地笑了起來，“人家沒銀子，人家出別的東西了。那東西可是個大寶貝！哈哈哈！”
“是啊！誰像你似的，分毛沒有。”另一士兵毫不客氣的上下打量着孫進士。“你倒是會寫幾個字、會說幾句話，可是俺們也用不上啊！”
“是啊，說個話都費勁，還得我們猜。煩不煩啊！”
這話說完，幾個人笑的更厲害了。看孫進士就像看傻子似的，還有人道：“你賴不了別人，只能賴你自己！”
孫進士磕巴的道：“那……那朱大能有什麼？他以前不過是個殺豬的！他能有什麼寶貝！”
那被指着的朱大，一臉怒氣的看着孫進士，彷彿下一秒就要給孫進士一個爆發八頓摔了。那孫進士嚇得直縮脖，看來今天晚上又是難過了。
不過孫進士自我安慰道：“到時候自己大點聲喊，量他也不敢使勁打我！換幾天好飯也是值了。”
正想着，一士兵一臉同情的看了看孫進士，拍了拍他的肩膀，“知道爲什麼也沒用，你也沒有啊！”
“到底是什麼？我想法子去！”孫進士不放棄的問道。
可那幾個士兵不說，還把他的那份飯打翻在地上，“這頓就跪在地上喫！把你狂的，你還敢叫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