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說的隱晦又直接。
所謂盡力了,也就是說孩子沒保住。
病人術中大出血,如果又因爲供血不足而造成手術失敗,說不定白歡歡的性命也會像那個早夭的孩子一樣沒有。
走廊裏的氣氛一下子陷入了靜謐中,連空氣也好似凝結起來,帶着冰冷的氣息,縈繞在每個人的周圍、心上
死亡,有的時候就是距離的這麼近。
一個小時前,白歡歡還是好好地,氣勢囂張地跟我不斷爭吵;但是一個小時後,她全無意識的躺在手術檯上,可能下一秒還會停止呼吸。
我感覺到一股冷風迎面而來,帶着陰暗潮溼的感覺,一下子僵住了我倒退的動作。
走廊前方的另一端,高明偉和白父陷入在跟我一樣的驚恐中,就連高明偉也在這個時候表現出了一點正常人的同情心,眉宇間浮現擔憂的神情。
“有這麼嚴重嗎”高明偉問着醫生。
醫生沉了沉臉,神情異常嚴肅,“你們以爲我在跟你開玩笑嗎你們到底怎麼照顧她的,病人肚子裏的孩子都七個月大了,之前還動了胎氣,有輕微流產的徵兆。爲什麼不讓她臥牀休養,還讓她外出遇到這種意外。”
在醫生的連連職責下,白父的臉色越來越差,緊張得說,“我是她的爸爸,我跟她血型一樣,需要多少血,都抽我的,抽我的”
醫生叫過一旁的護士,讓護士登記白父的信息,馬上有轉身回了手術室裏。
因爲白父沒有獻血記錄,所以還要做血液檢查,護士照例詢問白父近期有沒有喫過哪些藥物。
白父趕緊據實已告。
護士一邊記錄,一邊搖了搖頭,“白先生,你喫的藥物中有些成分會影響血液,你不符合捐血條件。你們家裏還有其他親人跟病人是同一血型的嗎”
“沒沒有了,她的媽媽在生她的時候就死了。”聽到護士的拒絕,白父的肩膀一下子垮了下去,好像在一夕之間老了好幾歲。
護士停下了手中的筆,算是安慰的說,“我們已經向其他醫院發出了求助,可是本市內這種血型庫存量都很少,希望你們做好心理準備。”
至於是什麼心理準備,當然是最壞的心理準備。
白父無法接受眼前的現實,他將所有的仇恨都轉到了高明偉的身上,衝着他責罵到,“都是你要不是因爲你,歡歡根本不會出這種事是你害死她的,歡歡要是真的死了,我也要你一命賠一命。”
“你這個瘋子。你以爲我希望她死嗎又不是我不捐血給她,我跟她根本不是同一血型的。”
“我跟她同一血型,我捐血給她。”
在他們又一次即將陷入爭吵之時,我突然的開口,聲音冷靜中帶着低沉的力量,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你是誰”
“一月,你醒了我真要過去看你。”
對於我的出現,白父一臉的迷茫不知道我是誰,而高明偉露出了欣喜的表情,馬上朝着我走過來。
兩個
男人的反應截然不同,可是我看在眼裏,是如出一轍的無情。
我推着輪椅往前,沒有看他們兩人一眼,眼中只有護士和手術室裏的白歡歡,沉穩的開口,“我是病人的大學同學,我們曾經一起體檢過,我確定自己跟她同一血型,而且近期內並未服用過特殊藥物。我可以捐血給她。”
護士小姐馬上記錄了我的信息,“好的,你跟我一起來,我現在帶你過去。”
聞言,我剛要隨着護士小姐一起離開,身後卻傳來一股力量,重重地拉住了我的輪椅,無論我怎麼轉動輪子,都沒辦法前進絲毫。
怎麼回事
我剛要轉頭,熟悉而又冰冷的聲音也從我身後傳過來,“不行,你的身體不適合捐血。”
是陸斯年來了
他一身深黑西裝,面色冷峻嚴厲,眉心處擰着淺淺的褶皺,身上散發着一股不怒而威的氣質,站在氣氛陰冷的走廊中,像是從地獄而來的陰差使者一樣。
我還來不及細想陸斯年爲什麼突然出現在這裏,先是被他身上強大而不悅的氣勢震懾了,就連在另一旁的白父和高明偉也緊張的抿着脣,他們當着陸斯年的面連大氣也不敢喘上一口。
陸斯年閃着寒光的眸子掃過我,線條硬朗的下巴又是已轉,看向護士說道,“她懷孕將近三個月,處於妊娠期,不宜獻血。”
如果說陸斯年的突然出現,像是一道冷風,那麼他現在所說的話,則是一道龍捲風,一瞬間從我們所有人的心裏席捲而過,留下滿地破敗的殘骸。
白父剛剛出現的希望,瞬間又破滅了,年邁的臉上盡是疲憊和絕望;高明偉驚愕了下,之後馬上皺了皺眉,心中恐怕又在盤算一些陰謀。
至於我從頭到腳都僵住了,一動也動不了,就連陸斯年控制着輪椅帶我轉身,從五樓的手術室回到了之前的病房裏都還沒緩過神來。
周遭一切依舊很安靜,唯有陸斯年的腳步聲時不時的傳過來。
他從茶几上倒了一杯熱水,放進我冰冷而又僵硬的手中,握着我的手一起捧住,“先喝口水,有什麼想問的等一會再問。”
我的手指冰冷到發麻,接觸到溫熱的一瞬間指尖微微的刺痛着,就好像我此刻的心情,要不是陸斯年一起捧着我的手,我幾乎要把手裏的杯子摔在地上。
“是收購案結束了嗎”我臉上血色全無,連嘴脣也是蒼白的。陸斯年早上走的那麼急,臨市的收購案一定到了緊要關頭,需要他坐鎮指揮,怎麼可能才短短一天就回來了。
“沒有,如果這邊的事情結束,我晚上還要趕回去,周齊一個人喫不消。”陸斯年低聲說,見我拿穩了茶杯,便在我對面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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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你怎麼突然回來了”我低着頭,看着嫋嫋的水蒸氣從茶杯裏冒起來。
“是沈行遠通知我的,他說你進醫院了。”
沈行遠
我皺了皺眉,想到之前離開咖啡屋之前是沈行遠接走的傅佳人,但是當時我們在馬路兩邊,走的是不同的方向,怎麼會是他通知陸斯年的
陸斯年要從臨時趕回來,最少也需要一兩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