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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過成親之前,不再這樣的……”
漫長的一吻結束,含珠已從背靠書架變成了伏在程鈺懷裡,程鈺則取代了她的位置。頭頂是他急促的呼吸,眼前是他起伏不定的胸膛,含珠無力地閉上眼睛,輕喘著問他,聲音嬌軟地不成樣,如江南綿綿細雨。
程鈺抱著她,在這寒冬的天,她嬌小的身子抱起來比湯婆子還暖和,湯婆子只能暖了他外頭,她卻一直暖到了他心裡。家裡那些煩心事,只要想到這邊還有她在等著,程鈺就什麼都不在話了。
“忍不住,”程鈺不再聞她發香,扭頭對著她耳朵低語,“答應的時候以為自己能做到,看到你就忍不住了。含珠,真想今天就帶你回家。”
他自己先承認了錯,含珠都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再者這樣的甜言蜜語,她羞於聽,真聽見了心裡卻甜絲絲的。不生氣,她想站直了,男人不放,含珠擔心楚淵隨時可能會過來,無奈地提醒他:“除了顧瀾,還有旁的事嗎?沒有還是快些走吧,這樣成何體統。”
她一提這個程鈺就郁悶,但人在屋簷下,他也沒轍,哄人的話留在後頭,先跟她說宮裡的事,“皇上是明君,他既然答應我了,如無意外肯定不會反悔,我就怕你進宮待選後,四皇子那邊使手段,讓你不得不嫁他。”
四皇子看上含珠,是喜歡她的人還是楚傾的兵權他不清楚,但程鈺清楚太後的野心,四皇子不求太後,太後或許不會打楚家的主意,四皇子提了,在壽安長公主與楚傾的恩怨、四皇子的前程中間,太後肯定會選擇後者。
“還要進宮?”含珠不禁攥住了他衣襟,別看她在京城住了兩年多了,皇宮可是一次都沒去的。
她怯怯的,有點像村裡人要進城,程鈺看了莫名想笑,柔聲問:“怕不怕?”
他問得這樣溫柔,含珠反而不怕了,輕輕搖搖頭,望著他眼睛道:“你都會安排好是不是?”如果真的那麼危險,他怎麼還有心情哄她。
她又傻又有點小聰明,聰明也是出自對他的信任,程鈺心中湧起柔情,低聲保證道:“放心,我們都會替你打點好的。”選秀只是為婚事添了麻煩,但他們已經猜到了四皇子會在宮裡動手,那麼只需安排可靠的人守在她身邊就夠了。她現在畢竟是楚傾的女兒,太過明目張膽的手段那邊不敢用。
兩人脈脈對視,外面如意突然喊了聲“大少爺”,聲音不高不低,恰好能傳進來。
程鈺不悅地看向那邊,察覺懷裡的姑娘慌亂要逃,程鈺也不知那一瞬他到底是怎麼想的,猛地低頭,再次堵住了她嘴,如暴雨突降,來得快去得也快,而含珠根本沒功夫再罵他,狠狠捶了他一圈,匆匆從書架後走了出去。
楚淵的手都要碰到門簾了,聽到她慌亂的腳步聲,他頓了頓,又退後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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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珠走到門口時,也放慢了腳步,馬上出去,臉上肯定沒法見人,不出去,楚淵會不會誤會她還在與程鈺做什麼?怎麼都不合適,余光裡瞧見程鈺從書架後走了出來,笑得有些壞,含珠再也待不下去了,挑簾走了出去。
“妹妹……”
“大哥,我先回去了。”
楚淵要說話,含珠哪好意思與他寒暄,看都沒看站在門側的男人,低著頭快速離去,如意匆匆跟上,轉眼主僕倆就沒了影。
楚淵望著她離去的方向,腦海裡是剛剛瞥到的羞紅臉龐,是她櫻桃般嬌艷紅潤的唇,像是剛剛被雨水洗過,那模樣比他以前看過的每一次都美。
門簾又動,楚淵及時收回視線。
“多謝博遠成全。”與含珠的狼狽不同,程鈺從容不迫地走了出來,客氣朝楚淵道謝。
他比楚淵高出一寸左右,楚淵抬眼看他,先看到了男人有別於之前見面時的唇,更紅了些,他才要別開眼,程鈺似乎發覺了他的目光,看似情不自禁又有點做賊心虛般摸了摸唇,尷尬地咳了咳,才不太自然地道:“我還有事要與姨父商量,先去那邊等他,告辭。”
“慢走。”楚淵聲音平靜,跟在他後面送他。
待程鈺離開,楚淵回了書房,目光一寸寸掃過裡面的陳設,最後發現了書架處的凌亂,似有人在這裡推搡過。似有若無的清香飄入鼻端,楚淵閉上眼睛,嘴角浮起苦笑。
動了心又如何,都遲了,程鈺遇見她比他早,他們之間有很多他不知道的故事,更讓他無法出手去搶的,是她此時的身份。她是他堂妹,他拆穿了,二叔一家都不會安生,她也會怨他,不拆穿,就只能將心事藏在心底,永遠不對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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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鈺進了侯府,他要去二房等楚傾,富貴總不好將他攆出去,只好端了茶好好伺候著。
而程鈺等著楚傾回來時,楚傾卻被明德帝叫了過去。
“晌午懷璧來求朕將你的長女賜婚給他,還說已經征得了你的同意,此事當真?”明德帝閒聊般問道,邊問邊喝茶。
楚傾臉色瞬間就難看了下去,那神情,一看就是強忍著才沒有發火的。明德帝見了,笑著放下茶碗,疑惑道:“難道你沒答應,那小子故意誑朕的?”
楚傾抿了抿唇,鐵青著臉問道:“皇上答應他了?”
不回答皇上的問題,反倒拋了個問題出去,足見他與明德帝的關系。
明德帝捋著胡須笑,“你的掌上明珠,朕怎會不問問你的意思就隨便賜婚。”
楚傾松了口氣,神情卻有些別扭,似是有了委屈不知該同誰說般,一股腦朝明德帝抱怨起來,“皇上你替臣評評道理,臣以前糊塗,冷落了女兒十二年,女兒大病後父女間關系才好了起來,說句讓皇上笑話的,臣現在看女兒比臣的命都更重。臣女以前跟她文嘉表哥關系比較好,病後終於不搭理文嘉了,臣正高興呢,沒想程鈺突然湊了過來,說要娶她,這不是跟臣搶命嗎?更別說靜王府家裡的那堆爛攤子,臣除非落馬摔了腦袋才會把女兒嫁給他!”
他句句都是肺腑之言,明德帝笑著點點頭,盯著他瞧了會兒,打趣道:“那你最近落馬了?朕怎麼沒聽人說過?”
楚傾垮了肩膀,又氣又無奈,“女大不中留,臣才將程鈺趕走,臣女就不搭理我了,除了見面喊聲父親,多一句話都不肯跟我說。臣賠了五天好臉,她不理睬,臣一生氣干脆也不理她了,人家毫不在意,氣得臣好幾天吃不下飯,最後被小兒子哭鬧一場,嫌臣冷落他姐姐,臣才認了。不過皇上你賜婚歸賜婚,婚期留給臣做主行不?臣想多留她兩年。”
“這個自然,你的女兒,你想什麼時候嫁就什麼時候嫁,不過懷璧那孩子也不容易,你別太折騰他了。”明德帝話說的好聽,兩邊都照顧到了。
楚傾哼了哼,“便宜他了。”
明德帝搖搖頭,君臣又說了些旁的,明德帝便讓楚傾回去了。目送楚傾走遠,明德帝負手走到窗前,回想今日程鈺楚傾與二兒子的表現,忽的笑了笑。看來這事確實只是一對兒表兄妹的風月事,而非楚傾與皇子間謀劃了什麼,楚傾那人,是個頭腦清醒的。
紅日西垂時楚傾才回到侯府,聽說程鈺在這邊等了半天了,寒著臉去見客。
“姨父,今日我求皇上賜婚了,皇上跟您提了嗎?”程鈺臉上不冷不熱的,一聲姨父叫的可是越來越熟練了。
有求於他嘴才甜了,楚傾並不買賬,跟他打聽王府裡發生的事,得知明年開春要選秀,心中微動,沉下臉道:“到時候我會想辦法安排人照顧菡菡,你那邊,你沒什麼本事,請定王照看一二吧。”
程鈺要的就是這句話,知道楚傾不待見他,說完正事早早走了。
楚傾衣服都沒換,先趕到蓮院安撫女兒,“菡菡不用怕,皇上在你表哥面前保證了一遍,在爹爹面前也保證了一遍,明年你肯定會如願指給你表哥的,其他的爹爹都會替你安排好,絕不叫你在宮裡被人欺負,你就放一百個心吧。”
四皇子真敢動歪心思,他叫他偷雞,不對,是偷鳳凰不成蝕把米!
男人信誓旦旦,比程鈺的沉穩裡又多了一股囂張霸道,含珠真的是不怕了,紅著臉替楚傾倒茶,“老爹爹為女兒費心了。”不管怎麼說,她與程鈺的婚事,都得感激楚傾出力的。
次日含珠領著阿洵去東院陪老太太說話,驚聞楚薔與鎮北將軍長子李從鳴交換了庚帖,正式議親。明白這是為了應對選秀之事,含珠既為楚薔松了口氣,又好奇楚薔對未婚夫的態度,丟下阿洵陪老太太,她拉著楚薔去說悄悄話了。
“我都快記不清他長什麼模樣了。”楚薔實話實說道,怕姐姐誤會,馬上又笑道:“不過長輩們都說他好,大哥與他更是生死之交,他人應該也不錯的。”李家人口也簡單,未來大姑子李筠是她的閨中姐妹,除了二房一個好色的李從林,楚薔真挑不出這門親事有何不稱心的。
她對婚事滿意,含珠就放心了,誠心賀喜。
沒過幾日,宮裡傳出了選秀的旨意,次日楚家就迎來了負責登記各府秀女名冊的宮人。
楚家四個姑娘,楚薔十四,已經定親,楚蓉十三,也符合入選的年紀,只是人在孝中,楚蔓人小不夠歲數,因此只有含珠一人被記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