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

發佈時間: 2024-10-07 05:2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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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島春季多雨,連綿不絕的落了幾日。

春雨浠瀝瀝的墜落,樹木乾枯的枝條蒙上一層淡綠的色彩,雨水順著屋簷滴下來,形成一串水靈靈的音符。

夏晚回家後一直高燒不退,一度燒到近40°,夏母嚇得驚慌失措,連忙給周梵打去電話。

他凌晨2點從警局匆匆趕來,抱著半昏迷的她去醫院打點滴,病牀邊一守就是一夜。

翌日,她燒退了些,餛飩的意識逐漸清醒。

她看著周梵,伸手拽他衣袖,喉音嘶啞的出不了聲,“我想回家。”

“好。”

周梵伸手捂住她哭紅的眼睛,滅頂的絕望看的他心揪的疼,“晚晚,你還有我。”

她唇咬的深紅,一時沒繃住,兩手拽緊他無聲的流淚,滾燙的眼淚打濕他掌心,周梵側過頭,透過眼底朦朧的水氣,他似乎看見幾年前,那個單槍匹馬去小三家大鬧一場的夏晚。

那場鬧劇的最後,,夏振海選擇報警,出警人恰好是周梵在警局的朋友,及時通知周梵過來接人。

他把失魂落魄的夏晚帶出警局,兩人同夏振海插身而過,那人模狗樣的中年男人下意識擋在自己私生女跟前,護犢子的慈愛嘴臉,生怕她再次發瘋打人。

夏晚面無表情,目不斜視,穿著校服安安靜靜的跟在周梵身後。

下車時,她抬頭看向周梵,聲線平靜如水,可眸底那片散不盡的灰暗,深深刺痛他的心。

“我想吃甜筒。”

周梵笑了,抬手摸她的頭,她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沒躲,等反應過來,後知後覺的推開他的手,不悅的白他一眼,“別弄亂我的頭髮。”

他唇角揚起,笑得更歡。

後來,她如願吃到心心念念的甜筒,價格不貴,甜甜膩膩,嘗起來是小時候的味道。

她坐在街邊的小石凳上,呆看著一對父女從身前走過,小女孩騎在爸爸肩上,兩人有說有笑的走遠。

“你說,人為什麽可以說變就變?”她話音很小,似在問他,更像在自言自語。

周梵沉默片刻,回答她:“無止境的欲望,足夠吞沒人心。”

她抿唇笑了笑,似懂非懂,啃完甜筒,她起身朝車的方向走。

“別告訴我媽。”

那天下車時,夏晚說的最後一句話,“她為了我承受太多,我不想她擔心。”

周梵喜歡夏晚,她知道,他也從不藏著掖著。

他喜歡她獨立的人格,欣賞她堅強的意志,心疼她假裝的冷漠。

她的美,不是那副好看的皮囊,是她獨一無二的靈魂,敢愛敢恨,乾淨利落,從不脫離帶水。

…..

薑寧昱在夏晚家樓下站了三天,不吃不喝不睡,全靠煙草續命。

他衣著單薄,一件濕透的短T緊黏著身體,黑發雜亂的搭過額頭,他頹廢的靠著牆,一根接一根的抽煙。

許瓷聽聞夏晚請病假沒去上課一事,下課後火急火燎跑來她家看望她,結果樓道口偶遇某個貼牆罰站的白T少年。

她雖跟他私下不熟,但好歹他是蔣焯的朋友,她懵懂上前,禮貌問話。

“你在這裡做什麽?”

他垂眸看她,壓抑的呼吸聲細喘,臉頰呈現病態白皙,燃起兩團淺淺的紅暈,“我想見她。”

小姑娘先是疑惑,“你不知道門牌號嗎?”

緊接著熱情引路,““要不我帶你上去?”

“不用。”

他嗓音粗的比鋸木頭還難聽,沉重的咳了幾聲,“我等她。”

許瓷看的一臉懵然,可見他心意已決,也不再多言,邁著小短腿狂奔上去,上樓時給蔣焯發了個微信。

簡單說明了他的情況,並且希望蔣焯盡快過來帶走他,不然這人堵在樓下跟僵屍索命一樣,看著怪嚇人的。

自那晚後,夏晚一病如山倒,固執的不願吃藥,足足臥牀三日。

許瓷推門進屋,手裡擰著她最愛吃的炸雞腿,笑眯眯的邀功,“晚晚,我來給你投食了!”

夏晚頭暈腦脹,連罵人都有氣無力,“傻妞,我又不是豬。”

她虛弱的從牀上掙扎爬起來,小姑娘見狀立馬扔了雞腿,迅速給她身後墊了個枕頭,讓她靠著能舒服點。

幾日沒見,她兩頰削瘦的厲害,臉頰的軟肉深凹下去,本就精致的五官似畫般深邃美豔。

許瓷心疼的要命,黏糊糊的抱上來,“我可憐的晚晚,受罪了。”

夏晚唇邊勾起笑,沒舍得推開軟乎乎的人兒,許瓷是她人生中永恆不滅的小太陽,時刻能照暖她的心。

夏母知道她沒胃口,特意煮了一鍋清粥,許瓷放了點糖,坐在牀邊小口小口喂進她嘴裡。

“對了,我在樓下見到你男朋友。”

她倏地想起此事,怕她不知情,還詳細敘述一番,“他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看著病怏怏的,我以為他不認門,想帶他上來,可他拒絕了,說是要等你。”

夏晚低眸不語,眼底的亮光肉眼可見的黯淡下去,她平靜的咽下白粥,淡淡的說,“我跟他沒有任何關系。”

許瓷明顯愣了下,“你們吵架了嗎?”

“算,也不算。”

她並不想提及此事,事實上如若可以,她希望這個人以及這個名字永遠在她生命中消失。

“總之,我們結束了。”

小姑娘為人單純,瞥見她眸底強忍不下的水光,隨口問了句:“他是不是在外頭有其他女人?”

夏晚眸光閃了閃,沒吱聲。

許瓷瞬間明了,一時間憤怒到無言,忍不住大罵:“我就知道他不是好人!平時說話就陰陽怪氣,沒想到花花腸子一堆,社會敗類!衣冠禽獸!”

她向來正義感超強,特別受不了自己在乎的人被別人欺負,嘴裡頭念念有詞,在她房間一陣翻箱倒櫃。

“瓷寶,你找什麽?”夏晚輕聲問。

她從櫃子裡翻出一把小尺子,咬牙切齒的哼,“殺人凶器!”

“…”

夏晚沒忍住,被這可愛的小家夥逗笑,裂開的心臟緩緩灌入溫潤的熱流。

她總有治愈人心的本事。

——滋滋。

這時,許瓷的手機突然響起。

她擰過一看,是蔣焯的微信。

『樓下。』

小姑娘正在氣頭上,正愁沒處發泄撩燃升騰的怒火,她悶著氣,“啪啪啪”的打字,按下發送。

約莫一分鍾後,得到上級指令的蔣焯來到窗戶下頭,身邊站著看戲的唐潛,以及搖搖欲墜的薑寧昱。

“蔣焯。”

樓上的小姑娘倏地破口大喊,樓下三人同時抬頭,緊接著整桶沁涼的冷水順著窗戶口從天而降,“嘩啦啦”的晚間淋雨時間,冷冷的冰水在臉上胡亂的拍,三人秒成落湯雞。

其中最慘的是唐潛,他站在中間,獨自承受一大半的攻擊力。

四周靜悄悄的,空氣裡彌散著死亡般的寧靜。

唐潛抬手抹開臉上的水,活了20年,這是他第一次體會到什麽叫躺著也中槍。

“這是哪一國的歡迎儀式?”

他看向身邊同款懵逼臉的蔣焯,發出靈魂拷問,“你掐我一下,我確定是不是穿越了,也許我正在泰國參加潑水節?”

蔣焯無言以對,他家的小姑娘向來鬼點子一堆,說不好又是那根神經搭反了。

他還沒想好怎麽回答,樓道裡傳來細碎急速的腳步聲,蔣焯覺得熟悉,探頭看見滿臉殺氣的許瓷,他愣了下,條件反射的迎上去。

“瓷…”

後面的話還沒出口,就見小姑娘徑直穿過他,疾步小跑衝向薑寧昱。

她二話不說,上去就給他臉上來了一記狠拳,少年毫無防備,眉頭微皺,被打的往後退了兩步才站穩。

“你走,晚晚不想見你,你有多遠走多遠,以後不準再纏著她!”

薑寧昱瞳孔渙散,丟了魂似的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像根冰塊。

良久,他喉間擠出破碎的聲音,重複那句話,“我想見她。”

“你這個人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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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軟萌可愛的小姑娘一時惡相膽邊生,想起牀上病怏怏的小女人,想到這人幹了對不起她的事,欺騙她的感情,傷她的心,她便覺得怎麽揍他都不夠。

“像你這種三心兩意的混蛋,你根本就沒有資格擁有晚晚,你少在這裡裝可憐,你自己幹了什麽肮髒事心裡不清楚嗎?我長這麽就沒見過像你這麽臉皮厚的人!長得好看有什麽用,內心陰暗,道德淪喪…”

她邊說邊大力推搡他,他全身軟綿無力,被推著踉蹌著往後挪了幾步,好不容易停定,他低頭看著雙眸噴火的小姑娘,聲線被刀鋒割裂開,“你讓我見見她。”

“——你!”

許瓷兩手緊握,氣的原地冒黑煙。

安靜看戲的蔣焯跟唐潛目光對視一秒,兩人自然清楚發生什麽事。

男人本想上前安撫情緒失控的小姑娘,可她正是亢奮時期,簡直六親不認,蔣焯的手剛伸過來,她一把扯過,抓著他的胳膊大口狠咬泄憤。

“嘶…”蔣焯倒吸一口涼氣。

“你不準碰我!”

她咬出深深的牙印,下了些火氣,可還是惡狠狠的瞪他,“你跟混蛋是一夥的,所以你也是混蛋!”

蔣爺莫名其妙背了個黑鍋,還來不及難受發飆,低眼見她氣鼓鼓的小肉臉,勾唇笑著,什麽鬱氣都消了。

“無所謂,反正混蛋也不是一兩天。”

“…”

許瓷對他日益漸長的厚臉皮感到無法理解,她拚命掙脫他抱上來的手,可男人粗壯的手臂箍的太緊,她推不開,哼唧著悶聲凶他,他一臉寵溺的笑,旁若無人的陪她鬧。

唐潛捂住眼不忍直視,轉頭時,恰好瞧見從樓道走出來的小女人。

她一襲白裙安靜的站在那兒,面容憔悴,臉頰蒼白無血色,似被人掏空靈魂,失神的瞳孔毫無聚焦點。

空氣間竄動的氣流驟然凝固。

鬧騰的許瓷瞬間消停,蔣焯順勢抱起她走向另一側,唐潛回頭看了眼同款慘樣的薑公子,沉沉歎了聲,跟著他們走遠了。

薑寧昱抬頭,隔著兩米的距離,對上她那雙灰暗空洞的眼睛。

她眼裡沒有光。

沒有炙熱的愛,沒有深入骨髓的恨,平淡如水。

三天不見,卻宛如隔世。

他心底忐忑不定,托著沉重的身子朝她走近,剛被人潑了一身水,人稍稍靠近,刺骨的冰寒鋪面而來。

停在半米的距離,他不敢再往前。

“我聽阿姨說你病了,還好麽?”他聲音很沉,沉得隨時會消聲。

夏晚垂眼,語氣生硬,“很好。”

她聲音太冷了,冷的彷彿一把冰刃插進他胸口,他嘴唇張了張,“晚晚…”

“你還來這裡做什麽?”

她一個詞都不想多聽,冷漠得打斷他的話,她有氣無力的喘,“我那晚說的話,你聽不懂嗎?”

他呼吸輕顫,“聽不懂。”

“好,那我再說一遍。”

她微微昂頭,盯著他那雙灰沉沉的眼睛,“薑寧昱,我們分手吧。”

“我不同意。”

執拗的少年拽住她的手腕,不斷收緊,“你單方面說的話,我不同意,就不算。”

“我們已經不可能了。”

夏晚自動屏蔽他的低姿態,冷冷揚聲:“我犯過一次傻,不會再重蹈覆轍。”

他有些無計可施的恐慌,幾乎用懇求的聲音說,“我知道錯了,只要你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願意留在我身邊,你想怎麽折磨我都行,你想要我變成什麽樣我都改,不要丟下我一個人,我求你…”

“你別再發瘋了,你…”

他眼眶裡的淚水滴滴砸落,嗓音沙啞,“我該怎麽辦,我已經愛上你了。”

這幾日他給她發了無數信息,打了無數電話,全都石沉大海。

他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他可能真的要失去她。

他接受不了。

可他突然發現自己並沒有可以把她留在身邊的籌碼,他很慌,從所未有的慌亂。

從來沒人教會他怎麽去愛,他很努力的學,可結果卻差強人意。

於是,他把自尊心丟了,曾經那麽傲慢自負的少年,甘願為她放低姿態。

夏晚微怔,心臟有幾秒的停滯。

“你覺得這樣耍我有意思嗎?”

她倏然笑了,剔透的淚珠兒輕輕滑過眼角,“我不過是你花錢買的一只寵物,你把我打的遍體鱗傷,再喂我吃骨頭,我就必須搖尾乞憐的求你給我一點愛?”

“晚晚…”

“算了吧。”

她強忍淚意,拚命掙脫開他的手,她看著他,一字一句道:“你在我身體裡,看見的是別人的臉。你叫過的每一句姐姐,都讓我覺得惡心。”

“我說服不了自己,也不想怨恨你,因為我不希望這裡…”

夏晚摸著心臟的位置,輕輕吐息,“有你存在過的痕跡。”

她唇角微勾,灑脫的笑。

“薑寧昱,我們結束了。”

————

ok,下一個就是瓷寶蔣爺。

明天有事,後天更。

這本書約莫30多萬字吧,我也沒想到會寫這麽多,希望你們別嫌長,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