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逸邇起了個大早,坐在化妝鏡前梳妝。
點上眉心花鈿,掛上額前飾,耳上墜金玉瑪瑙,化妝師驚豔的後退了幾步:“好看”
爲自己的技術所折服。
穿着伴娘服的林尾月連忙跑過來:“看看看看。”
顧逸邇仰頭望她,輕輕笑了笑。
她這一身,都完完全全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定製的。
明華堂定製鳳鸞雲肩通袖妝花織金對襟短襖和胭脂色襴裙,配上一整套婚嫁頭面,主冠鑲嵌着五瓣狀的瑪瑙花和金質鳳凰頭,旁側精巧的白色蝶貝花和透亮澄澈的水沫玉又稍稍壓住了頭冠的華麗和厚重,兩側幾十釐米長的金色流蘇鏈末尾墜着珍珠,直直垂落在肩膀上。
美人盛妝婚嫁,十里皆是紅袖香。
“好看嗎”她挑眉問道。
林尾月嚥了咽口水,拼命點頭:“太好看了”
她趕緊扶着顧逸邇坐在了婚牀上,將她的馬面裙鋪齊,轉身問其他人:“咱們藏什麼啊”
顧逸邇的大學室友徐穎鬼主意最多,壞笑一聲:“鞋子目標也太大了,咱們藏個小點的東西吧。”
說完她靈機一動,輕輕取下了顧逸邇髮髻側面的一只步搖,晃了晃上頭的流蘇。
“就這個了。”
林尾月有些擔心:“這有點太難找了吧。”
“接新娘哪有那麼容易啊”徐穎想了想,將步搖遞給了顧逸邇,嘿嘿了一聲,“逸邇,你說藏在哪兒。”
顧逸邇接過步搖,將步搖藏在了大袖口裏。
他們總不敢搜新娘子。
徐穎豎起了大拇指:“沒想到你還是這麼間詐。”
約莫在牀上等了半個小時,幾個人正聊着,門外忽然傳來了熱鬧的叫喚聲。
林尾月興奮的站了起來:“逸邇你就看我們的吧。”
幾個伴娘都出去攔門去了。
門外的司逸拿着捧花,聽得裏面問是誰來了,有些無措的看着伴郎們。
“說什麼啊”
二更翻了個白眼,催促道:“逸哥你就說你是誰,來幹啥的。”
司逸嚥了咽口水。
付清徐鏡片裏的眸子發出戲謔的光:“這都不敢”
司逸頓了幾秒,張了張嘴,說話聲都有些不利索,但總算是自報了家門。
跟拍的攝像師和伴郎們都笑了。
新郎今天一身玄色雲紋織金飛魚服貼裏,系黑金玉腰帶,大帽和翹頭靴襯得他英氣逼人,偏偏那欲言又止的無措樣子暴露了他此刻嬌羞的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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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好容易闖進了門,剛一進臥室看到了坐在婚牀上的顧逸邇,又愣住了。
兩個人尷尬的對視一笑。
都忘了說臺詞。
新人第一次結婚總是緊張,在衆人的提示中,新郎終於笨手笨腳的要去找新娘藏起來的步搖。
一個小小的步搖要在這幾十平的臥室裏找,伴郎們幫着新郎一起找,好半天了也沒找到影子。
司逸問道:“誰藏的”
林尾月笑答:“新娘呀。”
他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在牀邊坐下,脣角帶笑:“新娘子,在你身上吧。”
所有人都頓感疑惑。
顧逸邇也沒否認,從袖口處掏出了那只金色步搖。
“找到了。”司逸微微一笑,拿過步搖,朝着衆人展示了一下。
“你怎麼知道藏在新娘身上”徐穎張大了嘴有些驚訝的問道。
“她藏的,我當然知道。”司逸撐着牀墊靠近她,伸手將步搖插進她的髮髻裏,用食指勾了勾流蘇,語氣溫潤,“她最壞了。”
顧逸邇斂眉,輕輕笑了:“還是新郎懂我。”
二人再對視間,剛剛的不安和羞赧都不見了。
他們還是彼此熟悉的那個人,只不過今天比較特殊,穿上了隆重的婚服,舉辦了一場盛世的婚禮。
接着,林尾月遞給司逸一只眉筆,笑容晏晏:“請新郎爲新娘描眉。”
他有些生疏的接過眉筆,望向她的秀麗的細眉。
她爲了配合這身衣服,將眉毛修成了彎彎柳葉。
柳葉下,便是她顧盼生輝,靈動俏妹的一雙眼睛。
司逸在她眉尾處輕輕一畫。
“意思意思就行。”她小聲說道。
“我是不是該學學畫眉毛啊”司逸歪頭,語氣輕輕,“以後可以給你畫。”
她撲哧一笑:“隨你咯。”
夫妻二人間的小語,沒人能聽見,但卻也能猜到,一定是說了什麼有趣的話。
不然這兩個人不會忽然笑起來。
新郎新娘今天身上的婚服都有些重,不方便揹着,司逸乾脆牽起了她的手走到客廳給岳父岳母敬茶。
顧爸爸和高蓉坐在主廳上,桌前擺着兩盞茶。
司逸和顧逸邇朝着他們緩緩跪下。
一拜,新婦拜別父母。
二拜,願父母永安康。
三拜,從此嫁入新門。
由身邊這個男人接過她的下半生。
再擡頭時,顧逸邇瞥見了父母眼角旁的晶瑩。
或許是今天的喜樂太過歡快,她見不得一滴淚,見到了心中也跟着酸楚萬分,不由得雙目噙淚。
高蓉輕輕撫摸着她的臉,語氣欣慰:“逸邇,恭喜你找到了幸福,能做你的媽媽,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情之一。”
顧逸邇將手覆在她的手上,哽着聲音說道:“媽媽,謝謝你。”
高蓉起身,扯了扯顧爸爸的袖子。
顧爸爸揉了揉眼睛,勉強的笑了出來:“逸邇啊,恭喜你。”
他似乎還有好多話要說,可是在見到女兒一身紅妝時,卻什麼也說不出口了。
再說,也不過是感嘆時光飛逝,看着她從襁褓幼兒長成扎着小辮兒的丫頭,一直到現在楚楚動人,與他人作婚娶之約的新婦。
他捨不得,但又不得不放手。
如果可以,他情願逸邇永遠都是那個會跟他撒嬌的小女兒。
顧逸邇抿脣:“爸爸,高興點嘛。”
“我很高興。”顧爸爸按了按她的肩,“如果在新家受欺負了,就回來,爸爸和媽媽還有哥哥給你做主。”
“好。”顧逸邇用力點頭,滿頭珠翠也跟着搖晃,“不許趕我。”
“這個家永遠歡迎你。”顧爸爸憐愛的看着她,眼神柔軟,“我們隨時歡迎你回來。”
站在一旁的高寺桉輕聲提醒道:“爸爸,大喜的日子,別讓新娘子把妝都哭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