邛州城。
顧元離開仙客來之後,夏月初與扎拉欽終於坐在一起開始商議對策。
將所有細節都仔細推敲過兩遍以後,二人終於達成共識,開始分頭行動。
夏月初叫人給顧元送信,表示自己「考慮」好了,只要能救薛承,她一切聽憑顧元安排。
顧元讓她先留在仙客來等消息,自己回去後立刻寫信,派人前往吐蕃,送給扎拉欽。
而扎拉欽本人則跟信使前後腳地出城,一路趕在對方前面回到了吐蕃,親自接收了密信。
看完信中的內容,扎拉欽露出欣喜若狂的神情,抬手拍拍信使的肩膀,道:「勞煩你等會兒,我這就給國師大人回信。」
信使卻道:「國師大人交代,讓小人不用著急,待殿下這邊事成,正好幫您把好消息帶回去告訴國師大人。」
扎拉欽也不糾結於信使的態度,將顧元的信捧在手裡反覆地看,頭也不抬地問:「夏娘子真的在邛州?」
「在,國師大人什麼時候騙過殿下!」
「沒錯,國師大人從來沒有騙過我!」扎拉欽興奮道,「當初國師大人說我會成為父王的繼承人的時候,我真以為他是個瘋子,但是如今,國師大人承諾過的一切都逐一實現了,我都能成為父王的繼承人,其他還有什麼不可能的呢!」
扎拉欽說完起身,將信小心翼翼疊好塞進懷裡,貼著心口放著,迫不及待道:「我這就入宮見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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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使面露微笑地目送扎拉欽離開,直到人走得不見蹤影了,唇角才勾起一抹嘲諷的冷笑。
廣安四年十月,吐蕃王病危,扎拉欽代理政事。
而扎拉欽走馬上任後的第一項決策,便是親率上萬人馬奔赴邛州。
他花了半個月的時間帶兵抵達邛州城下。
顧元代表慶王熱烈歡迎了扎拉欽的到來,並且向邛州百姓宣布,慶王已經與吐蕃結盟,吐蕃勇士會跟蜀軍一起保護大家的平安。
扎拉欽讓大部隊留在城外紮營,自己只帶了三百親衛入城,顧元親至城門迎接。
二人非常熟稔,竟至熟不拘禮。
顧元甚至還親切地拍了拍扎拉欽的肩膀。
「吐蕃王的身體如何了?」顧元問道。
扎拉欽道:「國師,要是您給我的,其效力您還不清楚麽?若不是我著急帶兵來邛州,怕吐蕃內部不穩,我也不會留下他的命了。不過國師放心,我父王是絕對不可能醒過來了。
「待此間事了,我帶著月初回吐蕃,到時候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繼位登基,舉行我們吐蕃最盛大的儀式將她娶進宮,封為王后!」
說到這些的時候,扎拉欽的眼睛都在放光,似乎已經看到了這般美好的未來生活。
「國師,您不是說過,月初是註定要屬於我的,只有她才能輔佐我成就千秋功業,名垂青史麽!」
「當然。」顧元語氣十分篤定地說,「扎拉欽,我早就跟你說過,我是在桑耶寺修行時,通過佛祖的指引找到你的。這是佛祖的旨意,我只是佛祖的一個使者。你要對自己有信心,你是註定要成就大業的。」
扎拉欽聞言深深地看向顧元,直視他的雙眼,沉聲問:「國師,希望您記住自己今日所說的話。」
「自然,幫助你,就是幫助我自己,所以你不用擔心,我一定會輔佐你成就大業的!」
顧元邀請扎拉欽直接去邛州的慶王府暫住。
扎拉欽卻問:「月初在慶王府麽?」
顧元登時笑了,微微搖頭道:「我真是老了,竟沒考慮到年輕人熾熱的感情,夏娘子在仙客來,我送你過去。」
進了仙客來的大門之後,扎拉欽的視線就沒從夏月初的身上移開過。
「顧先生和殿下想吃點什麼麽?我去做。」
扎拉欽忍不住一把拉住夏月初的袖口,把她拉到自己身旁道:「月初,你別忙了,坐下咱們說說話。我給你帶了八個侍女過來,以後這些粗活累活就都交給她們做就是了。」
夏月初猛地抽回自己的衣袖,瞪了扎拉欽一眼。
顧元立刻咳嗽了一聲,道:「夏娘子,扎拉欽殿下剛剛帶兵從吐蕃趕過來,足足一萬騎兵!」
夏月初登時一臉憋屈,想要發作卻又不得不壓下去,卻又著實無法勉強自己露出笑容,乾脆硬邦邦地說:「對不起,後面灶上還燉著東西,我過去看看。」
扎拉欽滿臉堆笑地目送夏月初走出房間,然後回頭對顧元道:「國師,你不要這麼嚴肅,月初畢竟身份不同,她能夠試著開始接受我,我就已經很高興了,不要把她逼得太厲害了。我相信,等她跟我回吐蕃之後,一定會慢慢忘記薛承,心裡只有我的。」
誰也沒說,但是後廚卻突然開始上菜,先上來的是每人一盅老火靚湯。
「月初真是太細心,我今天光顧著趕路,還水米未進呢!」扎拉欽打開盅蓋,聞到香味露出一臉癡迷的表情。
十月底的邛州,天氣已經十分陰冷,大家都已經換上了夾襖,有些怕冷的老年人都已經換上了薄的冬裝。
趕了大半天的路,此時有一盅溫度恰到好處的熱湯落肚,讓人瞬間從內到外地暖和起來。
顧元沒有扎拉欽胃口那麼好,但是對夏月初的手藝確也是十分認可的。
他用杓子慢慢地喝著湯水,對扎拉欽道:「殿下真是好福氣,以後日日都能吃到這樣的美味。」
扎拉欽的湯早就被他喝了個底朝天,此時正眼巴巴地看著顧元喝湯。
顧元被他看得無語,但是自己喝過的東西,再給別人也太不禮貌,只能委婉地提醒道:「殿下若是還沒暖和過來,就讓夏娘子再給您上一份。」
他根本不知道,扎拉欽眼睛好像在盯著他手裡的湯盅,其實心思早都飛出仙客來,飛到邛州城裡去了。
怎麼用了這麼長時間?還不發信號?該不會出什麼岔子了吧?
顧元忽然放下湯杓,幽幽地嘆了口氣,道:「殿下還是跟小時候一樣,有什麼事都寫在臉上,怎麼都學不會隱藏。
他話音未落,人就已經以極快的速度來到門口,開門閃身出去,眨眼間就沒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