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齊讋坐在自己房間裡研究古籍,神情專注。盡管已年過半百,但歲月在他臉上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卻沉澱出了真正的男人霸氣與沉穩。他就像一隻的雄獅,危險霸氣,但又有著溫柔的一面。
房間正對著櫻花樹,粉色的櫻花飄飄灑灑。沒有開燈,而是點了蠟燭,在精致的屏風內搖曳,投映著淡淡的馨黃色燭光,這樣的夜愈發寧謐了。
少頃,夜色中響起輕輕的敲門聲,隔著屏風傳來少女溫柔的詢問。
櫻子穿著漂亮的和服,雙手捧著食盒,低著頭,邁著優雅的小碎步緩緩走了過來,跪坐在書桌邊。恭敬而溫柔地低頭,“叔叔!”
“櫻子來了!”齊讋笑著放下古籍,威嚴的臉上露出了和藹的笑容,看了眼食盒,“又給我送食盒,過兩天你叔母看到我,怕是胖得認不出來了!”
櫻子嘴角露出了羞怯的微笑,少女的容顏蕩漾著甜美。“不會的!只是一些小糕點,不會胖!而且,叔叔胖些好看!”
“我這個年齡,更要保持身材!”齊讋嘴上說著,卻拿起了一塊小巧的糕點,燭光下粉粉的嫩嫩的晶瑩剔透,就像此刻的櫻子。“這是什麽?”
“櫻花糕!”
“又是葉寶教你的?”
“製作的方法是她教我的,但料是我自己配製的。放了櫻花和蜂蜜,味道很香甜!”
齊讋嘗了一口,點點頭,欣然讚美她的手藝。
櫻子害羞地紅了臉。
“你最近是不是經常和葉寶在一起?”
“嗯!怎麽了?”
“我不喜歡她和齊彧,尤其是她,看著xin子就莽撞,怕她教壞你!”
“不是的!”櫻子急忙擺手否認,“寶姐姐很好,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你和奶奶對她都有偏見,你們不了解她!”
“我們擔心你太單純了,容易被騙!”
“可我有判斷是非的能力,寶姐姐真的是個很好的女生,我很喜歡和她在一起。感覺她是可以信賴的人,有秘密也能和她分享,這樣很好!彧君也是個好人,他們在一起很般配。我能感受到彧君對她的愛,很體貼,也很溫柔!我希望自己也能遇到那樣一份愛情!”
在燭光的映襯下,那張原本就紛嫩的臉愈發嬌羞了,雙頰染著緋色。她眼底閃爍著期待,但又刻意抑製怕被察覺,手指緊張地抓著裙擺。少女的緊張和羞怯,畢露無遺。
“你還小,不懂那些,過兩年再說吧!”
“我已經十七歲,不小了,請叔叔不要把我當成小孩的,我是個女人!”
她認真地強調這一點,眼神倔強,逗樂了齊讋,連連點頭。“好好好!是叔叔的錯,叔叔不該把你當小孩,叔叔向你道歉。”
雖然他這麽說,但櫻子知道其實他還是把她當小孩,這讓她很失望。終究,他都不曾把她當成一個女人看待過,沮喪地低著頭,不做聲。
齊讋微笑著拍拍她的腦袋,語重心長道:“叔叔是太緊張你,才會把你當小孩,怕其他男人欺騙你,怕你受傷。想到有一天自己寶貝了這麽多年的小女孩要嫁給其他男人,便覺得心疼,不舍!”
“那櫻子
就不嫁人,永遠陪在叔叔……和奶奶身邊!”
“傻丫頭!雖然不舍得你,但叔叔不能那麽自私,耽誤你的幸福!”
“我的幸福,就是陪著叔叔和奶奶!”
“你現在這麽想,是因為你才十七歲,還沒有遇到讓你心動的男人。過兩年,等你二十歲了,叔叔一定幫你找一個好男人,可以放心將你交付出去的男人!奶奶老了,叔叔很快也會老,我們不能陪你多久,他才能陪你一輩子。”
櫻子鼻子發酸,“櫻子不要叔叔老……”
“這種事情,控制不了,生老病死是自然規律,沒什麽可怕。我有時候想,或許早些離世也好,就能早點和你叔母相聚……我真的很想她!”
“叔叔……”櫻子心疼得難過,揪痛得不行。她知道在叔叔心裡,叔母的位置其他女人永遠取代不了,她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取代。可是,人死不能複生,她不想看到他活在死亡的陰影裡。這麽多年她總是默默希望叔叔能看到她,哪怕,只是把她當成一個女人!
“好了!不說這些了!”齊讋控制住感傷的情緒,笑著搖搖頭。“我可不想我們櫻子難過!叔叔的人生已經走過了大半,而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你一定會遇到一個疼你愛你,懂得珍惜你的男人!叔叔這輩子沒別的心願,就是看著我們櫻子嫁給一個值得托付終生的好男人!”
她會遇到嗎?櫻子不知道的。如果心裡已經有一個人,又怎麽可能愛上其他男人?即便知道是渺茫無結果的單戀,她還是無法阻止自己深陷,甘之如飴。
……
好好一個孫女帶出去,竟然受傷回來,把上戶彩心疼壞了。盡管櫻子一直強調是自己不小心,但她還是決定給葉寶一個教訓。因此茶藝課上,對她比平時苛刻,甚至是刻意刁難。
“手的姿勢不對,強調過多少次了,手腕一定要放平!”上戶彩用折扇敲了下葉寶的手腕,疼得她手一抖,茶水灑了些出來,惹得上戶彩更不高興了。
葉寶捂著被抽紅的地方,嘀咕。“都是泡茶,姿勢有這麽重要嗎?”
“泡茶是一門高深的學問,泡茶的姿勢,時間直接影響到茶的味道。難道祭祖宴客,你要用這麽難喝的茶招待賓客?一無是處也就罷了,連泡個茶都不會!你看看櫻子的姿勢多標準,多學著點!”
葉寶撇撇嘴,不高興地端起茶杯繼續,但上戶彩不是嫌棄她動作不好看,就是嫌她不標準,沒用心,反正就是諸多挑剔,不停用折扇抽她的手。疼也就罷了,關鍵是她一個勁地囉嗦櫻子怎麽樣,櫻子泡得多好,櫻子多乖巧,櫻子櫻子櫻子……
終於逼得她忍無可忍,“夠了!”
上戶彩和櫻子都被嚇了一跳。
“我是葉寶,不是櫻子,她乖巧能乾跟我有屁關系?憑什麽都得跟她一樣?我就是我,不是她,別拿她的標準來衡量我。”她說話像連珠炮一樣,連氣都不喘一口。“奶奶,我尊敬你是長輩,但也請你表現出讓我尊重的地方,您這樣,我沒辦法好好相處,我沒那麽好的脾氣。既然你看不慣我,我走就是了……”
說罷站起來頭也不回地跑回房間,抓起櫃子上的書就朝齊彧扔了過去,他一扭頭躲開,風掠過墨色的深瞳,眼角泛起淡淡的漣漪。“怎麽了?誰又給你氣受了?”
葉寶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抱著雙臂不理他,臉很臭。
“又吃櫻子的醋了?”
“我才沒有……你別碰我……”她甩開他的手,“還能有誰,不就是你奶奶嗎?為了和她和平相處,我已經妥協,學最討厭的茶藝,可她還是不滿意,不停地挑剔我,還打我的手。這也就罷了,一直像蒼蠅一樣在我耳邊嗡嗡叫,櫻子多乖巧多能乾,我多差多差……”
“可我又不是櫻子,憑什麽得給她一樣?她能乾是她的事,我就是沒她乖沒她厲害怎麽了?”葉寶越說越激動,都快慪死了。“又不是她製造的機器人,每一個都是同樣的樣子,憑什麽我得和她一模一樣?我就覺得比她好多了!”
“是,你比她好,不生氣了好嗎?”她最近炸毛的次數越來越多了,齊彧忍俊不禁。要不是他老婆太秀色可餐,他還真沒那個耐心次次都安撫她。溫柔地拉過她的手,看著手背上一道又一道的紅痕,心疼地皺眉。“老婆受委屈了,疼嗎?”
本來不覺得疼,他這麽一問,葉寶突然覺得好委屈,疼得不得了,氣鼓鼓地咕噥。“你沒看到都紅了嗎?能不疼嗎?你奶奶這是家暴,哪有老人家出手這麽狠的?她是有多討厭我,才這麽刁難我!”
“她不是討厭你,只是太好面子,想你那天好好表現,給齊家增光!”
“才不是呢!我看她是氣我弄傷了她的寶貝孫女,故意打擊報復,也不知道櫻子在她那說了我多少壞話,她打我打得那麽狠……”
一想到櫻子在上戶彩面前裝可憐的畫面,葉寶就不忍不住反胃。之前學茶藝的時候上戶彩雖然也挑剔,但不至於像今天這樣惡劣,想當然是櫻子在她面前嚼舌根子了,她最討厭當面一套背地一套的女人!
“說到底,你還是吃櫻子的醋,介意被和她比較!”齊彧一言挑破本質,“昨晚我不是跟你說得的很清楚了?我和她什麽都沒有,你不需要對她太介懷!”
“可我就是不爽她喜歡你,而且背地使陰招!”
“也許是你自己鑽牛角尖,把她想得太惡劣了,她並不是你認為的那樣!”
“你也替她說好話!”葉寶更生氣了,用力推他一把。“你還護著她!”
“我沒有護著她,只是希望你冷靜地看待問題。知道嗎?你現在已經有點偏激了!”
“我偏激還不是你害的?”胃裡的酸澀讓葉寶不自覺軟下來,陷入了自我厭棄的狀態。“我知道自己現在很狹隘,很討厭這樣,可是我控制不了,我受不了有女生打你的主意!每次看到櫻子我就忍不住想,她裝得那麽溫柔乖巧可愛,長得又漂亮,哪個男人不喜歡。而我xin子急噪脾氣暴躁,一點也不討人喜歡,相比之下,你當然更喜歡她!我就是怕你發現她的好,一對比就會看到我的缺點!”
“我以前一直認為男人不可靠,從來沒想過要依附任何一個人。可是你總是告訴我,你可以信賴,讓我不知不覺地依賴你。我以前沒有過那樣的感覺,所以會心慌,會害怕。我表面上看起來沒心沒肺,其實很沒有安全感,我害怕依賴,可是又控制不住去依賴你!”
“因為矛盾所以我不斷鑽牛角尖為難自己,變得患得患失,變得無理取鬧。我知道我現在一定很討厭,可是是你給了我希望,都是你的錯!”
“好!我是的錯,你心裡想什麽,你的不安,我都明白!但是我很高興,你願意信賴,依賴我!”齊彧捧著葉寶沮喪的小臉,指腹溫柔地婆娑著她的臉頰。眼裡笑意漣漣,眉宇溫柔若水,泛著喜悅的光芒。
“我曾經也愛過一個人,但沒有動過結婚的念頭,你是第一個讓我想結婚的女人,所以你和其他女人不一樣,不需要和任何人比。”
葉寶的鼻翼顫動了一下,鼻子有點濕潤。“也許那時候你太年輕還不定xin,才不想結婚。現在年紀大了,就想結婚了。不是有句話說,陪你到最後的,往往不是你最愛的,只是她出現時你剛好想結婚了!”
“傻丫頭!男人不會因為年齡定xin,只會因為一個女人定xin,至少我是如此!”齊彧耐著xin子語重心長地解釋,“你不是很好奇為什麽我之前總是欺負你,現在卻很疼你?我想那大概是因為,漸漸地你已經成了我的一部分。”
“我是一個很自私的人,也很冷血,除了家人我隻愛自己。因為你成了我的一部分,所以我會像愛自己一樣愛你,我不舍得讓自己受傷,所以怎麽舍得傷害你?這是從前,從未有過的感覺,我很珍惜你,以及我們的感情!我明白你的患得患失,但不需要,你和所有其他女人都不同!”
在他溫柔的目光中,葉寶心中的焦躁漸漸平息下來,反省自己剛才太無理取鬧,為之感到羞赧。
“我剛才說的那些話,你一定很得意吧!覺得我特別喜歡你,離不開你,也會像一個小女生一樣吃醋嫉妒發神經了?你少得意,換位思考,如果我身邊也有個男人虎視眈眈,你還不抓狂?”
“你身邊不是已經有一個陸驍了嗎?你見我什麽時候抓狂過?”
葉寶不服氣,“你不就是仗著我喜歡你,認定我不會變心嗎?可女人是很善變的,說不定哪天我就喜歡上其他男人了,狠狠給你一耳光,誰讓你那麽自負!”
“我不是自負,而是相信你,相信只要你愛我,就不會變心。同樣,我也相信自己!”齊彧莞爾,溫柔如水的笑容就那麽蕩漾著搖曳著,難以言說的迷人。“相信我對你的用心會讓你越來越愛我,看不到其他男人的存在!”
他說話的時候一點都不狂傲,反倒溫柔如水,可就是有一種以柔克剛的力量,一點點沁入她心底最深的地方,融化了她的心。似乎就這麽看著他,他對她微笑著,就是一生。耳旁回響起他那句——不管怎麽吵鬧都不要動真氣,因為他們是要過一輩子的!
世上有幾個男人能這麽無條件地*著她,縱著她,包容她所有的缺點和小脾氣。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向她解釋和其他女人的關系,不讓她心裡有一點懷疑?這樣雖然也會讓她因為依賴而害怕,可是,她一點也不後悔。相反能遇到這樣一個人,她很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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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櫻子安撫了上戶彩後一直找葉寶,但她故意避之不見,後來是櫻子一直守在房門口,才逮住了她。
一看到櫻子葉寶就很不舒服,冷冷地說:“你別老找我好不好?如果是奶奶讓你抓我回去請罪,我不會去,因為我沒錯!”
“不是這樣的!”櫻子像隻膽怯的小鹿,“奶奶那樣不對,我代奶奶向你道歉,請你原諒她!”說著又深深鞠了一躬!“對不起!”
“那是我和奶奶之間的事情,用不著你插手,讓你道歉更是沒必要!你要說的話我已經聽到了,別再找我!”葉寶很不耐煩她,直接往庭院裡走,但櫻子跟了上來,不知所措地追問。“寶姐姐,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麽?讓你討厭我!你告訴我好嗎?”
“你沒錯!但我們之間本來也沒什麽關系,見面點頭打聲招呼就好,不需要太親近!”
“可是我很喜歡你,我不希望你這麽對我……如果我做錯了什麽,我向你道歉!”
有些話葉寶本來不想說,但櫻子的糾纏讓她很煩,終於忍無可忍,頓步,扭頭氣勢洶洶地看向她。“你還想演到什麽時候?我不說穿只是不想撕破臉皮,鬧得大家都難堪,但不代表我心裡不明白,我沒你想的那麽傻,連你當面挑釁都聽不懂!你要扮可憐裝無辜找錯人了,我最討厭你這種故意裝柔弱的女人!”
“演?我、我沒有演啊!”櫻子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她突然對她那麽凶,忐忑地紅了眼眶,像隻可憐的小白兔,而葉寶就是凶惡的母老虎。
“又來了,你用這張臉騙了多少人?別以為所有人都會被你唬得團團轉,但我不會!”
“寶姐姐……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你不知道是嗎?”葉寶還沒見過臉皮這麽厚的,冷笑著翻了幾個白眼。“你不就是喜歡齊彧嗎?還在我面前裝模作樣?”
“我喜歡彧君?”櫻子震驚地睜大眼睛,“我、我怎麽可能喜歡彧君?他是你丈夫!”
“你也知道他是我丈夫?那你就離他遠一些,別在他面前裝可憐扮柔弱*他!”
櫻子總算知道葉寶的敵意從何而來了,急忙擺手。“不是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不喜歡彧君,你誤會了我了!”
“不喜歡他你在他面前臉紅成那樣?不喜歡他你總纏著我不放?不喜歡他你那天故意摔倒想讓他背你?你真把我當傻子,那麽明顯還看不出來?”
“寶姐姐你聽我解釋,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在彧君面前臉紅,是因為我很少接觸男xin,所以很容易害羞!我纏著你,是因為我喜歡你,與他無關。那天我也不是故意摔倒,是我自己太笨不小心。我沒想到你誤會得這麽深,對不起!我向你道歉!”
看她的樣子演得像真的似的,如果不是了解她的為人,葉寶簡直要相信了,忍不住連翻白眼。“是你自己親口說你喜歡有婦之夫,不是齊彧還有誰?”
“我、我是喜歡有婦之夫,但不是彧君……”
“你少騙人了,你身邊的有婦之夫就他一個!不是他,你說是誰?你說啊!”
“寶姐姐你別逼我,我、我不想說!”櫻子一張臉漲得通紅,咬緊牙關。“我不能說!”
“是不能說還是編不出來了?我懶得和你追究那些,總之你別再纏著齊彧,不然我不客氣!”
“是叔叔!”在她轉身之時,櫻子焦急地叫出來,緊張得一個勁絞衣角,這對她而言是難以啟齒的秘密,讓她感到羞恥。“我喜歡的人是叔叔!”
葉寶呆住了,腦子裡“嗡嗡”地響。齊讋?那個五十多歲冷酷又毒舌的老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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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還有一更!
不要覺得五十歲太老難以接受,自動補腦劉德華梁朝偉,我迷得要死!
另外,葉寶不是瑪麗蘇,不是白蓮花,受了委屈也全憋在心裡。她就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吃醋會發脾氣會吵會鬧,不想讓自己吃虧,這樣很真實,沒什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