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過後,許念舒一個人站在露台上,沐浴著如水的夜色,微微出神,溫柔的眉眼帶著幾許困惑,以及幾許悵惘。聽到腳步聲,她似乎有感應似地回頭,齊彧就在站在身後,很泰然自若地站在那裡,無論出現在任何場合都顯得相得益彰。
如記憶中相同的眉眼,被歲月打磨得愈發成熟了,愈發叫人心動起來。溫柔客氣帶著一種疏離,看著他的時候,明明近在眼前,卻覺得自己配不上她,高高在上遙不可及。時隔多年,她竟會懷疑自己是否曾經與他相愛過。
像他這樣的男人,曾經溫柔也驚豔過她的歲月,翩若驚鴻,卻已經隨著時光淡去。如今她還是她,他也還是她,他們卻不再是“我們”。
“這麽巧。”
短暫的失神被他的聲音打破,許念舒怔怔回神,還帶著一些殘留的悵惘,微微一笑。“是啊!這麽巧!”
齊彧走過來與她並肩站著,望著夜色中的花園,夜風吹拂著他的發絲,溫柔如水,漆如點墨。“大哥呢?”
“和公司的高管開視頻會議!”
“回來第一天就不陪你,他還真是個工作狂!”
“他一向如此,我已經習慣了,我不想耽誤他工作!”沉銀了一陣,許念舒似乎才終於鼓起勇氣看他,“恭喜你結婚了!”
“謝謝!”齊彧對她笑笑,“也恭喜你即將結婚!現在看來,你當年的選擇是對的,大哥確實能給你更優渥的生活!”
盡管他在笑,這句話卻刺了許念舒一下,悶悶地有些疼,讓她難堪。“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生氣?我從來都沒生氣過,應該說,這有什麽好生氣?每個人都沒義務對另一個人的人生負責,你想走,證明我做的不夠好,我放手成全你,哪有理由埋怨什麽!”
“不是你做的不夠好,你已經做得很好,是我對不起你……”
“無所謂對不對得起,命運終歸有他的安排,不過是換了一條道路,同樣能走下去,只不過不同罷了!”他早已將這些事情看得很淡,“現在這樣,不也很好?”
“是啊……很好……”可為什麽,心裡總是有一種化不開的惆悵,好像打了一個死結,怎麽也解不開。苦衷和無奈,她只能藏在心裡,一個人默默承受。輕輕吸了幾口氣,許念舒壓下那些負面情緒,勉強微笑。“看得出葉寶是個好姑娘,你……愛她嗎?”
“愛或是喜歡,我早就不知道該如何分別。感情是消耗品,痛過一次,你叫我怎麽輕易言愛?”這些話多少帶著傷痛,然而齊彧的語氣輕描淡寫漫不經心,“但在乎是肯定的,並且,我越來越在乎她!和她在一起,很開心。就連一向不規劃太長遠的我,有時候也會有‘就這麽一直在一起終老也很好’的感覺,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愛!”
許念舒的心被刺痛了,他和她在一起從未承諾過未來,卻動了和葉寶相守一生的念頭,這不是愛是什麽?或許有句話說得對,愛得再深也不及愛得剛好,最後陪伴你一生的人,往往不是最愛的那一個。
但此情此景,她除了祝福,還能說什麽?
“沒想到時隔幾年再見面,會是這樣的身份,命運和我們開了個大玩笑!雖然會尷尬,但是,我不能因為我們的過去取消婚約,似乎也只能如此了,慢慢會好起來的吧!”她不知道在安慰他,還是自我安慰。
“過去的事就過去了,無謂再提起,就當沒發生過,怎麽樣?”齊彧說話的態度之淡然,就好像他們曾經真的只是兩個陌生人,沒有過愛恨糾纏,一切都清淡如水。
這句話由他說出口,多少讓許念舒心痛,可是這是唯一的選擇。她點點頭,“好!以後再也不提起,我會扮演好大嫂的角色。”
“那麽,達成一致了?”
看著月色下他溫柔的眉眼,以及攤滿了月光的掌心,她忽然覺得那是致命的佑.惑。彷彿一旦握住了那隻手,她現在擁有的一切安靜祥和都會被打破,然後萬劫不複,那感覺讓她害怕,遲疑著不敢伸手。
時間彷彿靜止了,那一刹那許念舒忽然覺得心酸。
就在這時候,一道不悅的聲音打破了氣氛。“你們在幹什麽?”
劉茜沉著臉走進來,警惕地瞪了眼齊彧,他懶洋洋地收回手,又是一臉紈絝公子哥的壞笑,無所謂地聳肩,“聊天罷了!”
“念舒是阿孠的未婚妻,你離她遠點!被我發現你圖謀不軌,我叫你好看!”劉茜態度很囂張。但其實一直以來,她心裡都有些怕齊彧,覺得他太陰險城府太深,突然又出什麽卑鄙陰險的招數,防不勝防。
齊彧只是好笑地看著她,那笑容明顯是對她的嘲弄,好想她很荒誕可笑似的。一句話也沒說,離開了,沉默才是最高的蔑視。
“你什麽態度,野種就是野種,一點教養都沒有……”
許念舒忙解釋。“伯母,您別生氣了,阿彧只是和我打聲招呼,沒什麽的!”
“念舒,你太單純了,才會被他的外表蒙蔽,那個野種骨子裡壞得很,又陰險,你千萬別被他他騙了!以後離他遠點,聽到沒有?”
“野種”這個稱呼讓許念舒很不舒服,但她又不想和劉茜起衝突,勉強點頭。“我知道了!”
“念舒啊,你和阿孠還沒結婚,我本來不想太早給你壓力。但我看那野種的樣子,分明是想打你的主意,所以有些事情我必須讓你知道!”劉茜解釋了一遍齊彧的身份以及和葉寶的事情,然後道:“他們這麽快結婚,就是想早點生孩子,爭奪公司繼承權,但我怎麽可能讓他們搶走老大的位子!”
“眼下情況很緊急,你和阿孠趕緊搶在他們前面結婚生孩子!”她著急地握著許念舒的手,語氣急切。“能不能奪回繼承權,就靠你了!齊家的產業,說什麽也不能落在外人手裡!”
許念舒一早也看得出劉茜心機很深,對她表面客氣,其實都是為了孩子,但她也能理解。生孩子……她被刺痛了,臉色白了白。“伯母,我明白您的心情,但生孩子這種事情急不來的!”
“怎麽急不來?你們多努力不就行了?有些女人身體好,一次就懷上了,要不怎麽那麽多意外懷孕?媽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你一定要抓緊啊,媽相信你!”
她的態度殷切得讓許念舒想逃,“媽,阿孠應該打完電話了,我上去看看!”
劉茜擔心自己嚇到她了,忙和藹地笑著拍拍她的肩膀。“好的好的!你去吧!”
轉身後走了幾步,許念舒又停下腳步,摸了摸肚子,憂心忡忡。
回到房間後,齊孠還在開會,許念舒便先洗了個澡,洗完後就靜靜坐在沙發上發呆。會議結束後,齊孠走到她身邊,“在想什麽?”
“嗯?沒、沒什麽……”她從失神中回神,淡淡地朝他笑。“開完會了!累不累?”
“習慣了!”
“哦……之前你說只有一個弟弟,突然冒出來一個齊彧,我本來還奇怪,原來他和你們同父異母。你媽媽對他意見很大,剛才還提醒我要遠離他,沒想到你們家關系這麽複雜!”許念舒斟酌著措辭,小心翼翼地試探。“你討厭他嗎?”
齊孠反問。“為什麽要討厭?”
“將來他很可能和你爭家產,甚至是總裁的位子!”
“是我的搶不走,何必?”
“那倒是!很高興你能這麽想!家人畢竟是家人,不管怎麽樣,我還是希望你們能和睦相處,別弄得太糟糕!”
齊孠挑眉,並不看她,不知是有意無意問了一句。“你似乎很關心他?”
許念舒一怔,忙搖頭。“不是!只是覺得他身份很特殊,對他有些好奇罷了!歸根結底,我還是關心你,不想你因為他影響心情!”其實她心裡有一個疑問,齊孠是否是因為她是齊彧的前女友才和她在一起,以他的為人不像,但是哪有這麽巧的事情。
話在嘴邊,卻怎麽也問不出來,怕他認為她太敏感,影響兩人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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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最後還是沒開口,把齊彧拋諸腦後,轉而道:“你媽說希望我們盡快懷孕,你怎麽看?”
“如果是爭家產,沒必要,但我已經到了當父親的年紀。如果你願意,我希望盡快有我們的孩子!”
這樣的回答,無疑加重了許念舒的心理負擔。她原本希望他的回答是不著急,可現在看,他心裡應該很想要孩子,畢竟他說話總是說一半,嘴上隻說希望,心裡肯定很迫切。“那、那盡快吧……”
“不如就今晚!”齊孠一把將她拉入自己懷中,霸道地吻下去,冰冷的氣息灌入許念舒的喉嚨。他的吻霸道得像是掠奪,激烈得讓她承受不住。而且他越吻越迫切,離開她的唇後激烈地親吻她的鎖骨,一邊脫她的衣服。
“阿孠、阿孠,別這樣……”許念舒輕微掙扎,“你還沒洗澡……”
“我已經洗過了……”
“我、我今天太累了,不想!”許念舒著急地推搡著,他的胸膛就如城牆一般牢固,怎麽推都不動。但在她的抗爭下,他竟然自己停下來。呼吸不穩,眼神卻很清明,如幽深的黑潭,轉瞬就恢復了冷靜,替她整理好衣服。“早點睡吧!”
許念舒站在原地,松了口氣的同時,心理壓力更大了。現在太複雜,不僅關系到她和齊孠,孩子,還有齊彧,都要壓得她喘不過氣了。
這是幾年來她和他之間距離最近的一刻,然而卻彷彿相隔了整個世界。
齊彧一進房間就看到葉寶在電視前面呵哧呵哧地做運動,明明身體僵硬還要努力彎曲的模樣有點滑稽,逗樂了他。看著她,總是覺得心情很好,再多的陰霾都會一掃而空。“在幹什麽?”
“做瑜伽啊,看不出來嗎?”
“這麽不標準,還真難看出來!”
葉寶額頭上一層薄汗,累得小臉發紅。“我第一次做,你要理解,以後會越來越標準!”
“怎麽突然想起做瑜伽?”
“這段時間過得太安逸,天天大吃大喝,昨天一稱胖了三斤,得趕緊減下去。”她小口小口喘著氣,胸口隨著呼吸上下起伏,緊身運動t恤勾勒出窈窕的身材,乳.溝若隱若現,十分迷人,勾得齊彧又忍不住心猿意馬起來。光是看著她,渾身就像著了火一樣,燥熱得很。
“胖點才好,抱著舒服!”
“你太自私了,肉長在我身上,你當然不在乎,可我難受,女孩子還是瘦一點好看!”葉寶賣力地彎腰,“不過以前都是我笑別人胖,沒想到有一天,會輪到我拚命減肥!婚後發福,不是沒有道理!你剛才去哪了?這麽久才回來。”
“在陽台上看了會兒星星!”
“嘁!你哪有那麽多閑情逸致,我看是打電話勾搭外面那些阿貓阿狗吧!”
齊彧莞爾,“有你在,有那個必要嗎?”
“那可不是!家花再好,也比不上野花香。一種味道嘗夠了,難免懷念外頭那些腥味兒!”葉寶嘴上揶揄著,其實這才是放心的表現。經過櫻子的事,她對他有信心多了,心裡並不認為他會背著她亂來。但是習慣了和他鬥嘴,不鬧幾句心裡不舒服。
“話雖如此,但我的胃口被你養刁了,就喜歡你的味道!”說著摟著她親了一口,急得葉寶在他懷中直跳。“噯!放手啦!我身上都是汗,臭死了!”
“一點也不臭,我老婆最香了!”齊彧癡迷地聞著她的味道,大概真是對她著了迷,就連淡淡的汗味,他都覺有花香,吸引著他,忍不住越吻越深。
葉寶被吻得七葷八素還不忘推搡。“我、我還沒做完運動,等等啦……”
“我等不及了……”齊彧抱緊她恨不能將她嵌入自己的身體,一個公主抱攔腰抱起,喜悅而璦.昧地勾起嘴角,“我們換另一種更激烈的‘運動’減肥好不好?”
“我身上有汗啊……會弄髒*……色.狼、禽.獸……不要啊……”葉寶手腳亂踢哇哇大叫,但最終還是免不了被餓狼壓倒在*上吃了一遍又一遍的噩運,筋疲力竭地睡去。
歡.愛過後,齊彧抱著懷中柔軟的她,親吻著她芳香的赤果果肩,心中柔情萬千。從來沒有一女人,給過他這麽安心的感覺。他不會讓任何人,任何事情破壞他們的感情。在心中暗暗發誓,此生絕不背叛!
因為前一晚愛愛到半夜,第二天小兩口遲了一個小時起*,下樓時一家人已經在餐廳了。許念舒系著圍裙,正在準備早餐,暖洋洋的陽光裡抬頭朝兩人微笑。“來的剛好,坐下吃早餐吧!”
劉茜不放過任何一個諷刺葉寶的機會,見縫插針。“我們念舒就是乖巧,回家第一天就已經開始做早餐,不像某些人,到現在別說做飯了,連一杯茶都沒倒過。同樣是女人,差別太大了。有沒有教養,一眼就看得出來!”
“我剛回國,時差還沒倒過來,所以起得早些,沒什麽事就做個早餐,沒您說的那麽好!”
“你就別謙虛了,什麽樣的人,我一眼就看得出來!”劉茜看許念舒的眼神,百般和藹,已經把她當自家人看了。至於葉寶,就是隻惡心的蟑螂,時刻讓她不舒服。
“我一直在英國,所以習慣英式早餐,準備了三明治和煎蛋,不知道你們吃不吃得慣!”
“吃得慣吃得慣,你有這份心就夠了!”
葉寶懶得理會劉茜做戲,看了眼齊彧盤子裡的煎蛋,奇怪地喊。“咦,你的蛋怎麽沒有蛋黃?”
對面的許念舒身子微顫,極力以最自然的語氣回答。“剛才有個蛋黃掉了,要和我換嗎?”
“不用,掉了剛好,齊彧不吃蛋黃!”
“哦……這樣……”許念舒心虛地低下頭去,不做聲了。
“我和你換!”齊彧將兩人的煎蛋調換了一下,葉寶很奇怪,“你不是不喜歡吃蛋黃嗎?”
“之前不喜歡,但現在要開始適應,人的口味,都是慢慢會變化,不可能一成不變!”
他這句話說得輕描淡寫,葉寶沒聽出話外音,許念舒卻悶悶地難受,責怪自己多此一舉,同時又害怕被看穿。她知道這樣不應該,可是有關他的一切已經牢牢印入她腦中,也變成了她的習慣。但同樣的錯誤,她不會再犯第二次。
為了緩解心中的尷尬,她轉而問葉寶。“你不是說你開了一間淘寶店嗎?能不能把址發給我,我正好想買個包!”
葉寶以為她昨天只是客氣,沒想到她真記得,很高興,連連點頭。“好啊好啊!我一會就發給你,你看中哪款,我送給你!”
“不用了,我還是自己出錢吧,就當支持你的事業!”
“那多不好意,最多買一送一,我再送你一個!”
“好!謝謝!”
兩人的對話引來了劉茜的不滿,輕蔑的聲音從鼻子裡出來。“她那哪裡算事業,就是不務正業,用那麽廉價的包,有*份!”
“也不會,我以前經常在亞馬遜買包,質量一點也不比大品牌差!”許念舒溫順地回答,努力想在她們之間斡旋,雙方都不願意得罪。“對了,設計師已經把婚紗的樣品發過來了,你有空的話,幫我挑挑。實在太多了,我難以抉擇!”
“我知道女人有選擇困難症,沒關系,包在我身上!”葉寶很仗義地拍拍胸口。心想這樣是代表對她的信任,對許念舒的好感又增添了幾分。
她之前還擔心未來大嫂是另一個劉茜,現在想來是自己太多慮了。劉茜這樣的極品,世上還真沒幾個!畢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舉手投足都透露出一流的修養,給人感覺很好。
劉茜更不高興了,“念舒,我不是說過,婚禮的事我來張羅,你需要幫忙可以找我,何必找外人!”
“寶兒是設計師,我相信她的眼光!”
“她算哪門子的設計師?又不是豪門出身,哪有眼光。”
齊堯聽不下去了,“她們年輕人眼光像似,你瞎摻和什麽?還有那麽多事情要處理,婚紗就交給她們兩個選!”
劉茜被一句話堵得說不出話來,心裡煩透了。本來昨晚看到許念舒和齊彧兩個在陽台上,就煩得*沒怎麽睡。現在她和葉寶關系又交好,就更擔心許念舒被他們兩個洗腦,給拉過去。
她這麽緊張兒媳,連她和家裡身份不登對都不管,最主要的是想早點抱孫子,那就絕不能讓許念舒被他們影響,必須把她拉入自己的陣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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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說說對這個前女友的看法吧!為什麽都說她腦子不好使?人家明明是理工女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