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領口的脣印
見尹霜喝醉了一直往蕭邦身上黏，陸擎有意捉弄，也就沒阻止，靜觀其變。
“蕭爺您長得真好看，眉毛眼睛，怎麼這麼有男人味呢……”
尹霜一口口朝着蕭邦的耳朵噴灑熱氣，醉人的酒香味，十分撩人，火熱熱的，但蕭邦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以前和女人親密，他心理上沒有感覺，但生理上偶爾還是會有反應，本能的那種。
但自從和秦妤在一起後，就連生理反應也沒了，完完全全就的清心寡欲，比和尚還寡。
要不一個美女主動“投懷送抱”，至於一點感覺都沒有？
“蕭爺怎麼不和我說話？嗯？是我不夠美嗎？難道我真的失去吸引力了？呵呵……難怪蘇遠遊那王八蛋最近天天忙，都不理我的，都不知道跟哪個女人在鬼混……”
尹霜打了個酒嗝，“嘁！他不理我，我還不理他呢，愛誰誰，幹我屁事……你說是不是？全世界又不只是他一個男人，還有蕭爺您呢……你可比蘇遠遊，好看多了……”
“尹霜……”林葭覺得十分丟人，小聲問陸擎，“要不我還是先送她回去吧？”
陸擎搖頭，興味盎然地喝着紅酒，倒想看看蕭邦會怎麼解決。
蕭邦也沒有怎麼抗拒，依舊該喝酒喝酒，該吃飯吃飯，就當沒有尹霜這個人。
“蕭爺你怎麼不理我呀？好冷漠了，太傷人心了……不過好有男人味，唔……不愧是三叔的好基友……”
鈴聲響起，尹霜抓起手機，迷糊地看了一眼，“唔……蘇遠遊……王八蛋！”
接了就兇巴巴地吼，“你不是要開會嗎？還打電話給我做什麼？討厭！你以爲我喜歡你，你就能欺負我？我告訴你，我可不是好欺負的……”
“什麼？我現在在哪？關你什麼事兒？”
“我呀……我跟蕭爺在一起呢……不相信？”尹霜把手機湊到蕭邦耳邊，“蕭爺……你跟他說句話，證明咱兩在一起……”
蕭邦緊繃着眉眼，純粹是看在陸擎的面子上纔沒擺臉色。但還是被她折騰得有點兒不耐煩，生疏地推開她。
起身，“我還有點事兒，先走了！”
陸擎幸災樂禍，“不再坐一會兒？我看尹霜對你很有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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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邦眉角抽搐了一下。呵呵！纔怪！他就是故意放任這個女醉鬼戲弄他罷了！
蕭邦走後，林葭有點兒擔心。“他會不會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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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大男人，哪有那麼容易生氣！他知道我在跟他開玩笑！”陸擎瞥了眼尹霜，她還一個醉醉地在那咕噥。“她又抽什麼瘋？”
“沒什麼，就是小情侶間鬧彆扭，打是親罵是愛，明天就好了！”
陸擎輕蔑，“真麻煩！”
“不會啊，偶爾折騰一下，還是挺有意思的！”
“是麼？”陸三叔興味盎然，“我可不喜歡吵架樣式的折騰，我喜歡其他方……”壞笑的眉眼，要多邪氣有多邪氣。
林葭嬌嗔，“討厭啦你……一點兒都不正經！”
……
蕭邦走出包廂，一身的香水味，猶豫着該不該先回家洗個澡，免得那小女人誤會。
下了樓梯，剛點了根菸，目光突然定住。
靠窗的座位，一男一女，是沈黎川和秦妤。
當時就愣了，還懷疑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
她不是約他吃晚飯嗎？怎麼和沈黎川在一起？是試探他有沒有空，還是他沒時間，她纔去找替補？
當然！無論哪一種都令他怒不可遏！
蕭邦儘量不讓自己把事情想得太不堪，縱然意外與憤怒交雜，還是不想再像從前那樣激烈地爭吵。
畢竟，經過這幾次的折騰，他很累了，兩人之間也建立了一種信任，他還是決定要相信她！
拿出手機，打了電話過去。
……
秦妤味如爵蠟地啃着沙拉，對面的沈黎川一直保持愉悅的微笑，慢條斯理地弄着螃蟹，動作溫柔得如同在進行一種高雅的儀式。
從蟹殼裡挑出蟹肉，推到秦妤面前。
她沒動。
“你以前不是最喜歡蟹？有時候還喜歡沾着番茄醬吃，我總笑你重口味。”
“你是在爲了解我過去的一些習慣而自鳴得意？”秦妤諷刺，“建立一個習慣只需要二十一天，同樣的，改變習慣，也只是時間xin的問題。四年了，任何習慣都能改！我能戒掉你，那麼，沒什麼戒不掉，別再端出一副很瞭解我的姿態！”
沈黎川莞爾，“我發現現在不是我對過去的事情念念不忘，反倒是你！我沒有暗示什麼的意圖，你卻總是想得太深。你說要過去已經過去，記得最深的卻是你！”
秦妤感慨，在一段失敗的感情裡，提出分手的那一方，往往不痛不癢。被分手的那一方所承受的痛苦，卻足夠令她一生耿耿於懷。因爲傷的不僅僅是心，包括尊嚴。
她喝了口水，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沈黎川繼續挑螃蟹肉，挑到一半，手一頓。“差點忘了，有一份禮物要送給你！”
說着從西裝口袋裡掏出一個粉色絨盒，推到她面前。
秦妤只是看了一眼，沒有要接的打算。
“別多想，只是一份賠罪禮物！”
“你認爲我會缺這些？”
“你缺不缺是你的事，送不送，是我的事！”
“既然這樣，接不接受，也是我的事！我不要！”
沈黎川笑得像個翩翩公子，“事後你丟掉或者怎麼處置，都是你的決定。但送出手的禮物，我就沒有收回來的打算！如果你不接，那會理解爲，你想我親手幫你戴上。”
“你現在已經無恥到這種程度了？”秦妤恨透了他這一套，“你說蕭爺霸道，那你這是什麼？你不也在強迫我？”
“偶爾用一點兒手段，也不是什麼大問題……”沈黎川聳了聳肩，一根修長的手指落在盒子上，指腹婆娑，笑容亦正亦邪。
他沒說什麼，但眼神分明暗示着，如果她不接下，他就要親自動手了。
在幾秒鐘的目光對視後，秦妤敗下陣來，很不情願地把盒子塞進包裡，嘴裡罵罵咧咧了兩句。
一碰包才發現手機在震動，上班調了靜音，就一直沒改過。
屏幕上跳動着蕭邦的名字，秦妤的心驟然一緊。
一看她的反應，沈黎川就知道是誰的電話，悠然自得地喝了口紅酒，笑笑地問道：“不接？”
秦妤小臉煞白，思緒在鈴聲與現實中不斷來回，心慌得厲害。
“你不接，我可幫你接了！”
她瞪了他一眼，那一臉戲謔的模樣，讓她惱火。響了有十來聲，她才接了。
“在哪？”蕭邦第一句就問。
“吃飯！”
“和誰？”
秦妤心虛地瞥了眼沈黎川，咬咬脣，“一個同事！”
“我來接你？”
“不用了！你、你不是和陸總有事要談嗎？我快吃完了，馬上就回家！”
“真的不用我來接你？”
“嗯……不用……”秦妤察覺他的聲音低沉得有些不對勁，怪懾人的，還故意環視了一圈，沒有發現他。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掛斷了電話。
秦妤的心也跟着一直往下沉，後悔說謊了！
其實她並不是有心瞞他，只是剛纔那樣壓抑的氣氛裡。話都到了嘴邊，還是吞了回去，怎麼都說不出口。
“你還是騙了他……”沈黎川嘴角一揚，“原本只是朋友吃頓飯，現在倒好，你一瞞他，倒好像我們是見不得人的地下情！”
“你什麼時候養成了騙人的習慣？這可不好！若被他發現，你們倆勢必又是一番爭吵！”
秦妤看他那副虛僞的模樣就來氣，咬牙。“難道那不是你想看到的？”
“是倒是……但我也不想你太爲難！爲什麼不肯直接告訴他？害怕他生氣？還是，你心虛，因爲你對我念念不忘？”
“少自以爲是！”秦妤這麼說，但心裡也是亂成一團，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
這樣的虧，她已經吃了好幾次了，卻還是屢教不改，自己都深深鄙視自己。每一次說謊，心情都很沉重，非常壓抑。
“不管出於什麼理由，如果情侶之間連基本的坦誠都做不到，不可能走得長遠，更別說結婚了！我們在一起那七年，從來沒相互隱瞞過一件事情，更別說欺騙了，這說明你和我更加合適！”
“知道爲什麼麼？因爲我給你足夠的空間和尊重，你和我的關係令你非常舒適，有安全感。可是蕭邦，在你潛意識裡，不管他對你多好，都是一個危險人物，讓你必須時刻提防着，有一種伴君如伴虎的感覺！”
“你依賴他的*愛，同時也清楚，自己被圈定在他的勢力範圍之內。他的底線，是你斷然不能碰觸的。這樣提心吊膽的交往，是你想要的？”
秦妤的神經被他逼得崩潰，怒了。“沈黎川你夠了，從今天見面你那張嘴就一刻都沒停過。你知不知道這樣有多招人煩？你以爲我爲什麼願意坐在這裡和你吃飯，是因爲你威脅我！”
“你像蒼蠅一樣出現在我周圍，纏着我不放，男人所有最卑鄙無恥的行徑你都幹完了，到頭來還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批判蕭爺，對我們的感情指手畫腳。”
“你算哪根蔥？你有那個資格嗎？如果家裡沒有鏡子我可以給你買一塊，照照你現在的樣子有多噁心！你現在這副模樣，就算進化一百年也比不上蕭爺一根手指，別自取其辱了！”
饒是沈黎川再是一身刀槍不入的銅皮鐵骨，還是被秦妤這一番羞辱弄得臉色相當難看，高貴的臉上出現了一道裂痕，眼角抽搐了一下。
握緊的拳頭，很明顯說明他在忍耐。
“你這個人，簡直是不可理喻，一切到今天爲止，我受夠了。你下次再騷擾我，我就報警！”
說完憤然起身，離開了餐廳。
沈黎川坐在原處，周圍的人都向他投來異樣的目光，竊竊私語。
秦妤快步走出了餐廳，餘怒難平。說實話她沒想到自己的情緒會那樣失控，可她實在是一秒鐘都難以再忍受了。
正要攔的士，一輛黑色悍馬停在了她面前。
車窗降下，蕭邦就坐在駕駛座裡，直直望着前方。
……
一路燈火闌珊，蕭邦沒有開過口，秦妤坐在副駕駛座裡，忐忑不安，車內氣氛相當壓抑。
她偷偷看了他一眼，那邊燈光很暗，他一身黑色西裝，連領帶都是黑色，感覺陰沉冰冷。臉部線條緊繃着，十分冷硬，面無表情。
唯獨那雙眼眸，偶爾在燈光的映照中，似乎竄動着火焰。和冰冷的臉色形成巨大反差，更令她惶恐不安。
秦妤此刻的感覺，如坐鍼氈，稍微挪動了一下位子，兩根手指揪成了一團。
“你……你剛纔也在餐廳？”
她打破沉默，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平靜一些，然而顫抖的嗓音還是泄露了她的緊張。
“怎麼？我不能在這？”蕭邦的嗓音很沉，轉過頭來看了她一眼，然後又望回前方的路。
那短短的一眼，凍得秦妤全身冰冷。
她有一種非常強烈的危機感，他動怒時，自己至少能解釋，然而他這樣不說話，更令她愧疚。
“你不是該解釋麼？”他一開口，盡是譏誚的意味。
“是我做錯了，我……我沒臉解釋！今天我本來想和你吃飯，但你說你要忙。然後我接到了他……沈黎川的電話，威脅說如果不和他吃飯，就找到公司來，我怕你又動手，所以才……”
“這麼說，你又是替我考慮？”蕭邦冷笑。
她在電話裡撒謊的時候，他非常憤怒，險些就直接衝上去一把撕裂了沈黎川。可是，他的自尊不允許。
他對沈黎川動過一次手，該警告的也警告過了。最關鍵在於，她居然還去見他！
如果他那時候出現，那是對他尊嚴的極大踐踏，他不知道沈黎川會怎麼嘲笑自己，他受不了那樣的侮辱。
心裡憤怒地想着，既然她要見就見個夠好了，不想再理她。卻還是控制不住，中途掉頭回來。
還沒下車，就看到她走出餐廳。
“我……”
“他威脅你，所以你被迫和他吃飯，但你爲什麼不告訴我？你認爲我會對付不了他？還是你就是怕我對付他，你心疼？”
“我沒有……我原本想說，可你說你和陸總有重要的事情，所以我……”
“這已經是第幾次了？”蕭邦打斷她，“這個藉口，你用過幾次？三次？四次？總之每一次都是同樣的理由，都是同樣爲我着想！”
“可我每一次都跟你強調得很清楚，我不喜歡你這樣，我要的是你的坦白，爲什麼你就是屢教不改？是你聽不懂我的話，還是你根本不在意我在說什麼？”
“如果今天沒被我撞見，你是不是一直保持沉默？以爲沒有人知道？然後還有第二次，第三次？以後都這樣揹着我和他見面？”
“我沒有這麼想！”秦妤急忙否認。“上次我們不是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嗎？我和他只是過去，我現在愛的人是你。我需要的，只是多一點時間！”
“你需要時間我可以給你，但你爲什麼要和他見面？更令我難以接受的是，你居然爲了他一而再再而三地騙我！”
“下午送花給你的人是他吧？剛剛我打電話給你，即便心虛，你還是選擇了撒謊？”
“你說你害怕我生氣，但是對你，我已經用盡了最多耐心和溫柔。一個男人能做到的，不能做到的，我都做了，傾盡所有對你好，可你連坦誠都做不到！爲了一個你自己都認爲不值得的前男友，糾纏不休！我真無法理解你的思維！”
秦妤知道，他對她徹底失望了。
他不再衝她發火，不再和她爭吵，如此平靜的語氣，是對她最殘忍的懲罰，然而也是她咎由自取。她沒有珍惜他的感情，反倒一再令他失望。
真正令她傷心的，是自己傷害了這段感情，是她的愧疚。
“對不起！這次，我真的做錯了，我保證是最後一次！”
“你的保證，我不敢相信！每一次我都以爲會和之前不同，然而，只要他一出現，你還是會失控，我不知道是不是在你心裡最深的地方，我就是比不上他？”
“不是這樣的……現在對我來說，你最重要！”
蕭邦搖搖頭，心灰意冷。“可我不想做你心裡的第一，我只想做你心中的唯一。我受不了總是去比較，我和他，究竟哪一個對你更重要！甚至於，我還沒有他重要！”
“將心比心，我把全部都給了你，卻只得到你這樣的對待。我是個人，我也會有無法忍受的時候！”
一陣冗長的沉默，秦妤逐漸溼潤了眼眶。深吸了一口氣，鼻息間盡是酸意。
她擡起眼眸，努力不讓眼淚留下來。
其實她有很多的話想對他說，撒嬌道歉求得他原諒，但秦妤覺得自己沒那個臉面，因爲她虧欠他實在太多，最後只剩下一句無力的“對不起！”。
殊不知，在這種時候，一句“對不起”往往比她想的要傷人，令蕭邦有一種強烈的無力感。
對不起是什麼意思？承認她的欺騙，她也是情不自禁，以後還會繼續和沈黎川見面？
這樣的一個時刻，心裡竟然異常平靜，只感到一陣冰冷麻木。
這時候一陣刺目的白燈照過來，秦妤看到了蕭邦白色襯衫上一道淺淺的口紅印，也是這時候才察覺車裡有女人的香水味。
愣了一下。
“你……剛纔和誰在一起？”
蕭邦冷笑了一下，嘴角的笑弧尖得像一根刺。“我該實話實說，還是像你一樣撒謊？”
“……”
“沒錯，我剛纔和一個女人在一起！但我以爲和異xin相處不算什麼，畢竟她還不是我前女友！你若是介意，那麼換位思考，你也許也能夠理解我的心情。”
秦妤不知道該如何去看待他領口的脣印。她對他有足夠的信心，他不是亂來的男人。也許只是工作完後去放鬆，偶爾第一次逢場作戲。
但能留下脣印，至少說明他和那個女人非常親密。
正因爲他一向潔身自好，所以那道脣印才尤爲刺眼，她非常介意。
蕭邦偏過頭來看她，笑容在燈光裡*不明，有些森冷。“你見了前男友，而我和另一個女人在一起，這麼扯平了，彼此都不計較，你說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