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杏「撲哧」一笑,道:「夫人這是心疼世子,做娘的不都這樣呢!只是,」
椿杏狡黠眨了眨眼,笑道:「世子爺可是為了小郡主及笄才回的呢,夫人您一點兒都不吃醋嗎!」
連芳洲「嗤」的一笑,笑道:「我可有多無聊才去吃這個醋!兒子長大了,惦記著媳婦兒是對的,若還整天惦記著娘——沒斷奶嗎?」
椿杏聽得掩口哈哈的笑了起來。
連芳洲又笑嘆道:「將來陪著他這一生的,是他媳婦,當娘的若是真正心疼兒子,就該盼著他們小兩口感情好、彼此惦念才是。這樣,這一輩子他身邊始終有這麼一個人陪著伴著,不會太孤獨可憐了!我是他娘,他便再疼媳婦又怎會忘了我?再說了,我有老爺,再霸著他,也太過了些!」
椿杏若有所思,笑道:「夫人您的想法同別人總那麼不一樣!不過,您的話從來不會錯的!」又笑嘆道:「小郡主有您這樣的婆婆,真是好福氣!世子爺也好福氣,有您這樣的娘!」
說的連芳洲也笑起來。
主僕兩個正說笑,門帘響動,李賦和李雲岳父子走了進來。
椿杏忙起身,含笑微微施禮,站在連芳洲身旁。
李雲岳看了她一眼,微笑道:「杏姨也在!」
椿杏笑道:「明日世子爺就要趕回西寧了,奴婢特意來送送世子爺。世子爺路上保重,到了那邊更要保重,好好照顧好自己!」
對連芳洲身邊服侍了十來年的老人,李雲岳兄弟三人都很尊敬,忙一一答應,道:「多謝杏姨關心!杏姨也多多保重!」
椿杏含笑應了,知他們一家子還要說說話兒,便含笑告辭了去。
李雲岳向連芳洲跪了下去,磕了三個頭,道:「明日一早兒子就回西寧了,娘保重!等兒子到了那邊立刻就給娘來信報平安!再有兩年兒子回京,再好好陪陪娘!」
「好,到了那邊定要記得來信!」連芳洲笑著,傾身彎腰將兒子拉了起來,細細打量那眉眼神情,頗有幾分得意的笑道:「西寧這一趟還真是沒白去,瞧這氣度氣質,在京城中再練不出來的!」
說得李賦忍不住也多看了兒子一眼,笑了笑。
看著兒子如今身量個頭比自己還要高大些,想起小的時候那麼小抱在懷,一時連芳洲也不由有些感慨,又是欣慰驕傲,又夾雜著淡淡的落寞:他已經不是那個纏著自己離不開的小娃娃了!
換句話說,她不被需要了。
每一個母親面對長成的兒子,也許都有這種又欣慰又矛盾的心情吧?
連芳洲拉著他坐下,忍不住道:「天還冷,別急著趕路,慢慢的就成!千萬不要錯過了宿頭!便是晚上幾天到,那也算不得什麼!」
「嗯!」李雲岳乖順的點頭。
連芳洲自己倒又笑了,微微搖頭頗為無奈的笑道:「盡哄我呢!如今哄起人來倒越發的熟練了!你什麼脾xin,娘還不知!」
說得父子倆都笑。
李賦便攬著她的肩膀,柔聲笑道:「他這麼大個人了,連這點小事都不知解決,那也不配做我李賦的兒子!你就安心吧,你兒子不是個無用的!」
連芳洲便嗔了他一眼輕輕一哼,嘟囔道:「當娘的不都這樣嘛!」
李雲岳心中一暖,笑道:「娘,我真聽您的!」
連芳洲一笑,拍手笑道:「這才是我的乖兒子!」
略說一陣話,連芳洲便趕著兒子回去休息了。
次日一早李雲岳倒沒有急著趕路,一家人坐在一起用過早餐,他才牽著馬辭別爹娘幼弟離開。
端午瞧得心中發酸,娘可真疼大哥,自己經常出門,她都沒有這樣呢!唔,他是不是應該計劃,出一趟遠門呢?
小幺兒更是羨慕不已,嗚嗚,娘都沒有用這樣的眼神看過他,難道他真的要失寵了嗎?不行!從今天起他要多多吃飯,然後也要努力認真的練功服,等他長大了,他也要去西寧!
李雲岳沒有想到,才剛剛離開京城十多里,就被一輛從旁邊岔道上衝撞出來的馬車攔下了,若不是李雲岳眼疾手快及時拉住了韁繩堪堪避開,差點兒就釀成了事故。
李雲岳皺眉,正欲繼續上路,那馬車裡倒「啊!」的響起了一聲尖叫。
是個年輕少女的聲音。
這下子,李雲岳想走也走不了了。雖然不能說是他的錯,但也不能說是對方的錯不是?這就是個意外,真論起對錯來一半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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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姑娘萬一受了傷,也有他的不是。
大冬天的,這個時候路上行人還很少,李雲岳勒轉馬頭,往那馬車近了近,抱拳道:「這位姑娘,你——沒事吧?」
一隻肌膚瑩白如玉的纖纖素手輕輕拉起一角車簾,車中少女穿著一身絳紅緙絲繡花裙襖,鴉青的鬢髮上簪著嵌珠金釵,珠釵輕晃,靈動嬌俏。
「李世子!」車中少女在看到李雲岳之後眼睛一亮,水眸盈盈含笑道:「我聽著聲音像,不想果然是你!」
李雲岳有點傻眼,看了那少女一眼,遲疑道:「你——敢問姑娘是……」
他好像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認識這位姑娘。
其實除了瑾瑾和家中常來往的那幾戶人家,別人家的姑娘他是真的沒留心留意過,再加上離開京城兩年了,就更加生疏了。
攔路的是邢緋兒,從周瑾玉那裡知道他今天要離開,她早早的就守在了一旁,總算,是遇上他了!
只是,他卻根本不認識自己!
邢緋兒心中一時也分辨不清是個什麼滋味,但少女的好強好勝心無疑被很好的激發了出來。
受了刺激的邢緋兒心裡暗暗發誓,她一定要把這個男人搶到手!
他今日不認識自己嗎?不要緊!將來,她會是他唯一的妻!到那時,他不認識的,就是周瑾曦了!
邢緋兒一愣,眼底飛快的劃過一抹受傷,快得剛剛好讓李雲岳看見一半。
她微微垂頭,露出一截天鵝般優雅纖細的雪白脖子,濃密而長的睫毛輕輕顫了顫,勉強笑了笑,說道:「我,我是邢緋兒啊,禮部左侍郎府上的……怪不得李世子不認識,咱們從前也不熟,而且,從前年紀小,不懂事,做了些如今想起來可笑可嘆之事,還沒同李世子說一聲抱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