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確保路途上不出現任何意外,臨行前,醫生先給阮煜南注射了一針藥量輕微的鎮定劑。一行人包括林葭、余森和兩名護士、一名醫生共五人,來到了郊外的別墅。傍晚的時候,阮煜南醒了,在房間裡大吼大叫,像發了狂的野獸一般可怕。
房門已經加固,林葭站在門口,透過一扇小窗子看著他,心疼難耐。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阮煜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就像被惡魔附身一般,聲嘶力竭地嘶吼,“放我出去啊……”有無數隻蟲子在他體內啃咬,吃著他的血管,他的肉,啃咬他的肌膚,他覺得整個人都要活活被蟲子吃掉了。好多,好多蟲子在爬……“放我出去,救命……我要死了……我要死了……”他扭動著腦袋,不斷齜牙咧嘴,表情猙獰而恐怖。
“快放我出去……不然我殺了你……殺了你……”他用力拉扯房門,開不了,從小窗子裡伸出一雙手,“放我出去……我殺了你……林葭……放我出去……”
她站到一邊,握拳,手指緊緊嵌入肉裡。“阿南……你忍一忍。現在是關鍵期,醫生說只要你忍過這一兩天,之後就會輕松很多,堅持住!”
他發狂的模樣令她忍不住紅了眼眶,這太殘忍!
“我知道你很辛苦,但這是唯一的辦法了。我相信你,你一定能支撐下去!”
“我不行……我真的撐不下去了……”阮煜南一邊叫一邊哭,發出一些野獸瀕臨死亡時痛苦的哀嚎,眼淚簌簌往下掉,混合著鼻涕,一個勁流進嘴裡。“給我毒品……求求你……林葭……你別再管我了好不好?沒有毒品……我真的會死的……”他抱緊身體,痛苦得一個勁驚鸞。全身好冷,一會兒又好熱,熱得像在火上炙烤一樣,他快要燒死了。一個勁顫抖,“我……我真的想戒的……可是我做不到……我好痛苦啊……真的好痛苦……”他蜷縮成一團,抱著頭,痛苦地抓著頭髮。雙目赤紅,彷彿要滴出血來了。
“你救救我……救救我……放過我吧……我已經完蛋了……我離不開毒品……我好痛苦……你放過我……別再管我了……”
“不!我決不放棄你,你也不要放棄自己,你一定會成功戒毒的!阿南,你一定可以!”
“你這該死的女人……你故意想讓我痛苦是不是?”哀求無用,噬心的痛苦再次讓阮煜南變得暴怒起來。“你知道沒有毒品我會死,你就是想害死我!你這個惡毒的踐人,你是要殺了我!”
“我沒有……阿南,你堅持住!”
“反正我遲早會被你害死……倒不如自己死了痛快……”阮煜南已經瘋了,理智已經完完全全被對毒品的*克制住。衝她殘酷而決絕地一笑。“我就算死,也不要死在你手裡……”說著,一頭撞向牆壁,一次又一次,不停地往牆上撞,撞得頭破血流。
“阿南!不要!住手!”林葭一邊喊他,一邊求救,急急忙忙逃出鑰匙開了門,“阿南,求求你不要這樣……”
可是阮煜南根本就不停,血流了整張臉,而他的雙眼陰冷決絕,彷彿也在滴血。“讓我死……讓我死……”
“阿南!住手——”林葭試圖從身後抱住他,但他的力氣太大,一下就撞開她。她跌倒在地,渾身骨頭像散了架一樣疼。但她顧不上,又爬了起來,用自己的身子去撞他。“你停下!”
阮煜南被撞開。
“阿南,你沒事吧?”她心急如焚地去扶他,卻被他一把掐住了脖子,按在牆上。空氣被阻斷,她痛苦地扭動身體,本能拍打。“放、放手……”
“你不是想害死我嗎?那我們一起死……我也讓你嘗嘗,我的痛苦……”阮煜南滿臉是血,面目猙獰得像個魔鬼,抽搐著,驚鸞住,眼裡燃燒著不顧一切的瘋狂與殘忍。他咧嘴笑著,牙齒像野獸的獠牙一般白森森的,血染紅了他的牙齒。“就算死,我也要拉你陪葬……”他不顧她的哀求,不斷加大手指的力度。
林葭喘不過氣來,臉逐漸變得青紫,發白的嘴裡只能擠出一些破碎的聲音。“不要……放手……阿南……你看清楚……我是林葭……阿南……”
“求求你……放開我……”
可是掐住脖子的力氣越來越大,她逐漸已經失去了呼吸的能力,眼睛開始發白。彷彿已經看到死神在向她招手。她的掙扎越來越無力……
但在這時,阮煜南突然松開了她。重新呼吸,她像缺氧的魚一樣大口喘氣,捂著被勒紅的脖子大口咳嗽。“咳咳咳……咳咳……”眼淚流進了嘴裡。但阮煜南並沒有就這麽放過她,下一秒,他立即抓起她的頭髮,拉著她往牆上撞。
嘭——
額頭與牆壁劇烈撞擊,痛得林葭尖叫,“啊——”眼前一黑,險些直接痛暈過去。她發瘋掙扎,“放手……放開我……放開……”
“一起死吧!一起下地獄——”她的尖叫刺痛著阮煜南的神經,讓他愈發瘋狂。他“殺紅了眼”,儼然已經變成了一個凶狠殘忍的惡魔,只有虐待她才能夠減緩他的痛苦。“你去死!你去死!”
血,染紅了林葭的眼睛,眼前的世界開始天旋地轉,彷彿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
余森趕到時,就看到阮煜南抓著林葭的頭髮把她往牆上撞,地上全都是血。急忙衝上去將他製服,林葭癱倒在地上,滿頭滿臉都是血。他蹙眉,恨不得殺了阮煜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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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趕到,給阮煜南注射了鎮定劑。護士將林葭扶到另一個房間,替她包扎。
余森一直在門口守著林葭,二十分鍾後,護士出來了,說林葭已經暈過去了,但沒有生命危險,他這才松了口氣,猶豫著該不該向陸擎報告。
林葭醒過來時,已經是幾個小時候的事了。她覺得眼皮很重,很痛,費了很大力氣才睜開。意識漸漸恢復,隨之而來的是疼痛感。一股錐心的疼從額頭蔓延至於全身,身體像被坦克碾壓了一般,四肢幾乎都要分裂散架了。
余森遞過來一杯水。
“謝謝!”她小口小口喝光,緩和了一陣,才覺得又重新活過來了。“他,怎麽樣了?”
“注射了鎮定劑,還沒醒!醫生已經替他包扎過了!”
“嗯!”林葭點點頭,稍稍松了口氣。剛剛看他發狂似地往牆上撞,她真的嚇得連魂都沒有了,就怕他會活活撞死。掏鑰匙開門,只是短短幾秒鍾,她的心跳卻停止了,感覺要窒息而死。“他沒事就好了!”
余森緊繃著臉。
“能拜托你一件事嗎?”
“你是想讓我隱瞞總裁?”
“嗯!如果他知道,一定會趕過來,要了阿南的命。到時候,必定又鬧出很多亂子,我不想!”
“抱歉!總裁讓我照顧你,有我責任向他匯報!”
“可你想讓他擔心嗎?”林葭一直著急,不小心扯痛了傷口,痛得她齜牙。她低低喘了兩口氣,嘴唇失去了血色。
“我去叫醫生!”
“不用了,我沒事!”林葭搖搖頭,懇求地望著他。“我知道你受命於陸擎,隱瞞會讓你很為難。可是,我這麽做,不僅僅是為了阮煜南,也是為了不讓他擔心。他已經為我.操夠了心,我不想再讓他擔心!而且,只是皮外傷,沒關系的!你看,我現在不是還好好的嗎?額頭上的傷,過兩天就會愈合,沒事的。”
余森想說,如果剛剛不是他趕到,她很可能已經死在阮煜南手裡了。但他沒有這麽直白,只是道:“阮煜南是想要你的命!”
“他只是毒癮發作,一時控制不了自己。醫生說過,這個星期對他而言最難熬,也是至關重要的一個星期。如果能夠熬過去,痛苦就會減緩一大半,戒毒成功的幾率很大。所以,我一定要堅持住!”她握了握拳,給自己打氣。“而且我也相信,我一定能熬過去!”
“我不希望在這最重要的一個星期,出現任何意外,我是指……陸擎插手!所以,求你務必幫我隱瞞!我知道你很討厭阮煜南,但他真的不像你們想的那麽惡劣。他也希望能夠戒毒,我能感覺到,他需要我幫助他!我絕對不可能在這個節骨眼上放棄他!退一步講,就算你告訴陸擎,我也會堅持自己的決定!”
見她心意已決,余森也沒再多說什麽。“你好好休息!”
他走出房間,正好這個時候,陸擎來電話了。他猶豫了一下,接通了。“總裁!”
“她怎麽樣?”
余森沉銀片刻,“林小姐沒事!”
“嗯!繼續守著她,辛苦了!”
‘君臨天下’總裁辦公室,陸擎望著落地窗外霓虹閃爍的世界,玻璃倒映出他深沉的神情。他眼裡,充滿了擔憂。
從余森遲疑的那幾秒鍾,他就知道,她一定受傷了,只是讓余森替她隱瞞。他太了解余森,更了解她。短短兩天,就已經發生了這種事情,叫他如何不擔憂?這兩天於他而言,度日如年,他不知道自己還能熬多久。
手指滑過屏幕,屏保是她的照片,笑靨如花。
他望著她的笑臉,淺淺一笑。然而那笑裡,卻帶著一絲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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