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 她還好嗎

發佈時間: 2023-05-19 20:0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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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1.191她還好嗎?

 昨天高架橋上的那起事故,轉眼便成了各大媒體爭相報道的熱點兒,墜河的車輛已經打撈上來,然而車裏面的孩子,卻不知所蹤。

 當日高架橋上的監控視頻也被媒體挖了出來,車子失事後,殷承安跟裴苡微的舉動被清清楚楚的被記錄下來,輿/論的方向很快出現了一邊倒的情況,微博上各路營銷號口誅筆伐,全都在指責這對兒自私的父母,裴苡微在高架橋上撕心裂肺的哭喊,也沒能換到網友們的同情心,非但如此,連唐夏跟殷承安離婚的內幕,也被人給扒了出來償。

 童家當初爲了洗白裴苡微所編造的唐夏插足的證據,根本就是倒打一耙,晚上甚至有唐夏她們當年那一屆的同學,在網上爆料,當年學校有兩個公費出國的名額,其中有一個是唐夏的,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莫名其妙,這個名額就給了裴苡微,而另一個,是當年在大學期間跟裴苡微關係璦昧的男生,這麼一想,這件事就變得意味深長了,到底是封口費,還是有人厚着臉皮威脅,就不得而知攖。

 但是唐夏出軌,淨身出戶這件事,就需要重新考量了。

 唐夏對殷承安死心塌地的程度,當年在雲安市根本就不是祕密,反倒是殷承安,身邊鶯鶯燕燕,根本就沒斷過,更有人爆料,當年殷承安跟唐夏在三亞度蜜月的時候,跟當時一個嫩模出雙入對,那嫩模還在ins上po了一組照片,大致就是兩個人做完後的場景,照片裏,男子的臉雖然沒有露出來,但是左肩膀上的痣,卻跟媒體拍到的殷承安身上的痣一模一樣,嫩模一絲不掛,騎在他腰上,半遮半掩的捂着重點部位,拍下了那一幕,甚至眼尖的網友還在地板上發現了一個用過的保險套,***程度,可見一斑。

 這組照片在當年還炒過一段時間,後來被po主刪了,但如今這起事故的爆出來的時候,萬能的網友還是找到了當年的截圖,殷家當初羅列的唐夏出軌的證據,簡直分分鐘打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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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緊跟着又一條爆炸xin的新聞緊隨其後,唐氏那次所查出的化妝品重金屬含量超標,也被網友指出,是有競爭對手惡意陷害,因爲後來送去檢驗的產品,根本不含任何重金屬,只是因爲當時唐氏垮臺,這個消息便沒有任何一家媒體肯爲他們洗清。

 唐氏藥妝在雲安市又近百年的歷史,所擁有的客戶,也佔有一定基數,此消息一出,便有網友在網上紛紛發聲:一個擁有百年曆史的老牌藥妝,是不會做出這種事砸了自己的門面,唐氏的人又不是傻,在免費贈送的試用品裏添加重金屬,她們是爲了打牌子,還是砸牌子?

 更有唐氏的一批忠實客戶,很快在網上po出自己的體檢報告:我使用唐氏藥妝已經近二十年,如果真的像新聞報道里說的重金屬含量超標,現在早就成鉛做的人了,而我的體檢報告,健康的不能再健康,請問重金屬去哪兒了,難道我自己還會分解重金屬,簡直笑話!

 隨後陸陸續續不斷有網友在網上po圖爲唐氏發聲。

 誰都沒想到這次事故,居然成了爲唐夏跟唐氏洗白的一個契機,不出半日,唐夏儼然從萬人唾棄的棄婦,搖身變成了網友心疼憐惜的對象,連唐氏重金屬超標的事件,也有被網友推上熱搜,紛紛要求當時發佈新聞的媒體致歉,消除影響,恢復聲譽。

 與此同時,銳興的官網最新發布的一條微博下,短短几個小時,評論就數萬條,評論方向也是呈一邊倒,全都在罵銳興,罵殷承安,而銳興集團樓下被記者圍堵得水泄不通,直到現在,也沒有人出現,給予正面迴應。

 就像是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暗中推動,緊緊地控制着輿/論的方向,一條接一條的曝光,緊湊又有規律,銳興的公關也是深知這一點,採取以不變應萬變的對策。

 但是殷家內部,卻不似那麼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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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離事件發生,已經過了整整二十四個小時,丁丁沒有任何消息,那孩子就像個精靈一樣,消失不見了,打撈隊已經明確給出了結果:孩子恐怕已經遇難了。

 沒有屍體,甚至連最後一句遺言都沒有,他就像是他生命力的過客,匆匆而來,匆匆而去。

 殷承安想了很久,想得他自己都覺得可笑,明明那麼相似的五官,誰都知道那是他的孩子,只有他自己不相信,不是不相信,是不願意相信,唐夏說得對,無論是對愛情,還是對親情,他都是一個沒有擔當的人,總以爲毀掉現在的,就有資格站在她面前說重頭開始,可他現在才知道,唐夏早就將他們之間所有的退路都斬斷了,他回不了頭了。

 蘇梅在他旁邊抽抽噎噎,聽得他有些煩躁,他皺着眉,從茶几上拿起一包煙,抽了一根噙到嘴裏,點燃,深深吸了一口,在面前吐出一串菸圈,垂下眸子,將五官掩蓋在煙霧下。

 “承安,你從小到大,媽就沒怎麼說過你,但是這件事,媽真的不得不說你辦得太不地道了,唐夏跟你還有什麼關係,你放着自己的孩子不救,去救她?丁丁的事,姑且先不論跟她有沒有關係,你作爲孩子的父親,你對得起他嗎?”

 蘇梅說着,眼眶又有些溼,她拿着紙巾擦了擦眼角,啞聲道,“你在感情上,怎麼就這麼糊塗,你瞧瞧今天那些新聞,明眼人都知道有人在背後操縱,是誰,我想你也心知肚明,你自己權衡權衡,你做的值不值,你爸到現在都沒露面,心裏肯定是對你失望透頂,承安啊,你怎麼就不掙點氣!”

 殷承安被她說得一陣煩躁,他將菸頭摁滅在菸灰缸裏,站起身,淡淡道,“媽,您通知童家吧,是立衣冠冢,還是怎麼樣,我都沒意見,孩子頭七一過,我就跟裴苡微離婚。”

 蘇梅臉色一變,趕緊拉住他,“承安,這時候你要跟裴苡微離婚?”

 殷承安輕輕掙了一下。躲開她的手,淡淡道,“殷佔軒想讓我的婚姻成全他的事業,再也不可能了,這婚我離定了,還有……”

 他頓了頓,望着蘇梅,想要說的話,卻卡在喉嚨上說不出口。

 蘇梅緊張道,“怎麼了?”

 殷承安抿起脣,別開眼,輕聲道,“殷佔軒愛你嗎?”

 蘇梅一怔,臉色刷白,半天沒有說話。

 “殷佔軒心裏在意的只有他的事業,他的公司,他的聲譽。”

 “不是的,”

 蘇梅的聲音有些顫,強自鎮定的露出一個微笑,緊繃着神經道,“你父親還是很關愛我們母子的,你小時候,他太忙,所以你們父子之間的溝通少,你跟他關係疏遠,我能理解,承安,你——”

 “你別再爲他說話了,”

 殷承安轉過身走了幾步又頓住,扭頭望着蘇梅,一字一頓道,“媽,我比你瞭解他,因爲我身上流的是他的血。”

 他說完,便不再管蘇梅的反應,徑直離開。

 蘇家日益衰落後,殷佔軒對蘇梅就愈發的冷淡,他記憶裏,蘇梅對殷佔軒就是那副謹小慎微的樣子,除了忌憚他現在的身家外,還有就是卑微到骨子裏的愛,或許現在已經沒有愛了,只是習慣,跟執念。

 殷佔軒在外面養女人的事,他無意中在幾個朋友那裏聽到了點兒風聲。

 這在以前,也不是沒有過,但是殷佔軒最擅長的就是逢場作戲,他討厭麻煩,更忠於自己外面塑造的“完美”形象,所以他從來不搞包/養這種把戲,這是唯一一次,所以他想提醒蘇梅,但這個想法也僅僅是一閃而逝,他知道,即便他說了,蘇梅也不會跟殷佔軒鬧,更不會跟他離婚,這場病態的婚姻已經持續了將近三十年,沒有人會企圖改變,所以他又何必多說一句,徒增煩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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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裏惦記着事,唐夏夢裏反反覆覆全是出事時候的場景,一遍遍的重複沈先生將她護在懷裏的模樣,令她難過又心碎,每一次她都試圖改變現狀,卻總是失敗,然後就是漫天的沙土跟粘稠的血液……

 她是在夢裏哭醒的。

 醒來的時候,沙發上溼了一大片,毛團窩在她懷裏,仰着頭看着她,蓬鬆的大尾巴,掃過她的胸口,像是在安撫。

 唐夏伸手摸了摸眼角,勉強的笑了笑,輕聲道,“年紀越大越矯情,幸好他看不見。”

 毛團“喵”了一聲,聲音軟軟的。

 唐夏抱着它坐起身,恍惚了一陣,纔想起什麼,起身一看,發現昨晚的保溫盒不見了。

 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是沈先生回來了,身體先於大腦,根本來不及思考,就光着腳跑上了樓,臥室的門被推開,裏面空蕩蕩的冰涼,沒有一絲人味,顯然,他沒有回來。

 唐夏不死心,樓上的房間,一個挨一個的推開,沒有!沒有!還是沒有!

 從最後一個房間出來,她靠着門框緩緩蹲下身體,深深抱着自己的膝蓋,非常用力,就像每次沈先生抱她一樣,幾乎要將靈魂纏繞出來,良久,她嘴裏才發出一聲壓抑的哽咽。

 她哭了一會兒,才勉強忍住情緒,起身跑到沈先生的房間,從櫃子裏拿了一套她在這裏留下的換洗衣物,跑到衛生間簡單沖洗一下,換上衣服,就下了樓。

 李歆的電/話還是打不通,昨晚肯定是有人來過公寓,十有八、九會是李歆,可她聯繫不到他,連沈先生現在的狀況都無法得知,所以她一定要去醫院,一個人等消息,她會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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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先生一直沒有甦醒的預兆,但是身體的各項指標,已經慢慢在恢復正常,這種情況下越早醒來越好,但是這卻不是人爲能夠控制的。

 老爺子在病房裏滿面愁容,抿着脣,良久都說不出話。

 沈家那些人,已經陸陸續續來看望過了,老爺子知道沈濯雲不喜歡聒噪,就把人都趕走了,他自己坐在牀尾,盯着沈先生的臉出神。

 他記得這孩子小時候,就是個倔脾氣,不愛說話,卻一肚子壞水兒,他是看着他從一尺長的小嬰兒,長成了十三歲的少年,之後的二十年,他們之間除了偶爾的幾通電/話,都是空白。

 他心裏其實挺不自信的,他不知道這孩子是不是還恨着他,他答應他回國的時候,他以爲他接受他了,其實不然。

 他以一個父親的身份管制着他,自以爲是的對他好,其實他從來沒有問過他需不需要。

 二十年,那是一個漫長的足以改變一個人的時間,他不是當年那個缺愛叛逆的少年,也不需要他這個所謂的父親的關愛,他知道他想要的,甚至在這條路上從不反悔,只是他一直視而不見罷了。

 李歆進來的時候,就瞧見老爺子坐在那裏發呆,平常十分清明的眼神,這會兒看起來,有些恍惚跟渾濁。

 他走路的聲音很輕,但是還是驚動了老爺子,李歆彎起脣角,溫和的朝他笑了笑,將手裏的保溫盒放在桌上。

 老爺子皺了皺眉,低聲道。“他人還沒醒,你拿吃的做什麼?”

 李歆溫潤道,“準備着吧,或許先生很快就醒了,怕他餓着。”

 老爺子沒再說話,過了一會兒,低聲問道,“你跟在他身邊多久了?”

 李歆怔了怔,雖然有些意外,但還是規矩回道,“快八年了吧。”

 說完他自己的笑了笑,有些感慨,“時間過得真快。”

 “是啊,”

 老爺子嘆了一聲,又問道,“你跟他這麼久,他有沒有在你面前提起——”

 老爺子咳了一聲,臉色不太自在道,“那個我。”

 老爺子這幅扭捏的樣子,令他有些好笑,李歆認真的想了想,道,“有。”

 他頓了頓,彎起脣角,“他說要回來給你養老。”送終。

 後面兩個字,他沒有說,這種話雖然說的人並不是這個意思,但是任誰聽都會變味吧。

 “十三年呢,唯一的管過他的人。”

 老爺子一怔,半響才道,“他,真這麼說。”

 李歆笑了笑,溫聲道,“先生心裏一直有您。”

 老爺子眼眶有些發酸,他扭過頭,睜大眼睛,將眼睛裏的酸澀壓制回去,好半天才站起身道,“行了,我走了,你照顧好他,有事通知我。”

 “我送您回去吧。”

 “不用,我來的時候帶着司機。”

 老爺子擺擺手,推門離開。

 李歆站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走到桌子旁,伸手擰開保溫盒,小米粥濃郁的味道,瞬間就飄散出來。

 他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沈先生牀邊,低聲道,“老爺子走了。”

 牀上的人徐徐睜開眼,偏頭看了他一眼,第一個問題就是,“她怎麼樣了?”

 “太太在你的公寓,現在估計要醒了。”

 李歆彎起脣角,“昨晚上太太親手熬的粥,我給帶過來了,要不要喝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