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眾人都走了,氣急敗壞的楊婆子便埋怨起親家和兒媳婦來,被楊老爺子罵了好幾句才勉強消停,氣鼓鼓的聽著親家公說著事情的經過。
最後,花家老爺子嘆道:「這麼大一頭狼都賠給了咱們,連家又給了十兩銀子的醫藥費,淮山也得了個好名聲,這件事我看就算了,親家公覺得呢?」
楊婆子處處爭強好勝,向來覺得自己是個人物的,見花老爺子只問親家公的意見,而沒問自己這個親家母的意見,頓時心裡就不痛快起來,沉著臉罵道:「呸!哪有這麼便宜的事兒!我兒子救了那小踐人的命,十兩銀子就打發了!」
花老爺子臉色頓時也難看起來,帶著兩分冷冰冰道:「昨天晚上狼群來襲,如果不是連家人主持,指不定那幫畜生要禍害幾時!這日子還不知怎麼提心弔膽!十二頭狼啊,光是那嚎叫聲都聽得人腿肚子直發抖。如今連家人是整個村子的恩人,剛才張里正的話你們也聽見了,你們說,還想怎麼樣?」
花家三小子忍不住也插嘴道:「就是,昨晚連家人救了整個村裡的人,今天姐夫救了連姐姐有何不應當?再說了,要不是後來簡大哥及時趕到,姐夫只怕就沒命了呢!這兩下抵消,我看咱們家不吃虧!」
他還沒說完便被娘和姐姐花小花給啐了。
楊婆子氣道:「你這小子怎的這麼不懂事,咒你姐夫呢!」
「我說的是實話,你們自己想想難道不是?」花家三小子也覺沒趣,哼道:「你們楊家又不是大房村的人,你們去鬧得不可收拾倒是痛快出氣了,我們家以後還怎麼做人?」說著氣呼呼的起身走了。
花老爺子忙向兩親家陪笑說了些好話,又嘆道:「我那小子說話雖然不中聽,可是說的也有幾分道理!女婿的命說到底也是人家救的,而且,怎麼著也得給張里正面子吧?這銀子和這頭狼你們都帶回去,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吧!你們說呢?」
楊婆子還不依不饒,誰知花婆子也不依不饒起來了。
銀子就罷了,這頭狼難道不應該留在花家嗎?就算不全留,也應該留一半吧?那狼皮也應該平分吧?
於是花婆子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十分難看,憤怒的指責起楊淮山來,說如果不是他多事根本不會弄到這個地步,這完全是他自己咎由自取!當著自己媳婦的面舍了xin命去救前未婚妻,他心裡究竟還有沒有自己的媳婦?又將花家當成什麼了!
這話恰恰說到了花小花的心坎上,再想想出嫁后的種種不如意,丈夫的心不在自己身上,婆婆又是個厲害會磋磨人的,忍不住放聲悲哭起來。
花家人一個個的臉色也變得極不好看,包括花老爺子在內。
楊婆子哪裡是個肯退讓的?自然不甘示弱的反駁,氣急之下居然還怪花小花自己沒本事,攏不住丈夫的心,許多事情還要她這個做婆婆的出面來管,也不知道在娘家的時候是怎麼教的!
這下子可算是捅了馬蜂窩,花婆子氣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破口大罵起楊婆子來,撲上去要撕她的嘴……
這一場鬧劇,最終以雙方和解而告終。
找連芳洲算賬的話誰也沒有再提。
而對於那隻狼的處置,最終兩家平均分。
楊婆子心裡懊悔不堪,心道一開始親家公不是說了全部是自家的嗎?這下子倒好,只得一半了!
不過,在自家老頭子的威壓下,她也不敢再說什麼。
說起來,自家兒子那無異於打兒媳婦一家子臉的行為也的確有錯,在花家她根本不應該抖威風的。
可那連家,也不是她想怎樣就怎樣的了!
楊淮山的傷還不宜挪動,兩家便商量著讓他在花家先休養幾日,等傷口癒合了再回去。
楊婆子巴不得兒子在花家把傷完全養好了再回去,臨走前細細叮囑兒媳婦:「好生照顧你相公,記得及時請大夫換藥,這可是一輩子的大事兒,別馬虎了!多做些好吃的給他,或者他想吃什麼就給他做!這可是你相公,別小家子氣捨不得銀子!」
她又私下裡恨恨向花小花道:「要是銀子花完了,就去問連家那踐丫頭要!淮山是為了救她才弄成這樣,我就不信她敢不給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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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小花臉色一白,胸口堵得慌。「淮山是為了救她才弄成這樣」這句話令她惱怒不已。
楊婆子見她變了臉色,也不說什麼,哼了一聲就走了。
走了一陣子,楊婆子下意識的朝連芳洲家所在的方向瞧了一眼,喃喃低聲道:「沒想到那個踐丫頭倒是個有本事的,還有這樣一門有錢的親戚,早知道跟她家做親也不錯,至少不用受她爹娘的氣……」
楊老爺子皺了皺眉頭,瞅了她一眼決定不跟她一般見識。
回到家裡,連芳洲的心情才稍稍好轉,只是心上仍然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畢竟,楊淮山在生死關頭擋在了她的面前啊!如果當時阿簡出現得慢上幾秒,他就死定了……
這一份救命之情,連芳洲無論如何也不能輕易釋懷。
阿簡看到她這樣,心裡也有些不好受,忍不住抬眼看了她好幾回,見她神思怔怔,終忍不住低聲說道:「楊淮山那傷口雖然深,好在沒有傷筋動骨,這種天氣也不容易發炎,你別擔心了,他休養休養就能好起來的。」
連芳洲轉頭朝他笑著點了點頭,柔聲道:「阿簡,我最感謝的人是你。幸好,幸好今天你去了,要是遲上那麼一點點,我這輩子可該怎麼辦!」
阿簡心中只覺一松,眼睛明亮了些,臉上的笑容也自在了兩分,微笑道:「芳洲,事情都過去了!他救了你,我救了他,咱們並不欠他的,所以你不必內疚!說起來誰敢保證昨晚那狼群不除便傷不到花家的人呢?所以總的來說,還是他們家欠了咱們的!」
連芳洲「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心情也鬆快了許多。
她又向阿簡微笑道:「我不方便再去花家了,阿澤他們也不便去。勞煩你幫我關注著,再使些銀子也可以的!」
阿簡點頭答應了下來。
連芳洲揉了揉太陽穴,忍不住嘆道:「說起來也奇怪,我們這大房村周圍又沒有什麼深山,怎麼會引來狼群呢?那狼群若是餓得狠了,怎的又不去抓豬抓牛,住村邊的人家也沒事,怎的就盯上了王七郎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