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一寧沒耐心了:「立刻帶走。」
周肖上前幫忙,與蔣凱一起,直接把人拖出去,溫詩好發了狠地掙扎,高跟鞋掉了,頭髮也亂了,皇冠砸在紅毯上,她化著精緻的妝,卻像個瘋子,張嘴大喊,五官猙獰。
「你們放手!」
「放開我!」
「不是我,是薑九笙!」
「薑九笙殺了人,她才是殺人犯!」
「……」
溫書華六神無主,紅著眼直喊:「詩好。」
「詩好。」
「詩好!」
溫詩好被架著往外拖,露肩的婚紗也歪了,她回頭,戴著手銬的手胡亂揮舞,妝發凌亂,她歇斯底裡地在喊。
「媽,救我。」
「我不要坐牢!」
「媽,媽!」
「快讓他們放開我!」
「我不坐牢,我不坐牢!」
「……」
溫詩好被帶走了,記者一窩蜂地跟上去,生怕漏拍了什麼,一個個緊追不捨。
湯正義走到薑九笙面前,故意把聲音放小了一點:「薑小姐,這個案子需要你協助調查,也請你跟我們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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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九笙還沒開口,宇文衝鋒站起來,擋在她前面:「她十五分鐘後自己開車過去。」外面蹲守的媒體那麼多,薑九笙若是跟著警察出去,記者會怎麼寫。
湯正義想了一下,給了方便:「那你快點過來。」
薑九笙點頭,道了謝。
湯正義就先出去了。
人一走,宇文衝鋒就拉著個俊臉:「怎麼總攤上麻煩事。」捏捏眉心,訓她,「能不能讓我省心點。」
數落完,他還不是拿出手機,一邊撥電話,一邊囑咐她:「我馬上給你找律師,你去警局不要亂說話。」
罵歸罵,宇文衝鋒到底還是很護她。
她認真聽訓,認真道謝:「謝謝老闆。」她記下了,他待她掏心掏肺,以後她要披肝瀝膽地還。
宇文衝鋒抱著手,語氣很不客氣:「多寫幾首歌,賺錢回報。」
她笑著點頭。
這時,禮堂內,賓客都在議論紛紛,秦家兩位夫人臉上的表情都很不好看,新郎秦明立更不用說,全程黑著一張臉。
大喜之日,新娘入獄,估計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真是好一出跌宕起伏的戲碼,賓客們都看得目瞪口呆。
這會兒,眾人回過神來,也都不急著離場了,實在忍不住說上兩句。
一位身穿深紫色禮服的貴婦感慨道:「溫家有毒吧。」
身邊的婦人立馬附和:「我也覺得,先是溫家的老爺子,然後是溫二小姐,現在又輪到溫詩好,一個一個出事,跟撞了邪似的。」
溫家真是禍不單行啊,一個趕著一個遭殃,
就有人說了:「什麼撞了邪,就是多行不義必自斃。」說話的此人嗓門大,振振有詞,「殺人,搶劫,漏稅,還有什麼是溫家乾不出來的。」
也是,都是作間犯科。
不知那位男士竟也忍不住,嘴碎了一句:「上樑不正下樑歪啊。」
可不是說,這接二連三地下獄,肯定是溫家的家教就有問題,反正,這溫家,是徹徹底底被一眾世家豪門列入拒絕往來戶了。
話閑話的賓客們也不怕被聽到,還在場的秦家夫人與溫家夫人聽得臉上都一陣青一陣白,臉色好不精彩。
章氏忍無可忍,對溫書華髮作:「婚禮鬧成這樣,我秦家的臉都被丟光了。」
溫書華咬咬牙,賠罪:「抱歉,親家母,這裡面肯定有什麼誤會,詩好什麼都沒做過,也絕對不會有事。」
「最好是這樣,要不然,」章氏哼了一聲,語氣輕蔑,毫不掩飾她的憤懣,「我秦家可娶不起一個殺人犯。」
殺人犯三個字,徹底惹惱溫書華了,她也顧不上撕破臉,沉了眼:「親家母,你說話還請注意分寸。」
章氏嗤之以鼻:「我說錯什麼了?眾目睽睽之下,你女兒可是被警察抓走的,她要是沒犯事兒警察能抓她?殺人罪,那可不是兒戲!」
要是她沒有記錯的話,溫家花房入室偷盜的那個案子,可是死了兩個人,其中一個還是溫詩好的繼父。
「詩好就算有萬般不是,她也已經和明立領了結婚證,算是你半個秦家人,你不袒護她不要緊,但也請別汙衊她。」溫書華越說越氣,也沒有什麼好臉色了,「反倒是你自個兒的兒子,結婚當天還和不三不四的女人搞在一起,教養都學到狗肚子去了。」
章氏被數落得怔了一下,隨即惱羞成怒:「你少信口雌黃。」
「是不是信口雌黃,問問你的好兒子就知道了。」
溫書華撂了臉就走人,與章氏鬧得不歡而散。
在一旁看好戲的秦二夫人雲氏,心情就很暢快了,拂了拂身上的旗袍,身段窈窕地站起來:「這婚結的,真是精彩。」
章雲柯找了個好兒媳啊。
突然想到了什麼,雲氏扭頭看秦霄周,警告他:「你以後挑女人可得把眼睛睜大了,你要是敢娶什麼不明不白不三不四的女人,就給我滾出秦家,一分家產都別想分到。」
秦霄周一臉『乾我屁事』的表情:「我不娶行了吧。」
雲氏:「……」她怎麼生了這麼個鬼東西,分分鐘都想掐死他!
禮堂外,停了四五輛警車,溫詩好就被扣押在一輛車上,溫書華剛想過去打點一下,看見了警車旁站立的少年。
她難以置信:「錦禹,你——」
薑錦禹抬了頭,朝溫書華走過去,眼裡沒有一點動容,神情漠然:「我回來了。」
溫書華緊緊盯著他,眼眶倏地紅了:「是你指證了你姐姐?」
他面無表情:「是我。」
溫書華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打在他臉上,她氣得手都在抖:「你還是不是人,她是你親生的姐姐!」
被打的右邊臉頰迅速就紅了,上面還有指甲劃破的血痕,薑錦禹把頭抬起來,抹掉嘴角的血,眼裡一點浮動都沒有,看著溫書華,目光寒涼:「我也是你親生的兒子。」
可你又是怎麼對我的……
溫書華氣在頭上,抬起手就要打,半空中,被截下了。
「你再打他一下試試。」
聲音,冷得徹骨,怒不可遏。
溫書華回頭,撞見一雙瀲灧清霜的桃花眼。
是薑九笙。
她甩開溫書華的手:「你再打他一下,我折了你只手。」
溫書華沒站穩,趔趄了兩步,抓著包的手攥緊,咬了咬牙,額頭青筋凸起:「你姐姐說得對,你就是個白眼狼。」她怒紅著一雙眼,定定地瞪著薑錦禹,「我怎麼就生出了你這種沒有良心的小畜生,連自己的血親都咬。」
薑錦禹垂下眼,放在身後的手,握緊,將掌心掐破,他張張嘴,想說什麼,眼前突然被擋住,薑九笙站在他面前,伸手,把他護在了後面。
薑九笙很久沒有動過怒了,眼裡全是戾氣:「溫女士,你若是不會說話,可以閉嘴,可你要再罵我弟弟一句,我都會記在你女兒頭上,然後全部還回去,讓她把牢底都坐穿。」
溫書華怒目圓睜:「你——」
薑九笙打斷她:「你不信可以試試。」
溫書華恨得咬牙切齒,可到底不敢再惹惱薑九笙,憤憤轉身。
薑九笙回頭,看了看薑錦禹的臉:「疼不疼?」
他搖頭。
時瑾同他說了,她不是薑民昌的女兒,她和他也不是親生姐弟,只是,有什麼關係呢?打他的是溫家人,而將他護在身後的人,是她,問他疼不疼的人,也是她。
他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姐,我回來了,不會讓溫家人欺負你了。」
是他不好,不知道她恢復了記憶,也不知道溫家人賊喊抓賊,也是他不好,這麼久才病癒,這麼晚才回來。
薑九笙眼眶有點紅,說:「我也不會讓他們再欺負你。」
時瑾站在車旁,看著姐弟倆,嗯,他去欺負溫家人就好了。
薑九笙這才看見後面的他,走過去,仔仔細細地看他:「有沒有受傷?」
時瑾不太愉悅:「終於想起我了。」
她笑了笑,張開手去抱他。
他悶哼了一聲。
她立馬僵住了:「怎麼了?」
時瑾說沒什麼,薑錦禹接了話:「姐夫受了槍傷。」
薑九笙臉色頓時變了,手頓住,不敢動了。
時瑾抓過她的手,帶著環在了自己腰上,俯身把她抱緊,低聲地說:「沒有大礙。」
她才不信他哄人的話,怕扯到他的傷,也不敢亂動,有點急:「給我看看。」
時瑾壓低了聲音:「笙笙,有人。」他靠近她耳邊,「去車裡。」
「……」
時瑾的腰部右側受了槍傷,子彈懸過,只是擦傷,並不嚴重,他先送薑九笙去警局,在路上,薑錦禹說,時瑾是為了救他才受傷的。
時瑾說別自作聰明,他是有把握活命才沒有躲開。
天還沒黑,溫詩好在婚禮上被警方帶走的消息就傳開了,當然,關於薑九笙的部分,宇文衝鋒動了點人脈,之後,時瑾又動了點手段,暫時遮掩了。
溫詩好被刑事拘留,溫氏銀行的股價半天之內暴跌,銀行緊急召開記者招待會,任命第二董事林安之暫代董事長之職,以穩住溫氏銀行的現況。
秦溫的婚事涼涼了,全網皆知,不止溫詩好,整個溫家及溫氏銀行都受到了牽連,金融學家預測,溫氏銀行將很長一段時間低迷。
江北警局。
審訊室裡,刑偵副隊親自給溫詩好做筆錄,疑犯情緒激動,很不配合,概不認罪。
「我沒有殺人!」
還是這一句,說了無數遍,溫詩好理直氣壯的語氣:「不是我!」
死不承認是吧。
趙騰飛把面前的文件翻開,推過去:「這是薑民昌的屍檢報告。」往後在翻一頁,「這是你母親當年買通法醫的匯款證據。」
溫詩好目瞪口呆了。
怎麼不據理力爭了?趙騰飛繼續翻:「還有這一份,是證人的證詞。」他抬頭,看了疑犯一眼,「人證物證俱在,還容得你狡辯。」
她木然怔愣了很久,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什麼證人?哪有什麼證人?」
趙騰飛提了提嗓音,帶了壓迫與威懾:「你的親弟弟薑錦禹,當年他目睹了你推倒薑民昌的整個過程,所有證據都指向你,你還敢不認罪!」
溫詩好瞪起眼:「他撒謊!」她完全接受不了,情緒失控地站起來,手上的手銬被她撞得咣咣作響,「他和薑九笙是一夥的,他們合起來陷害我,薑九笙才是兇手!」
趙騰飛什麼犯人沒見過,面無表情地用手敲了敲桌面:「坐下。」也不逼問,氣定神閑地說,「誰是兇手,到法庭上去說,你可以不認罪,我們警方也會如實向法官反應你的態度。」
溫詩好坐下,咬著牙沉默了很久,突然冷笑了一聲:「薑錦禹是個自閉症,就算到了法庭,他也做不了證。」
做夢還沒醒呢。
趙騰飛懶得叫醒她,有話法庭說。
因為同時出現了薑錦禹這個證人,和命案現場的那段視頻,溫詩好成了第一嫌疑人,薑九笙則是第二嫌疑人,前者被刑事拘留了,而後者申請了取保候審。
小江很不解啊:「薑九笙這種情況能辦取保候審?」殺人嫌疑,不能吧。
副隊趙騰飛悠悠回了句:「時瑾帶來了她的就醫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