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時瑾才回來,大概是因為突然公開了身份,禦景銀灣的小區外面蹲了許多記者,時瑾的車被堵了好半晌才開進車庫。
電梯一到七樓,他便看見了等在電梯口的薑九笙,抱著狗,穿了件大大的套頭衛衣,長度蓋過了短褲,一雙修長筆直的腿便那樣露著,她手裡抱著薑博美,笑著看他。
時瑾想,晚上得在她腿上多弄一些吻痕,那樣,她就不會穿這麼短的褲子了。
過道裡沒人,他牽著她回了家裡,然後把她懷裡的薑博美扔在了玄關,抱起她,放在了鞋櫃上,撩起她衛衣的衣擺,低頭在她腿上親了一口,用力吮吸,弄出了痕跡才放開她。
薑博美:「……」突然好想湯圓……
薑九笙笑著摟時瑾的脖子,在他耳邊吐氣如蘭:「喜歡我的腿嗎?」
「嗯。」他便那樣抱著她去了沙發上。
哪止喜歡她的腿,哪一處不喜歡,他抓著她的手,放在了衣領。
她自然地給他解領帶,把他扣到最上面的鈕扣鬆開兩顆,好看的鎖骨露出來,比女人還要精緻三分,她很理解她家時醫生不喜歡她露腿的心理,因為她也不願意別的女人看他的鎖骨,冰肌玉骨不一定只有女人,還有時瑾。
她不禁在他鎖骨上啄了一口,才問他:「公開會不會讓你很麻煩?」
「不麻煩。」時瑾把外套脫了扔在沙發上,摸了摸她親的那個地方,笑著,「我花了近九年時間,就是為了讓所有人都知道,我時瑾是你薑九笙的人。」
薑九笙覺得,她家時醫生很會說情話,沒有刻意,就是三言兩語,輕而易舉就能讓她心底炸開一團光。
他怎麼就這麼好呢。
她摟住他的脖子,跨坐在了他腿上,時瑾喜歡這個姿勢,歡愛的時候特別喜歡,他喜歡她就給。
「我最近在學槍法。」她說。
他一只手環在她腰上,抱著她往上了一點:「學槍做什麼?」
她看著他,一雙桃花眼,眼角帶勾,裡面全是他的影子:「如果有人抓我威脅你,我就把他打趴下。」
這番公開了,怕是誰都瞧得出來秦家六少的心頭肉是誰,她自然不能拖他後腿,要當時瑾的女人,不能太不堪一擊。
她不想躲在他的羽翼下面,想與他並肩。
時瑾懂她,不會拂了,都依她:「不用請教練,我教你。」
「好。」
他把手從她衣擺裡放進去了,攬住那一截纖細的腰:「笙笙,我不會讓你有機會開槍的,我捨不得。」
翌日,秋高氣爽,陽光灑下,鋪一地碎金,富興別墅外的常青松都柔了顏色。
徐蓁蓁悠悠轉醒,入目便是白色的天花板,光線刺眼,她眯了眯眼角,反應了半晌,才倏地坐起來。
陌生的房間,還有陌生的牀。
醇厚又熟悉的聲音突然響起:「醒了。」
徐蓁蓁抬頭看去,頓時瞠目結舌:「伯、伯父?」
宇文覃生坐在臥室的沙發上,手裡拿了一本軍事雜誌,不像平時那樣一絲不苟,他穿得隨意,沒有抬頭:「你喝醉了,我不方便帶你去賓館,這是我的住所。」
徐蓁蓁下意識摸了摸身上的衣物,除了鞋子,都是完好的,她鬆了一口氣,羞窘地紅了臉:「麻、麻煩伯父了。」
宇文覃生把雜誌放在一旁,抬了頭,喜怒不形於色:「我讓人送你回去。」
「謝謝。」徐蓁蓁看著那張與宇文衝鋒極其相似的臉,微微失神。
十月十號,《帝後》劇組開機,開機儀式從簡,就在江北影視城的外面,薑九笙這才見到整個劇組的陣容,大部分都是活躍屏幕的老戲骨,薑九笙禮貌地一一打過招呼。
儀式剛完,蘇問叫住了薑九笙。
他有些遲疑,還是問了:「薑九笙,可以給我宇文聽的微信嗎?」
第三次了,蘇問向她討要宇文聽的微信。
薑九笙想象不來,蘇問這麼唯我獨尊的性子,怎麼就在宇文聽那裡栽了這麼大跟頭,實在不好再拂了他,便說:「我問問她。」
蘇問點頭,嘴角壓不住上揚的弧度。
因為宇文聽大部分時間都在游泳池裡訓練,手機很有可能不在身邊,薑九笙試試看,發了一條消息。
宇文聽很快回了。
聊了幾條,薑九笙看蘇問:「她問是誰?」
蘇問似乎有點糾結,最後回答:「我是她的骨灰粉。」
宇文聽性子也不活潑,除了在宇文衝鋒面前,平時很悶,不過熟了會發現,她很好說話。
因為是薑九笙引薦,她自然應了。
「我把她的微信推薦給你了。」
蘇問眉梢都帶了愉悅:「謝謝。」
薑九笙說不客氣,然後便看見了蘇問迫不及待地低頭盯著手機,長長的睫毛似乎在抖,很緊張的樣子。
她記得時瑾說過,蘇問在出道前,花錢進了國家游泳隊,不過實在遊得太差,幾天就被勸退了,她想,他一定是去泳隊找宇文聽的,那時候的蘇問才多大,十幾歲的少年郎,一動情,就徹徹底底往裡栽。
不過,宇文聽好像對他沒有印象,路漫漫啊。
蘇問抖著手指,思考了十幾分鐘,發了一條消息過去:「我是蘇問。」
宇文聽很快回了:「你好,我是宇文聽。」
她的頭像是一片泳池,蘇問盯著看,腦子裡也像進了水,除了蕩漾,就是空的。
劉衝過來就看見他家藝人抱著個手機,笑得像家裡那只發春的貴賓犬,有點驚悚啊:「問哥,你笑什麼。」
蘇問沒抬頭:「劉沖。」
這個老祖宗脾氣差的一批,他指名道姓這麼一喊,劉沖就頭皮發麻,脊椎骨都是酸的:「乾、幹嘛?」又要說他的衣服醜爆了?還是髮型low斃了?
蘇問抬頭,本來就狐狸精一樣的長相,一笑,能把人的魂都勾走:「我好久沒給你加工資了。」
「……」
求您了祖宗,您別笑,會心臟麻痹的!劉沖一臉警惕:「問哥,你是哪裡不舒服?」沒事加工資,比扣他工資還恐怖好嗎?不會要送他上路吧?
沒辦法,不是他小人之心,是蘇問這個活閻王平時真的太壞了。
蘇問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是不舒服,心臟不舒服。」
劉沖剛想說讓劉醫生過來。
那廂蘇問捂著心口,笑得像只千年狐狸精:「心臟要爆炸了。」
爆炸?
呵呵。
劉沖伸長了腦袋,湊過去,瞟了兩眼蘇問的手機屏,微信頁面有幾條聊天記錄,頂上的備註——寶貝聽聽。
蘇問:「我是蘇問。」
寶貝聽聽:「你好,我是宇文聽。」
蘇問:「我是你的粉絲。」
「哦。」寶貝聽聽,「謝謝。」
蘇問:「以後我能給你發微信嗎?」
寶貝聽聽:「封閉訓練,要沒收手機。」
「你不用回我的。」蘇問,「我可以自己發。」
對話的最後,是蘇問發的表情包與宇文聽的省略號,
蘇問:【開心】JPG。
寶貝聽聽:「……」
劉沖:「……」
寶貝聽聽?也就蘇問取得出來這麼肉麻的備註,他連宇文聽的照片都親,還有什麼喪心病狂的事情做不出來,這下好了,要到宇文聽的微信了,劉沖好擔心他會把自己的高清腹肌照發過去。
因為宇文聽採訪的時候說過,喜歡有腹肌的。
嘖嘖嘖,蘇問這個雛兒呀,不是劉沖鄙視他,別看他平時橫,一到宇文聽面前絕對又奶又慫,就這對話還心臟爆炸?宇文聽滿屏都是冷漠好嗎,還有蘇問滿屏全是受氣!
劉沖正想著,蘇問一腳過去:「滾開,誰讓你看了。」
媽的,有本事去宇文聽面前橫啊!
蘇問抖著手,思考了半天,又發了一條微信:「我能叫你小仙女嗎?」
寶貝聽聽:「……」
劉沖感嘆造物者的神奇啊,怎麼弄出了蘇問這個生物,在外人面前有多攻,在宇文聽面前就有多受。
開機儀式結束後,傅冬青攔住了薑九笙的路。
「TEFRE的新廣告代言人是你?」昨天,她接到TEFRE的通知,合作終止,代言人更換成薑九笙。
第一次,她傅冬青的廣告被人截胡。
薑九笙坦然自若:「嗯,是我。」
傅冬青喜怒不形於色:「你用了什麼手段讓他們換代言人?」TEFRE很講信譽,她的名聲、流量都很好,若不是薑九笙用了別的法子,TEFRE絕不會壞了自己的招牌臨時違約。
薑九笙回得雲淡風輕,好似只是尋常小事:「我就告訴他們,秦氏旗下所有的酒店、會所,只要是我的代言,廣告費我男朋友一律全免。」
男朋友。
她刻意強調。
「你故意的?」傅冬青問,卻是肯定的語氣。
薑九笙毫不遮掩:「是。」已經撕破臉了,她懶得周旋,淡然自若的神情,簡明扼要地說,「你做好心理準備,才剛剛開始。」
她這是在下戰書,堂而皇之地宣戰。
傅冬青勾唇,冷笑:「你以為我會怕你?」
不管是流量、聲望,還是家世,她都不差。
薑九笙處之泰然,徐徐接了話:「你不怕,你連時瑾的主意都敢打,你怎麼會是膽小的人,就因為你野心不小,所以,我也不會輕敵。」她抬了抬眸子,神情並不強勢,只是從容,「想接近時瑾,把我弄下去再說。」
這是傅冬青第一次發現,素來冷清的薑九笙,這麼有攻擊性,她就像一只養神的老虎,因為懶懶閉著眼,收著爪子漫不經心,才看起來像不問世事的貓。
「當然,我不是蠻不講理的人,和你也沒有別的仇怨,如果哪天你肯認輸,就過來低頭道歉,並且保證以後看到我男朋友會繞道走,我就罷手。」語調稍稍提了一分,薑九笙說,「有一個前提條件,不要試圖用歪門邪道,我不是不會,你敢用,我就敢回敬給你。」
張揚肆意,卻不是毫無底線。
傅冬青睨著眼,斷的是好整以暇,似笑非笑,似怒非怒:「薑九笙,你可真狂。」
她笑著回敬過去:「我男朋友是時瑾,我狂一點怎麼了?」
傅冬青啞然無語。
儀式完全結束時,夕陽已經快要沉入地平線。
薑九笙捏了捏眉心,窩在保姆車的後座上:「我眯一會兒,到了你叫我。」
「嗯。」莫冰給她拿了一條薄毯。
助理小麻開車,小麻是個慢悠悠的性子,車也開得慢吞吞的,最適合在車上閉目養神,突然,他急剎車。
薑九笙睜開眼:「怎麼了?」
小麻靠邊停了車,打開窗戶往外看了兩眼:「前面好像撞車了。」奇怪,前面那好幾輛黑色轎車,他怎麼覺得眼熟,好像總是出現在他們附近的感覺,時瑾大佬派來的?
剛好,時瑾的電話打過來。
「笙笙。」
「嗯。」
他聲音很低,溫溫柔柔的:「我今天不回去了,晚飯已經幫你訂好了。」
薑九笙問他:「你要去哪?」
「要出差去黎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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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眉頭稍稍蹙了:「幾天?」
「五天。」
這幾天她都有行程,沒辦法跟過去,人還沒走,她就開始不放心了,聲音悶悶的:「你要好好休息身體,尤其要注意安全。」
「嗯,不用擔心。」他還有話交代她,「笙笙,我又給你找了個助理,你以後去哪都讓她跟著。」
她沒有多問,應下了:「好。」
「這五天不要吃工作餐,到了飯點會有人送過去。」
「好。」
時瑾停頓了一下:「等我回來。」
聽得出來,他很不舍。
他不在跟前,她特別想抱他,聲音也軟軟的:「嗯,好。」
時瑾說的那個助理第二天就過來了,是個很年輕的女孩子,叫秦左,很不愛說話,個頭很小,很瘦,生得英氣,剪了很短的頭髮,帶了幾分男孩子氣,總是站在離薑九笙兩米外的地方,不遠不近,面無表情的,並沒有什麼存在感。
薑九笙猜想,她應該是時瑾找來的保鏢。
當然,還有許多她不知道的,比如,她乘坐的車全是防彈改裝過的,她出行時暗處有許多人跟著,小區樓上樓下新搬來的鄰居全是練家子……
秦行:「……」
時瑾他媽防賊啊。
這五天,發生了很多事,比如,那是回家路上碰到的撞車並不是單純的交通事件,是暴力襲擊,比如,秦氏吞併了黎城一家規模很大的上市公司,比如,黎城的一個走私團夥曝光,死的死,傷的傷,坐牢的坐牢。
比如,宇文衝鋒的母親唐女士,吞了半瓶葯。
晚上八點,宇文衝鋒趕了過來,家庭醫生剛剛急救完:「她怎麼樣?」
「已經洗胃了,沒什麼大礙,就是,」趙醫生遲疑了一下,鄭重地說,「可能要請精神心理科的醫生過來。」唐女士的心理疾病已經不是一般的嚴重了。
宇文衝鋒道了謝,在外面站了一會兒,抽了根煙,才走進房間,唐女士躺在牀上,定定地看著牆頂,護工在換藥,還有個人在病牀前坐著。
「你在這做什麼?」他說出的話很冷,帶著毫不掩飾的不耐。
徐蓁蓁回頭,看見了他,眼裡有一閃而過的驚喜,細聲細氣地回答:「我來照看伯母。」
「誰讓你來的?」宇文衝鋒沒有走近,隔著距離睇著她,臉上不見一貫的漫不經心,全是冷若冰霜,「你以為你是什麼人?」
她咬著唇,臉上的血色一點一點褪盡。
「是我讓她來的。」唐女士開了口,聲音氣若遊絲。
宇文衝鋒冷笑了一聲:「唐女士,差不多就行了,就算是你的兒子,耐心也有被磨光的一天。」
不是自殺嗎?讓她來做什麼?
他轉身出去了,大廳的餐桌上,喝到一半的洋酒還沒有收拾,他停住腳,盯著酒瓶,:「誰準你們動那瓶酒的?」
下人被他突如其來的吼聲嚇得臉色發白:「對不起少爺,是、是夫人開的。」
宇文衝鋒走過去,拿起酒瓶,想砸了那瓶酒,卻到底沒捨得。
這是薑九笙送的。
「宇文。」徐蓁蓁在他身後,喊他。
宇文衝鋒沒有回頭,指腹摩挲著瓶口:「你喝這瓶酒了?」
她答非所問,情緒似乎隱忍到了極致,沖他喊:「你為什麼那麼討厭我?我這麼喜歡你,你為什麼要討厭我!」
他就回了一個字:「滾。」
徐蓁蓁眼淚立馬就滾下來了,只是,他看都不看一眼,拿起那瓶只剩了一小半瓶的白蘭地,對著瓶口喝了一大口,繞過她,上了樓梯。
白蘭地很烈,度數卻很低,不易醉。
薑九笙最喜歡白蘭地,也最擅長調低度數的白蘭地。
「喂。」
電話裡,薑九笙的聲音有一些低啞。
宇文衝鋒拿著手機,躺在牀上:「笙笙。」
她應:「嗯。」
他手裡還握著酒瓶,晃了晃,聲音壓得很低:「再給我調一瓶低度數的白蘭地。」
夜裡,她的煙酒嗓帶著幾分慵懶,很輕:「我送你的喝完了?」
宇文衝鋒不假思索:「不小心摔了。」
他每年生日,她都會送一瓶酒,他一瓶都沒動過,現在少了一瓶。
薑九笙說:「好,明天給你調。」
默了一會兒,他突然叫了她一聲:「笙笙。」
「嗯?」
叫完,他又不說話了,大口吞咽著手裡的酒,酒味很烈,舌頭和喉嚨全是甘冽,有點麻,滾燙得身體都在發顫。
度數很低的白蘭地,他不過嘗了幾口,竟開始眩暈,滿腦子都是一張臉,怎麼壓都壓不下去。
薑九笙等了一會兒:「怎麼了?怎麼不說話?」
「過幾天叫上謝盪,我們聚聚。」宇文衝鋒聲音乾澀,有點緊繃,「最近有點煩。」
「行。」她問,「公事還是私事?」
「什麼?」
「你不是說煩嗎?」
他頂了頂上顎,將瓶中的酒一飲而盡:「私事。」
私事,她便出了不了主意了,只說:「少抽點煙。」認識這麼多年,她知道宇文衝鋒的習慣,抽煙比以前的自己還狠。
他笑:「少管我。」
「我掛了。」
他坐起來,身體晃了一下:「等等。」
薑九笙又把手機放回耳邊:「還有什麼事?」
有啊,想告訴你,喜歡死你了,想喊你的名字,想碰一碰你……
瘋了。
「咣——」
酒瓶落地,四分五裂,他扶著額頭,倒回了牀上。
薑九笙聽到了那邊的聲音,語氣微急:「你怎麼了?」
電話裡沒有回答,只有越來越急促的喘聲。
「宇文。」
「宇文!」
她怎麼喊,宇文衝鋒都不應她。
不對勁……
薑九笙對著電話大聲喊:「你說話啊,到底怎麼了?宇文!」
「笙笙。」
他聲音低啞,在發抖,燈光下,紅了一雙瞳孔,額頭上全是汗。
「笙笙,」
他輕聲地喊她。
「笙笙,」他說,「你來救救我……」
咚——
電話摔在了地上,他倒在牀上,睜著眼,燈光刺目,視線一點一點模糊,房門被推開了,他好像看到了幻覺,看到了他喜歡的笙笙,在朝他走來。
------題外話------
抱歉,更晚了,大姨媽太痛了,寫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