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
對方搖頭:「噓。」
周徐紡沒有再出聲。
蕭雲生拉著她,將她帶到門口,手握住門把,正欲開門——
周徐紡按住了他的手,外面有腳步聲,越來越近……
她抬起手,握拳,做好防禦。
哢——
「小治爺。」
門只開了一條縫,半道停住了,推門的那只手還放在門把上。
蕭軼走上前,畢恭畢敬地問道:「您怎麼過來了?」
小治爺……
門後,周徐紡的右眼皮跟著跳了一下。
蘇卿侯收了手,倚著半敞的門口:「來看看你這些年長進了沒。」
那時候在實驗室,她偷藏了食物給017,少年便下令,禁了她的食,隔了好些天,他去瞧她,手裡還捏著個肉排漢堡,咬一口就扔了,就扔在她看得到拿不到的地方:來看看你這幾天餓死了沒……
八年過去了,他這人好像還是很惡劣。
蕭軼弓下腰,低頭:「研究成果都在樓下,我領您過去。」
他嗯了聲,慢悠悠地走了。
虛驚一場。
周徐紡深吸了一口氣,等腳步聲遠了,才探出頭看了一眼。
「跟我來。」
蕭雲生帶她出去了,他對這裡顯然很熟悉,左拐了三次,進了一間藥房,裡面有三個櫃子,櫃子上全是藥劑。
他挪動中間那個櫃子,對面牆面自動左移,隨後,電梯門出現,他輸入指紋,門開後。
電梯從負二層,升到了一層。
上面,就是一家醫學研究室,與普通的研究室並無兩樣。
蕭雲生領她出了大門,一句話都沒解釋:「你快走。」
「你呢?」
「我不要緊。」他回頭看,神情緊張,催促,「不用管我,快走。」
周徐紡還站著未動,看著少年的眼睛:「那次爆炸,你沒有逃出來是不是?」他騙她了,這八年,他過得不好,從未得自由。
他很緊張,拉著她往研究室的後面走:「我逃不逃出來沒有關係,他的目標從來都不是我,我和014都是失敗品,他炸了實驗室,是為了搶你。」
周徐紡心裡有了猜測:「他?」
「是小治爺,」少年總是死氣沉沉的眼睛裡,竟有一絲惶恐,「他來了,來抓你了。」
小治爺蘇卿侯,與他的父親蘇鼎致,是對頭,周徐紡就是他們父子倆爭奪的獵物。八年前,蘇鼎致弄了個人體實驗室出來,011、014、017,都是實驗室的產物。
五年前,蘇卿侯用一噸炸藥把實驗室炸了。
周徐紡就是在那次爆炸中逃出來的。
蕭雲生說:「徐紡,你逃吧。」
普爾曼的小治爺,無人不畏懼,他殺人都不眨眼,那麼大個實驗室,幾百號人,幾十億的醫療設備,他一噸炸藥就扔下去了。
突然,有人路過。
蕭雲生不再耽擱了,推了她一把:「快走!」
他扭頭就回了研究室。
周徐紡站了一會兒,離開了。
是蕭軼出來了,正在門口,見蕭雲生,沉著臉說:「你跟我過來。」
蕭雲生跟著他進了辦公室。
醫用的櫃子挪開,父子倆上了電梯,下到負二樓,進了關押周徐紡的那間房間,蕭軼關上門:「是你把她放走的?」
蕭雲生沒有狡辯:「是。」
蕭軼忍著怒氣,把聲音壓低:「蘇嬋進江織的劇組,打的什麼是主意,你比我更清楚,蘇卿侯就在外面,他來帝都就是為了011,你現在把她放出去,你以為是在救她嗎?若不我剛才來得及時,她已經落到蘇卿侯手裡了。」
蕭雲生沒說話,斂著眉眼,眼裡古井無波,一點反應都沒給,像精緻卻沒有生命的人偶。
蕭軼震怒,瞳孔都紅了:「沒有哪個地方會比這個地下實驗室更安全,你放她出去,反而是在害她。」
他總算抬頭,回了一句:「江織那更安全。」
蕭軼被噎了一下:「雲生,你還是不信任我。」
眼前的少年默不作聲,所有情緒全部藏在那雙無波無瀾的眼睛裡,不透露出分毫。
蕭軼臉上露出了失望的神情:「雲生,只有我能幫周徐紡,也只有周徐紡能救我的妻子。」
周徐紡的再生能力,如果能用於醫學,毫不誇張地說,只要研究成功,那整個人類的命運都會被改寫。
不然,蘇卿侯怎麼會願意付出那麼大的代價,就為了把周徐紡弄到手。
蕭軼重重嘆了一口氣:「要是她落到了蘇卿侯的手裡,我們就全完了。」
少年還是那句:「江織那更安全。」
蕭軼無話可說了。
手機突然響了,蕭軼接了電話。
「博士。」
「什麼事?」
助理說:「第五醫院的人來了。」
「他們來幹什麼?」
「說想看看合作項目的進度。」
蕭軼看了少年一眼,開門出去了:「過來的是孫副院還是錢主任?」
助理回答:他「都不是,是江家的小公子。」
蕭軼腳步頓了一下。
來得真快啊。
門後,蕭雲生笑了,他沒說錯,江織那兒才更安全。
蕭軼是從自己辦公室出來的,臉上是受寵若驚的表情:「江少,您怎麼親自過來了?」
江織咳了兩聲,說話聲兒小,有氣無力:「來視察。」他眼角泛紅,因為咳嗽,脖頸的青筋若隱若現,「我江家投了那麼多設備和技術,總得來看看值不值。」他目光淡淡的,瞥著蕭軼,「不歡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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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軼笑道:「怎麼會,我這就領您過去看看進度。」
他把手裡捏著的帕子放回口袋:「不用了,我自己看。」
之後,他就一間一間地查看,所有能藏人的地方,所有像密室開關的地方,他全部不放過。
最後,只剩一間了。
蕭軼在前面領路,解釋說:「這裡是我的辦公室。」
江織並沒有停下:「不能進去?」
蕭軼笑得自然,撐了撐鼻樑上的無框眼鏡:「當然能。」他儒雅地做了個『請』的手勢,同時開了門。
辦公桌前,做了個人,黑衣黑褲,一雙修長的腿搭在了桌子上,手裡捏著根煙,用眼角瞧著人:「是你啊。」那個藍頭髮。
江織接了他的後半句:「醫院那個路癡。」
蘇卿侯嘴角慵懶的笑意收了。
他啊,最討厭他是路癡。
蕭軼詫異:「兩位認識?」
江織瞧著蘇卿侯:「不認識。」
他回視:「不認識。」
蕭軼便主動介紹:「這位是蘇先生,我們醫院的注資人。」介紹完蘇卿侯,又介紹江織,「這是江少,江家的小公子。」他向蘇卿侯解釋,「我們正在研究的基因醫學項目,江家也是合作方。」
蘇卿侯收回了腿,把煙掐了,走到江織面前,伸手:「蘇卿侯。」
他回:「江織。」
兩手相握,三秒後,各自鬆開,兩人臉上都不露聲色,看不出喜怒。
這時江織的電話響,他把手機放到耳邊。
「江織。」
可不就是他正在找的人。
他把手機的聽筒遮住:「抱歉,要先走了。」說完轉身就出去了。
辦公室裡,蘇卿侯往椅子上一坐,腳搭起來,方才還笑著,這會兒,眼裡陰陰沉沉:「這個江織,」他說,「礙眼得很。」
醫院的人都留下了,就江織一個人從研究室出來了。
阿晚帶了幾個人在外面守著,老闆說,一只蒼蠅放出去都要通知他,反正搞得緊張兮兮的。
「老闆,您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副院長呢?」
「車鑰匙給我。」
阿晚把車鑰匙遞過去:「哦。」
江織上車。
孫副院跟著追出來了:「江少。」
江織沒理會,打了方向盤,腳踩油門,車開得很快,他一只手握方向盤,一只手拿手機:「你在哪?」
周徐紡說:「在長豐大道與高速交介面的地方。」
江織神情還綳著,一點也沒放鬆:「在那等我。」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