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而言之此時此刻她差點沒七竅生煙,在馬車裡不停的罵著連家人。
趙三不覺將趕車的速度放慢了下來,仔細聽著喜鵲的叫罵,不時附和安慰幾句,當然,他的附和和安慰不僅僅是附和和安慰,帶著挑撥和刺激。
喜鵲罵了半響,又聽了半響趙三的挑撥,冷笑道:「連芳洲那踐人太過分了,不過一個鄉下丫頭,便是巴結上了蘇家又有什麼了不起?哼,她還好意思說別人,她自己還不只是蘇家養的一條狗!姑奶奶治不了她,有的是人收拾她!」
趙三心中大喜,卻又假惺惺的「好心」勸了喜鵲幾句「不要衝動」、「人家雖是個鄉下丫頭到底是有田地有下人使喚的主子」等,越發激得喜鵲差點跳起來。
回到趙府,喜鵲便去跟趙茹君復命。
「奴婢請不來簡公子,簡公子似乎很聽連姑娘的話,連姑娘不表態他便也拒絕了奴婢。奴婢無能,說服不了連姑娘,還請小姐責罰!」喜鵲一副老實樣,說著跪了下去。
趙茹君挑了挑眉,抬手淡淡道:「罷了,這麼說來也不能怪你,你起來吧!」
待喜鵲謝恩起身,她又問了好些阿簡的反應,然後沉銀著不說話了。
喜鵲悄悄抬眼看了看她,又陪笑道:「小姐,奴婢還順道去石頭坪那邊連家的棉田看了看呢!」
趙茹君對這個似乎更感興趣,抬頭看她,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喜鵲精神一振,便添油加醋的描述了一番。總而言之在她的描述下,趙家的棉田跟連家的比起來簡直就是一個地下一個天上。
如她所料,向來樣樣爭強好勝——尤其不能容忍別的女人比自己更能幹的小姐臉色沉了下來。
「趙三跟連家看守棉田的那兩個夥計挺熟的,只可惜也不知連姑娘許了他們什麼好處,趙三什麼也沒能打聽的出來!」喜鵲又道。
趙茹君「嗤」的冷笑,淡淡道:「沒有好處,當然撬不開別人的嘴了!」
相反的意思就是,只要許以利益,就不信有什麼問不出來的!
「去準備一下,明日咱們一起上大房村一趟!」趙茹君理了理鬢角的碎發,微笑道:「我也想去瞧瞧連姑娘的家到底是個什麼樣!」
喜鵲精神大振,連忙應是,立刻退出去張羅了。
趙茹君本來就沒指望喜鵲真的能請得動阿簡,只不過讓她去試探試探罷了。
這一次,她要親自出馬!
她必須要把阿簡弄回來,不然,她哪兒拿得出人去闖入雙流縣的碼頭?
她一直是個非常聰明的人,知道什麼事能做什麼事不能做。
雖然裕和縣本地也有許多混道上拳腳功夫不錯的地頭蛇、浪蕩子,但這些人都沒什麼好名聲,而且絕大多數生xin貪婪無節操,自己是個女子,又無兄長撐家業,她不敢冒險跟那些人牽扯上關係,萬一請神容易送神難,從此纏著她不放,即便趙家是當地首富,她也不能不忌諱。
但是對於阿簡,她完全不擔心這種可能。
沒有為什麼,她相信她的感覺不會有錯。
第二天一大早,趙茹君匆匆用了些早點便帶著喜鵲和兩名老媽子、兩名騎馬隨行的家丁,由趙三趕車,往大房村連家趕去。
在去連芳洲家之前,她先帶了份備好的禮物去了一趟連立家,十分客氣的表示了來意,說是想請阿簡去自家幫忙調教護院家丁,請連海幫忙跟連芳洲說說。
縣裡的首富趙家的當家小姐主動上門、親自拋出橄欖枝,連海豈有不願意的?當即受寵若驚,一口便答應了,陪同趙茹君往連芳洲家裡來。
在他看來,這不過是一件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事情,為什麼要不答應?
趙小姐親自上門來請,這是多大的面子、多深的誠意?請阿簡去調教下人,這是有面子的事兒,說出去芳洲家也面上有光不是?
連海理所當然的認為,連芳洲一定會答應的。
看到連海陪著趙茹君來家裡,連芳洲和阿簡、連澤等當時就愣住了,有點不知所措。
趙茹君沖她和阿簡點頭笑笑,十分客氣的微笑道:「連姑娘、簡公子,咱們又見面了!」
「趙小姐這是?」連芳洲笑道:「什麼事兒讓趙小姐親臨,真是不敢當!」
「連姑娘客氣呢!」趙茹君一笑,抿唇道:「我今兒來呢,還真的有件事想要請連姑娘幫忙呢!」說著示意跟著的老媽子將禮物奉上:「區區薄禮不成敬意,請連姑娘笑納!」
那老媽子上前,雙手捧著兩個用紅繩綁在一起疊著的兩個禮盒,遞給連芳洲。
態度很是恭敬,但是,卻很不合適。
她不過是趙茹君家裡的奴婢,卻要連芳洲親自伸手來接她手中的禮物,這分明就是將連芳洲當成與她身份對等之人。
從來沒有哪家奴才當著自家主子的面給與主子身份平等的人如此遞東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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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芳洲心中冷笑,神色不變,眸光卻冷了下來。
這趙茹君當真有意思,一邊客客氣氣的同她笑著說話,一邊又任由自家奴才不動聲色給她下馬威。
她到底想幹什麼?真是有意思極了!
「趙小姐有心了!」連芳洲一笑,再開口時語氣便帶上了兩分明顯疏離淡漠的客氣,朝旁邊的桌子努了努嘴,向那老媽子道:「擱那兒吧!」
老媽子一怔,沒想到連芳洲沒如她意料中的伸手將禮物接了過去,居然有一剎那的意外。
意外也就罷了,居然還抬頭毫不遮掩目光中的意外直直的看向連芳洲:鄉下丫頭見到有禮物送到眼前,不是應該歡喜得忘乎所以、迫不及待的接過去嗎?她怎麼反而沒半點情緒起伏的讓自己擱一邊呢!
連芳洲既沒有變色,也沒有呵斥那老媽子,而是似笑非笑的迎視著她的目光,眸底掃過淡淡的嘲諷。
那老媽子猛然意識到自己失態,慌忙垂下頭下意識應了聲「是」,規規矩矩將禮物擱在了桌上。
應了之後她又不禁懊惱:自己這是怎麼了?怎麼跟一個鄉下丫頭說話跟在小姐面前應答一樣的態度?她配嗎!
老媽子憋屈不已,恨不得時光能夠倒流。
她發誓,假如時光倒流,她絕對、一定不會那麼恭敬的對她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