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落難時重逢了男大小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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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著放飛心態來到海東度假的方黎人,隱隱覺察到這是一趟詭譎的旅程。

媽媽傳說中的閨蜜紅姨很親切。剛下飛機,就看見一個身板高大,穿得紅牆綠柳的女人熱情洋溢地展開雙臂迎上來,給了她一個大大熊抱。

只不過那股熱情勁兒裡面有一絲古怪的味道。因為接著紅姨就摸著她細嫩的手背,眼珠子在她臉上打轉來打轉去,嘴裡念念有詞:“不錯不錯,瞧這小臉蛋,哎喲,生得真水靈!”

像是在評估什麽待售的貨品,直看得方黎人背脊發毛。

接下來的一個多月玩得也算盡興,紅姨帶她去自己家的海濱大別墅,把景觀最好的三層海景房讓給她住,推開窗戶是一棵高大碧綠的芭蕉樹,望出去一片沁人心脾的藍海。

紅姨還張羅了一幫姐們兒陪她玩。雖然是年齡差不小的阿姨輩,但都是家裡養尊處優的富太太,長期在海東享受人生,心態年輕熱愛上網,相處起來沒多大代溝。

加上方黎人長相乖巧可愛像個洋娃娃,極其激發她們的母性,天天寶啊貝啊地圍著叫,跟瞅自己家女兒似的,恨不得把她揣口袋裡帶著。

這些阿姨們會吃會玩,品味高雅,早上拎自己家院子種的新鮮瓜果來做海鮮飯,上午游泳按摩,下午ktv茶話會,晚上清吧美酒星空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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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還很喜歡打扮方黎人,天天帶她逛街,各種限量版衣服包包上身,彷彿在她身上找什麽換裝小遊戲的樂趣。方黎人穿書以來,沒過過這麽眾星捧月的日子。

不過這樣的舒適裡,同樣夾雜著某種不對勁。比如這些阿姨們尤其熱愛打聽她的感情生活,買包包的時候,做臉的時候,吃茶點的時候,冷不丁來一句:“小黎有男朋友了嗎?”

方黎人總是一愣,乖乖回答:“沒有。”

她們臉上就浮現出奇怪的滿意神情,露出進一步的八卦眼神:“喜歡什麽樣的男孩子呀?”

方黎人想起陸浮,嘴角一撇:“會尊重人的,不太霸道的。”她們便若有所思地點頭,似乎在心裡暗自比對著什麽。搞得她不明其意,心裡泛著疑慮的小泡泡。

而這些怪異的細節中,最怪的還屬紅姨。隨著氣溫升高,日頭變烈,她的怪異逐漸外顯,具體表現為管得太寬,彷彿方黎人是她手上一個物件。

好比有一天太陽大了點,方黎人心血來潮想出去衝浪,紅姨大驚小怪地跑出來,死拉活拽不讓去,在她妥協放棄後,摸著她雪白的皮膚心有余悸:“這麽嫩的肌膚,曬傷了可怎麽得了哦。”

還有一次,她在海邊的木屋裡喝到一種很好喝的椰子水果茶,忍不住站在售賣窗口就喝光了兩杯,還想喝第三杯的時候,紅姨拉著臉過來製止她,數落道:“這麽甜的飲料,喝多了長肉怎麽辦?”

說著,還拿手在方黎人露臍裝下平坦的小肚肚上拍了拍。這些都讓方黎人感到被冒犯的不適,但一想到人家那麽照顧自己,就都忍了。

只不過每次瞅著紅姨那張笑眯眯的臉,總覺得她懷裡揣著什麽陰謀。

直到一天清晨,方黎人被樓下吵吵鬧鬧的聲音弄醒,悄無聲息走到樓梯拐角,看見紅姨一臉高貴地坐在沙發上玩指甲,一左一右兩個阿姨,都是之前出來陪玩過的,正吵得面紅耳赤。

左邊的阿姨說:“我就知道你要背著我來這套,之前還假惺惺說小黎跟我家阿偉很配呢!居然私底下來討好紅姐,想讓她把小黎介紹給你家那個扶不起的阿鬥!會送珠寶了不起啊,有這閑工夫,回去多教你兒子認幾個字吧!”

右邊的阿姨冷笑一聲,指著桌上禮品袋:“那我請問你來這裡又是幹什麽的呢?我兒子人是單純了點,起碼人品不壞啊,哪像你家那個阿偉,哼,吃喝嫖賭哪樣不精通?還好意思幻想小黎嫁給他呢,不怕把人好好一個小姑娘霍霍成性病?”

“行了,”紅姨臉一沉,左右各自瞪了一眼,“說得越來越不像話,東西都拿回去!我家小黎什麽身價?家世好年紀小,背景乾淨,人又漂亮,你們那兒子什麽成色?自己掂量掂量輕重再來找我!”

說得義正言辭,那表情,那話裡話外,表明了嫌棄這些禮物太輕。

方黎人還以為自己又穿越進了一本古代言情,正在看兩個土財主跟青樓老鴇競價她手下的當家花魁,滿頭黑線地問:“你們在說我嗎?”

紅姨抬頭看見她,跟見了鬼一樣臉色大變,慌忙在背後揮手讓那兩個人走,堆起一臉諂妹笑容走上來:“小黎,你今天怎麽醒得這麽早?快快,再去睡會兒,等天大亮了,紅姨帶你出去買衣服!”

方黎人看了她一眼,決定先按兵不動。晚上她假裝去睡覺,等客廳燈滅後,悄悄趴在紅姨門上,聽她在裡面講電話的聲音。

“是啊阿蘭,差不多了,該帶她出去見見人了。呵呵,你還不放心我嗎,肯定是給小黎介紹最好的呀!碩士,富二代,青年才俊,全家移民歐洲,夠不夠好?嗯,趁暑假回來看望他奶奶,就這兩天,我把他們湊成一對……”

方黎人聽得怒火中燒,沒注意腳踩在了過路的貓尾巴上。那貓一聲慘叫,她趕緊往自己房間跑,紅姨開門出來看見了她,在後面心虛呼喚:“小黎,這麽晚了找我幹嘛呀?”

打死方黎人也沒想到,好好出來旅個遊還有這茬在最後等著。一想到這些天自己被蒙在鼓裡,氣得直接跟她攤牌:“你在跟我媽講電話是嗎,你倆打算賣了我啊?”

紅姨臉一僵,笑容掛不住了:“說……說什麽呢!只是交一個朋友,以後去了歐洲也有認識的哥哥,多好!”方黎人想一口水噴她臉上:“這麽好,你自己去見吧!”

紅姨氣衝衝地跟到她房間門口,見她把衣服往行李箱裡塞,換了副嘴臉:“你的證件都被我收起來了,想走不可能!除非乖乖跟我去見了那些男孩,我就還給你!”

方黎人想不到她這麽無恥,將箱子裡的東西一摔:“還給我,不然我報警了!”紅姨眼皮得意地一翻:“報啊,我讓你爸媽跟警察解釋!”

見小姑娘瘦弱的身子氣得發抖,她神情不忍地一緩:“我和你媽媽只是想讓你多認識點新朋友,又不是要你命,真是不識好歹!趕快睡覺,省得長黑眼圈。”她拉上門,還上了鎖。

方黎人是激不得的,越激,越會做出理智之外的事。她往投射著皎潔月光的窗外一看,什麽東西都不要了,隻拿一個手機,攀著窗台就跨出一條細細的腿去。

往下一看,她終於知道為什麽紅姨把自己安排在最高的一層。這裡離地面起碼十米,就算摔不死也會斷兩三根骨頭,一陣眩暈過後,她將堅定的目光鎖定了一米遠處的那棵芭蕉樹。

如果縱身一躍,說不定能夠到那棵樹伸出來的葉子。但如果失敗了……她搖搖頭,把膽怯從腦子裡趕出去——跟奇形怪狀的男人們相親才是最恐怖的!

紅姨關上門後沒走,站在門口聽她有沒有乖乖睡覺,卻意外聽見樹葉搖晃的聲音,她一邊大驚失色地想“不會吧”,一邊打開門,正好看見方黎人抓著一根快斷的枝乾吊在半空的畫面。

她尖叫著跑過去,伸出手卻只能徒勞地看著方黎人掉落,她閉上眼睛不敢看。過了一會兒睜開一條縫,才發現方黎人一路接受芭蕉葉緩衝,安全掉落在柔軟的泥土中。

松了口氣的同時,紅姨氣得抓狂,手握成拳在窗台上砸:“你這個小妮子,要氣死我啊你!”方黎人扶著摔疼的腰,頭也不回地往大路上跑。

她打車到了機場,想著先買一張機票,才發現所有的卡都被凍結。而出於家裡安全意識的培養,她從來不在一般支付渠道裡留太多錢,並且在之前玩的一個月裡就零零散散花差不多了。

她給爸媽打了好幾個電話,沒人接。倒是也有其他認識的朋友,可惜遠水解不了近渴。機場的工作人員見她滿身狼狽,一身睡裙不說,腳上拖鞋還掉了一隻,早就盯上她。她乾脆上前求助。

沒想到,聽她說沒有證件也沒有錢,工作人員第一反應就是:“你家人呢,把聯系方式給我們。”方黎人心裡翻了個白眼,借著上廁所的借口溜走了。

她蹲在馬路邊,鹹濕的晚風悠悠吹動劉海,心裡充滿了髒話,不明白怎麽會流落至此,世界上彷彿已經沒有了她的棲身之所。

靠,真想去流浪。她鬱悶成了一個憤世嫉俗的文青,甚至有點想抽根煙。

這時一個略帶遲疑的好聽男聲在她背後響起:“小黎……小姐,是你嗎?”方黎人驚訝地回過頭,一個高大的男孩背著黑色單肩包,拖著一個行李箱,正關切地打量著她。

她瞅那人有點眼熟,加上那種男大學生獨有的清爽氣很少見,想了半天:“啊,你是溫泉會館那個射擊冠軍!”她不記得他的名字了。男孩靦腆地撓撓頭,彎起眼睛笑笑:“嗯,我是蔣南誠。小黎小姐,你怎麽會在這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