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樓上樓下的菜都已經上齊了,後續沒什麼新菜做懸念勾著大家的心,此時也都放開了開始喝酒了。
不過既然是收徒儀式,廖老爺子自然要帶著夏瑞軒下去跟諸位客人打個招呼,認識一下人。
也不知道廖老爺子怎麼想的,居然非要叫上夏月初跟著自己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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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月初不想去搶弟弟的風頭,但是又拗不過廖老爺子的強脾氣,最後只好拉上薛壯一起,兩口子在後面提著酒壺幫兩個人倒酒,算是做個陪客。
其實廖老爺子如今也真是老小孩的脾氣了,因為之前好幾個徒弟都來說,擔心夏月初無法承辦好這麼大規模的宴席,希望廖老爺子不要堅持自己的意見,讓徒弟們接手來辦。
但是廖老爺子從年輕時就是個九頭牛拉不回來的脾氣,所以徒弟們越這麼說,他反倒越要給他們看看,自己看中的這個人本事如何。
如今事實擺在眼前,這一場收徒宴,三層樓三個菜單,三種規格,初味軒無論是菜品還是招待,全都做得妥妥噹噹,沒有半點兒錯漏。
尤其是上菜以及隨時收拾桌上的穢物,給客人換毛巾帕子等服務,幾乎可以說是完勝現場這些徒弟們各自的酒樓。
連左彥明都覺得不可思議,以初味軒的規模,就算客流量爆棚,也不可能需要這麼多的人手。
但若是臨時招來的,又怎麼可能配合得這樣默契,如臂使指?
他哪裡會想到夏月初手底下還有雙司局這麼一個存在,這些人都是經過善大嫂子的培訓才可以正式開始工作的,從幫廚到廚師再到傳菜上菜的人,全是至少經過半年磨合的老搭檔了,又都是按照夏月初定的規矩調教出來的,她用起來自然十分順手。
今天的這場收徒宴,無論從菜品的規格、口味再到忙而不亂、體貼入微的服務,初味軒都可以說是完勝。
所以當二樓的徒弟們看到師父一臉得意地出現在大家面前,之前質疑聲最大的幾個人全都沒了聲響,恨不得把自己藏在別人後頭,不要被師父看到才好。
好在在這種場合之下,廖老爺子還算是給徒弟們留面子,沒有再出言揭短。
待夏瑞軒上前給諸位師兄師姐敬酒之後,廖老爺子才道:「難得這回有機會聚到一起,你們自己排一下順序,明天開始,我要好好考校考校一下你們,看看這麼多年,學到的手藝是不是都忘光了。」
眾位徒弟一聽這話,全都覺得後背一陣發寒。
尤其是有吳茂才被逐出師門在先,誰知道老爺子這回突然說要考校徒弟,是不是打算把不合格的全都攆出去。
一個個人到中年甚至年逾六旬的人,剛才喝下去的酒水瞬間都化作了冷汗冒出來了。
在二樓逗留片刻之後,幾個人又繼續來到一樓。
一樓的人除了廖老爺子的徒孫之外就是普通客人,所以也用不著挨個桌去招呼敬酒。
廖老爺子上台簡單說了幾句,感謝大家賞光捧場之類的話,舉杯敬了大家一杯酒便是。
夏月初陪在廖老爺子身邊,許多人都知道她是酒樓的掌杓,身上自然也集中了不少目光。
她對這種注視其實並不太在意,畢竟她又不真是封建社會出生長大的女人。
可這其中有一道十分赤赤果果赤果果不加任何掩飾的目光,看得她渾身都不舒服,但是每當她借著轉身的機會看過去,那人卻又泯然眾人,讓她尋不到任何蹤跡。
薛壯站在夏月初身邊,他的五感比她更加敏銳,連她都察覺到的目光,他自然不會毫無感應,凌厲的目光朝目光投來的方向看去。
他的動作極快,之前又沒有任何預兆,所以正好跟對方四目相對。
對方見自己竟然沒有躲開,倒也不慌不忙,大大方方地朝薛壯露出微笑,頷首示意。
薛壯微微蹙眉,不露神情地打量著對方。
此人年紀二十齣頭的模樣,穿著打扮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少爺,一雙狹長的眼睛給他原本俊朗的面龐增添了幾抹狷狂。
薛壯覺得這人有些眼熟,但是一時又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見自己已經被發現了,青年直接端著酒杯上前來,沖廖老爺子道:「廖爺爺,一年多不見,您老的身子骨還是這麼硬朗,我爺爺知道的話一定十分高興。」
廖老看清來人之後,一時間神情十分複雜,沉默片刻才問:「你爺爺如今身體如何?」
青年聞言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道;「還不就是那樣,不好不壞地維持著唄,好在我家有錢,大夫說只要按時吃藥,好生照顧著,一時半會兒還是死不了的。」
這話說得可謂是極其無禮,但是廖老爺子卻絲毫不以為忤的點頭道:「那就好,那就好。」
他這樣的態度,讓原本打算衝出去斥責對方的夏瑞軒有點不知所措。
青年轉頭看向夏月初道:「廖爺爺,這位應該就是初味軒的夏娘子吧?您也不幫我們介紹一下?」
他說著十分自然地轉身面向夏月初,笑著說:「夏娘子,在下蔣昕延,久仰大名,今日終於得見,真是榮幸之至。今日的酒席十分精緻美味,想必二樓和三樓水準更高,真是令人欽佩。」
「您太客氣了。」夏月初連對方是誰都沒聽說過,也不記得府城有哪家姓蔣的大戶人家,廖老爺子此時好像神遊天外去了,根本就沒有介紹對方身份的打算。
薛壯此時終於想起在那裡見過對方,端午節的時候,在後巷時,就是他遠遠地看著自己跟夏月初親熱也不避諱。
於是他上前一步道:「蔣公子有禮了,我是初味軒的掌櫃薛壯,感謝您對我們酒樓宴席的滿意,我會根據您的意見,給後廚廚師嘉獎。」
蔣昕延聽薛壯故意將話題中心從夏月初身上轉移開來,不置可否地說:「薛掌櫃太客氣了,以後我們還少不得要打交道,說不定還可以成為合作夥伴。」
「抱歉,我們初味軒目前還沒有跟別人合作的計劃。」薛壯臉上雖然掛著笑容,但是眼神卻已經冷下來。
蔣昕延忍不住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道:「世事難料,誰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今日多謝款待,先行告辭。」
待蔣昕延走後,夏月初忍不住問:「老爺子,剛才那人是誰?」
廖老又是一陣沉默,半晌才道:「沒什麼,只是一位故人的孫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