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吉松回府之後,蔣語珍自然要將侄子侄女過來的事兒告訴他一聲。
「孩子們既然過來了,你就好生招待著,我就不跟著摻和討嫌了。」張吉松伸手由著丫鬟幫自己脫去官袍,不甚在意地說,「咱們這兒比京城涼快,這個時節過來倒也正好避避暑。」
蔣語珍等丫鬟們給他換好常服之後,才將人都揮退下去道:「老爺,您上回跟我說過,初味軒薛老闆的出身不凡……」
她話還沒說完,張吉松就回身皺眉問:「我那次是喝多說走了嘴,你又提起來做什麼!」
「老爺莫惱,咱們夫妻一體,我自然也是為了咱們好。」蔣語珍忙柔聲道,「這不是因為今個兒我侄女來了嘛,我看著她年紀跟薛掌櫃也算般配,若是他今後真能飛黃騰達,咱們趁著他如今虎落平原的時候結個善緣,以後豈不受益?」
聽了這話,張吉松雖然沒表示贊同,但至少沒有再呵斥。
蔣語珍一看就知道有戲,立刻道:「老爺,您想啊,這夏娘子雖說做得一手好菜,也頗有些生意經,但說到底還是個鄉野村婦,再怎麼抬舉她也最多是個商婦,哪裡配得起薛掌櫃的身份?今後豈不被人恥笑?我這侄女雖說只是個庶出,但是人品相貌沒得說,說出去好歹也是京城蔣家出去的姑娘,豈不比夏娘子體面得多?既然陳瑜白大人那麼看重薛掌櫃,咱們提前結個親,今後也好互相幫襯不是?」
張吉松越想越覺得蔣語珍說得有道理,加之蔣家子嗣眾多,素來就有把自家姑娘嫁出去拓展人脈的慣例,其實也可以說是互相幫襯。
他能用二十年從一個窮書生爬到如今的位置上,就是因為當年被蔣家看中,娶了夫人蔣語珍。
他想著,京城的侄兒侄女突然過來,說不定是得了蔣家的示意,於是便點頭道:「回頭我抽空試探一下他的態度。」
蔣語珍見他這頭鬆口答應下來了,頓時鬆了口氣,蔣曼芳那個小狐狸精,擱在家裡都覺得燙手,還是儘早推給別人才能安心。
……
因為知府夫人要大駕光臨,所以雲明蓉對七夕乞巧會的準更加重視起來。
她跟夏月初商議後,乾脆提前三日便將園子租下來進行布置,以求能精益求精,萬無一失。
被她這樣拽著,夏月初也不得不將更多的精力投入到這件事上頭來。
好在園子當初建的時候,就考慮到遊園會或是賞花會也都需要弄些吃食,所以後廚建得倒也寬敞,可以使用,只是東西不大齊全罷了。
這邊離初味軒更近一些,所以夏月初便找人將一些廚具和必備的調料搬過來。
薛壯自然是逃不掉要去幫忙的,連封七也被抓過去當勞力使喚。
兩個人從園子出來之後,一路朝初味軒快步走去,後面還有一批東西,再運完這趟就算結束了。
這個園子在城中地處偏僻,幾乎已經靠近了外城牆,也正是因為如此,才能從城外引來活水。
薛壯一邊走一邊注意著路邊的情況,心裡盤算著,七夕那日既然要玩到晚上拜月之後才散,各家女眷回家路上的安全問題,就不得不納入考慮的範圍。
像知府夫人這樣,有侍從前後圍擁的,自然沒有關係。
但是夏月初也說了,既然是來參加活動的客人,那就要無論身份,一視同仁,即便是小官小吏的妻子出了問題,事情也一樣會牽扯到初味軒身上,所以到時候還是需要增加一些護衛措施的。
薛壯正想著當天晚上如何護衛眾多女眷回家的問題,誰知想什麼就來什麼,旁邊偏僻的小巷子裡,隱約傳出撕扯和女子呼救的聲音。
封七自然也聽到了,放慢腳步,抬頭看向薛壯,似乎在等待他的示下。
薛壯直接沖那邊抬抬下巴,示意封七過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封七是最不愛多管閑事的人,或者說他其實是個頗為冷情的人,除了他打心裡認同的人,其他人的事跟他都沒有什麼關係。
今天若不是跟薛壯一起,遇到這種事兒,他說不定會頭也不回地直接走過去。
所以看到薛壯的示意,封七顯得頗有些不情願道:「你不是也聽見了為什麼要我去?」
薛壯挑眉道:「你沒聽到是女子在呼救嗎?我是有家室的人,對這種事自然要避嫌。」
封七真是被他氣得無話可說,此時又不能當真走開不管,只好朝巷子裡發出聲音的地方喊了一嗓子:「什麼人在裡頭?」
「救命啊——」巷子裡的呼救聲頓時大聲起來,「快來人救命啊——」
封七在薛壯的注視下,十分不情願的走入了巷子。
幾聲拳打腳踢的聲響之後,一名容貌俏麗的女子,掛著滿臉的淚痕,梨花帶雨般嬌俏可人地跟在封七身後走了出來。
她出來見到薛壯之後,立刻蹲身行禮,朝二人道謝道:「小女子蔣曼芳,多謝二位壯士搭救。不知二位壯士可否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將小女子送到城中繁華熱鬧地段。這邊地處偏僻,著實不敢再一人獨行。」
薛壯連看都懶得多看她一眼,這種把戲,他當年在京城中早就見得多了。
長得比她好看的,演技比她好的,多的是。
就她這點小心思,薛壯一眼就瞧出來是什麼意思了!
小美言情 www.mei8888.com/
封七見這女子,雖然是對他二人說話,但是眼神一直瞟著的都是薛壯,哪裡還會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他剛才還覺得薛壯太過小心,如今看來,倒是他這小心才能駛得萬年船,忍不住揶揄地沖他笑笑。
見薛壯面無表情的模樣,封七也覺得無趣,扭頭對蔣曼芳道:「蔣姑娘,剛才救你的好像是我,你怎麼沖他也道謝?」
蔣曼芳聞言登時羞紅了臉,垂眸道:「兩位壯士不是一起的麽,自然都是我的救命恩人。」
薛壯二人要走,她便不聲不響的在後面跟著,雖說跟得吃力,卻也不肯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