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壯送走魏國濤之後回到正房,見桌上擺著幾道小菜,屋裡散發著溫馨的飯菜香氣,夏月初卻並不在房裡。
他正準備去小廚房找人,就見夏月初端著滿滿一碗熱氣騰騰的湯進屋。
薛壯看著湯碗裡滿得幾乎要溢出來的熱湯就心驚膽戰,想上前接手卻又不是那麼容易。
夏月初繞開他,穩穩地把湯碗放在桌上,解開圍裙道:「傻站著幹什麼,趕緊吃飯了。」
「你的手腕受傷怎麼不好生養著,家裡那麼多廚子放著,還用得著非親自動手做飯。」薛壯趕緊從夏月初手裡接過圍裙,掛在一旁的椅背上。
「只是燙傷了手腕而已,學做菜誰沒切過手挨過燙啊?就像你當兵訓練那會兒一樣,不都得摔得青青紫紫,誰還能沒掛點兒彩啊!」
「那怎麼一樣!」薛壯皺眉道。
夏月初聞言眼睛一瞪,還以為他要說什麼男人和女人不一樣之類的話,問:「有什麼不一樣的?」
「那會兒是孤家寡人一個,受了傷也沒人心疼,跟現在如何能一概而論。」薛壯在夏月初裹著繃帶的手上輕撫了一下,「傷無論大小,只要傷在你身上,都疼在我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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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月初聽了這話,剛才還瞪著的眼睛瞬間就彎下來了,整個人都柔和下來,抬手給他盛了一碗湯道:「你今個兒晌午喝了不少酒,胃裡肯定不舒服,先喝點兒熱湯,能舒服些。」
薛壯接過碗嘗了一口,牛骨湯的味道濃鬱卻半點兒都不油不膩,肯定不是一時半會兒能燉好的,想必是料定他晌午得喝酒,所以早早便準備上了。
桌上的幾道小菜也都是清淡養胃的,可見夏月初的用心。
薛壯一邊喝湯一邊笑眯眯地抬眼去瞄夏月初。
夏月初本來正好好地吃飯,被他一眼、一眼看得有些不自在,忍不住道:「你好好喝你的湯,看我幹嘛!」
「看你心疼我!」薛壯三兩口喝完碗裡的湯,嬉皮笑臉地說。
夏月初嘴上輕呸了一聲,眼中和唇角的笑意卻是怎麼都藏不住了。
兩個人和氣融融地吃過晚飯,薛壯堅持叫人進來收拾了碗筷,忍不住再次提起來道:「我之前就說,該找兩個人在家伺候你,做菜別人替不了你,這些活兒誰做還不是一樣。」
夏月初卻還是覺得彆扭,倒不是說她擔心弄兩個小丫鬟進來會對自己造成什麼威脅,她也對薛壯的定力有信心。
但是身為一個現代人,她對個人空間和個人隱私還是十分看重的,做不到像古代人那樣,完全把丫鬟當做是屋裡的擺設一般毫不避諱在意。
前世的時候,她即使工作再忙再累,也從來都沒打算要請個保姆到家裡來分擔家務。
師父曾經說過,她這就是一種缺乏安全感的表現,固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不允許任何人以任何形式介入和染指。
夏月初對此並不否認,但是她不知道該怎麼跟薛壯解釋自己的這種感覺,只得說:「咱們家裡就兩個人,能有什麼活兒,我自己做做就是了,用不著買什麼下人,家裡多出幾個不熟悉的人我不得勁兒。」
薛壯見她當真不願意的模樣,便道:「罷了,現在貿貿然買人進來的確不太安全,等以後叫人尋幾個信得過的再說。」
夏月初想到今後薛壯若是恢復了身份,又成了那個在京城名聲遠播的薛小將軍,到時候家裡少不得要奴僕成群,丫鬟成隊,不由得就是一陣頭疼。
薛壯帶著兩只傻狗出去溜了一圈兒回來之後,給夏月初揭開繃帶換藥,看到傷口就忍不住皺眉,問:「應佳敏下午沒來找你麻煩吧?」
「她害我燙傷了都沒道歉,還有臉來找我的麻煩?」提到這個應佳敏夏月初也是頭大,到底是宮裡派來的人,總歸還是要給幾分面子的。
但是這妹子明顯是個自恃過高看不清形勢的,天天端著自個兒禦廚的架子,張口先皇后娘娘,閉口禦膳房如何如何。
夏月初幾次想要主動與她打好關係,最終都還是以失敗告終。
她也早就看明白了,應佳敏覺得自個兒是宮裡禦膳房出來的,還伺候過先皇后,所以無論是身份還是資歷都比別人強,這個上膳堂合該由她做主。
對於鄉下村婦出身的夏月初,她更是一百個瞧不上眼。
但是夏月初憑手藝說話,她也奈何不了,只能在別的地方挑刺兒找茬。
「回頭我寫信跟陳瑜白大人說,讓他把應佳敏弄回去,換個人過來。」薛壯輕手輕腳地給夏月初敷上傷葯。
但是即便再輕,也終歸還是要刺激到傷口,夏月初疼得直皺眉,手臂都在不由自主地顫抖,若不是被薛壯捏住了前臂,她這會兒怕是要忍不住把手抽回來。
「別啊!」她一聽薛壯這話,上藥的疼都顧不得了,趕緊道,「咱們這兒才剛開張,半點兒成績都還沒做出來呢,就先鬧著把宮裡派來的人排擠走,傳出去像什麼樣子,若是皇上小心眼一點兒,又或是有人在旁邊進什麼讒言,豈不是對你不利。」
夏月初前世雖然從小就忙著生計,後來又忙著學廚,沒看過什麼宮鬥、朝鬥的電視劇,但是伴君如伴虎這句她可是清楚得很。
薛壯聞言不禁失笑,捏住她的鼻子道:「你這腦袋裡一天天想得都是什麼,這點小事,皇上不會介意的。」
「小事又如何,人一輩子又能有多少件大事?還不都是一件件小事積累起來的。」夏月初正色道,「不要覺得是小事就不在意,積少成多很容易釀成禍的。」
「好,都聽媳婦的。」薛壯趁著夏月初教育自己的時候,手腳麻利地把繃帶纏好,收拾起換藥的東西道,「那應佳敏……」
「交個我就是了,若是連她都擺不平要你出馬把人送回宮裡,那我這個主廚當的怕是也太窩囊了。」
夏月初胸有成竹地說,前世跟著師父到處走,三天兩頭地換工作,可以說後廚各式各樣的刺兒頭混子她見得多了,區區一個應佳敏,還難不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