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酒坊裏頭,大家都圍着受傷的兩個人。
還是許富強喊了句,“來了來了。”
大家才趕緊散開一條道來。
兩個中年男人坐在長板凳,正是文叔和彪叔,兩個人都是春天酒坊的正式員工,皆是四五十歲的年紀。常年同黃土打交道,臉色早已曬成了樸實的黃土色。
那老實本份的臉上浸出豆大的汗滴,兩個人的眼珠子裏倒是沒淚花,卻都是忍着疼的猩紅的血絲。
男人到了一定年紀,好像就不會在外人面前掉眼淚,哪怕再疼都強忍着,怕丟臉。
周老上前,摸了兩下,便知道只是簡單的脫臼,復位即可。
他回頭看着帶來的一行人,內心掙扎一瞬,問眼前的兩位:“你們好,我帶了一批學生來農場這邊學習,都是今年畢業的醫學生。不知道二位可否讓我的學生試一試?”
文叔和彪叔看了眼,那幾張年輕臉蛋,毫不猶豫的點頭。
“哪個醫生都是從沒經驗過來的,來試嘛,我沒得事。”
“我也可以哩。”
得到二人同意,周正擡頭看向帶來的一行人,“有沒有人敢試試?”
這時,一個男生和一個女生果斷站了出來。
雖然已經脫離了校園,但他們還是習慣性將教導他們的人稱作老師。
“老師,我想試試。”
“老師,我也想試試。”
周正擺手,讓他們上前來。
兩個人也不是第一次幫人治療,在醫院實習的時候,就已經接觸過不少患者。
女生摸了下,看向周老道:“老師,應該就是脫臼了。脫臼的時間越長,對供血影響越大,要儘快復位。”
那男生也道:“這位也是脫臼。”
周老點頭,給他們肯定的答案:“是。”
兩個年輕人立馬進行復位,這些練習在讀書時就學過很多次,在醫院也曾碰到過,不是什麼難題。
只聽到咔咔幾聲,文叔和彪叔脫臼的胳膊就被接好了。
女生道:“動一下胳膊試試。”
兩個人試着動了下胳膊,剛纔還無力發疼的胳膊,此時緩緩繞了個圈都沒問題,恢復了正常。
文叔當即豎起大拇指,“小姑娘可以啊,這一下子就給我治好了。”
“這男娃也是,好樣的,我的手也能動了。”
文叔熱情道:“誒,你們今天才過來的吧,晚上就去我家喫飯吧,我讓我家婆娘晚上多搞幾個菜。”
女生不好意思笑了笑,看向老師。
周老開口道:“不用這麼客氣,還得多謝你們二位願意給孩子們機會。”
這時,一直站在旁邊的劉嬸子從人堆裏擠出來。
“醫生,我這胳膊,這兩天老是疼,能不能幫忙看看?我每天要幹活,家裏還有孩子要照顧,這要是去醫院一趟,看個啥病花錢還不曉得能不能給我治好。你們隨便給我看看都行,不管出啥事,我自己承擔。”
說話直接,一點都不藏着自己就是想佔便宜,免費看病的意思,而她也不介意成爲這些學生練手的工具人。
周正還在猶豫。
那女生看向周老,問:“老師,我可以嗎?”
周老想了想,終是點了點頭。
因爲是上面特批的中醫堂項目,算不得非法行醫。
而且,有他在,也頂多是治些小病小痛,大病大痛的肯定還是會勸人去大醫院就醫。
這些醫學生也並不是剛畢業什麼都不懂的,都在醫院實習過最少一年了,平時就是寒暑假時期都在醫院的。
而且,能通過筆試和面試的進來中醫堂預備名單的,可不是沒有真本事的。
就說站出來的這位女生,家裏便是四代行醫,親爺爺更是有名望的老中醫,她這是從小就耳濡目染。本來她是想考研的,可因爲考試那天發高燒,考試失利,這才又通過考試進了中醫堂的預備名單。
女生上前,先正常把了下脈搏,然後上手捏了捏。
這一捏就捏準了,劉嬸子“哎呦哎呦”兩聲,“孩子,嬸子我就是這兒疼哩。”
“你這就是勞損了,注意休息,這兩天不要乾重活,我給你扎兩針。”她從小到就在中醫環境裏浸泡,隨身就帶工具,但還是把自己的方案跟周老說了之後,得到周老同意,這才下針。
下針的時候,一旁很多幫忙幹活工人也都躍躍欲試。
“醫生,能不能幫我看看,我最近尿裏面總是有泡沫。”
“醫生,我這兩天腰總是疼。”
“醫生,前陣子下雨,我膝蓋骨疼。”
……
大家都涌了上來。
在村裏,平時大家有個三病兩痛的基本都是能忍就忍。忍不了的,就去先前許富文的診所裏拿點藥。
現在大家都搬去東陽了,也還是一樣,不是什麼忍不得了的大病都不會往大醫院跑。
有些人活到這個歲數,去大醫院的次數可能都不超過手指頭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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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很多人連醫保都沒有交。
現在來農場幫忙的,許輕知都給交了社保,教他們怎麼用醫保卡,裏頭有錢,去社保支持的藥店可以直接刷的,每一年還有1200的門診免費報銷額度。
但大家也還是懶得往大醫院跑,有些人嘴裏還振振有詞的:這沒什麼大病,去個醫院看一下都要被嚇出什麼病來了。
現在看,農場來了醫生,管這些醫學生有沒有經驗的,免費的不看白不看。
周老坐陣,還是把握着尺度,能解決的小病痛就治,要是大病還得去醫院做詳細的檢查,正好也是給孩子們積累經驗。
現在中醫不止是單純的開中藥藥方,也會合理的中西相結合,該做的檢查還是得做。至於把脈就確定好病情的,這樣的老中醫還是少見。
眼看着人越來越多,周老揮手,對屋子裏的人道:“後頭大家有什麼小毛病,想來看的都可以。除了藥材收費,看診一律免費。後續我們會安排特定的時間給大家看診,讓輕知通知你們。”
如此,圍着越來越的人羣才終於散開。
那些被圍着的一羣初出茅廬的醫學生被解救出來。
許輕知將人帶回別墅區。
人不多,一共才七個人,三男四女按男女分開各一棟,周老單獨一棟,周安要跟她住一塊,許輕知隨她。
許輕知不方便去男生那邊,陪着周安將四個女生安置好,正要走,就聽到一個女孩道:“安姐,這水龍頭好像沒水。”
許輕知兜裏的手機鈴聲恰好響起。
是施工部那邊的主理人。
“許小姐,剛剛挖機沒當心,把水管挖壞了,我們儘快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