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開業第一天,初夏接到兩個高中校友介紹的單子,都是筆譯,一個是公司簡介稿,一個是產品項目介紹。
內容不難,初夏直接交給了部門組長。
雖然翻譯部目前只有四個員工,初夏也挑了一個有領導能力的員工做組長,以後她可能經常去外面跑口譯單子,她不在,新單子便靠組長分配。
今天初夏主要培訓兩個新手了。
王燕是剛從學校裡走出來的畢業生,徐楠過完這個暑假才步入大四,來她這邊做實習生。
英語專業出來後從事外貿服務的多,願意進翻譯公司的多是性格內向安靜的選手,初夏自己也不例外。王燕、徐楠看起來都很老實,初夏講解的時候兩人聽得聚精會神。
「這批稿件有很多專業術語,我把我遇到的那些已經總結到這個Excel裡面了,你們一人一份,翻譯的時候先在裡面搜索查找,如果裡面沒有,你們自己搜索,記得匯總到裡面,下次遇見可以直接用。」
王燕、徐楠點點頭。
初夏沒有給她們太大壓力:「這是我之前的譯文與原稿,你們先看一遍再開始翻,剛開始翻會慢一些,質量優先速度,慢慢來,很快就能上手了。」
工資是底薪+提成,初夏並不擔心有人故意偷懶。
換句話說,一個翻譯的工資與他的業務能力是成正比的,效率高能力高,工資也會跟著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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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八點半上班,下午五點半下班,因為剛開始單子少,沒有必要加班,員工們陸續打卡離開了。
初夏沒急著走,坐在辦公室批改王燕、徐楠的稿件。
「老闆還不走嗎?」
前台羅玉敲敲門,聲音快活。
羅玉長得陽光燦爛,聲音也給人一種活力四射的感染力,初夏笑了笑,對著筆記本屏幕說:「還要等一會兒,你先走吧。」
「ok!」
羅玉走後,初夏在辦公室逗留到六點半,批改工作才忙完。
肩膀有點酸,初夏做了一套辦公室肩頸保健操,緩解了疲勞才關掉電腦、公司各個辦公室的燈以及空調,鎖門下班。
走出湖濱大廈,馬路上熙熙攘攘,私家車、公交車你堵我我堵你,下班高峰,想必地鐵也是人擠人。
馬路對面的金泰是榆城有名的商業綜合體,初夏餓了,決定先去吃點東西再回家。
穿過馬路,走進繁華的金泰,空調釋放的冷氣吹得初夏身心舒暢。
美食店集中在三、四、五層樓,初夏一個人,慢慢悠悠地從三層開始逛,太多顧客排隊的店她不想去擠,店裡冷冷清清沒幾個顧客的可能東西不好吃,逛到四層樓,初夏才挑了個隊伍不長不短的中餐店,主打的是榆城本地菜。
中餐店外面擺著一排椅子,初夏領了號,走到隊伍後面坐下,低頭玩手機。
工作了一天,初夏只想刷刷微博朋友圈。
刷微博的時候,初夏發現她關注的漫畫大神更新了。
大神這部作品畫的是女孩與黑狼,女孩是獵人的女兒,獵人進山後一直沒有出來,女孩擔心爸爸去山中尋找,沒有找到爸爸,卻遇見一個赤著身體躺在血泊中的男人。善良的女孩救了受傷的男人,男人醒來,睜開了一雙藍色的眼睛,開口時,露出尖尖的獠牙。
上期連載到這裡,一看有更新,初夏立即點開長圖,聚精會神地看了起來。
男人就是黑狼,女孩家鄉的傳說,山上有狼人,狼人平時是狼,只有月圓之夜會變成藍眼睛的人。
發現自己救的是狼人,女孩害怕極了,她想逃跑,人身的黑狼不許,他一手捂著被女孩用白色絲巾包紮好的傷口,一手將纖弱的女孩扛到肩上,進了深山。黑狼來到一處洞穴,他將女孩丟到乾草鋪成的牀上。
女孩可憐的蜷縮成一團,眼角流下晶瑩的淚水。
黑狼坐在洞口,面無表情。
女孩哭著哭著睡著了,黑狼走進來,陰影籠罩了無辜的女孩。
黑狼要對女孩做什麼?吃了她還是?
可大神一貫地會弔胃口,長圖就在這裡結束了!
初夏戀戀不捨地準備重新再看一遍。
「高材生平時就看這個?」
耳邊突然響起熟悉的不屑的聲音,初夏皺眉,往旁邊一看,果然是韓烈,身上還是黑色短袖、運動短褲的搭配,不過今天沒穿拖鞋,是雙黑色運動鞋。
見他盯著自己的手機看,初夏馬上按黑了屏幕。
她從小就是學霸,同學們包括爸爸媽媽都以為她只會看專業書籍,大學裡她偶爾看個偶像劇,舍友們都像看到大猩猩會打電話一樣大驚小怪,弄得初夏住學校時暫且放棄了刷劇的愛好,畢業租房後,少了舍友圍觀,初夏做什麼都自在多了。
沒想到在這人來人往的金泰會遇到半熟不熟的前男友。
沒有理會韓烈,初夏看向前面,再有三個人就輪到她了。
「我跟你說話呢。」韓烈雙手插著口袋,故意對著她後腦杓吹了口氣。
初夏摸了把被他吹亂的頭髮,回頭不耐煩地看了他一眼:「你怎麼會在這裡?」
韓烈朝餐廳裡面揚揚下巴:「我來吃飯,好吃的店都是人,看見熟人就過來了。」
熟人?
初夏往隊伍後面看了看。
韓烈擋住她,修長手指點了點她手裡的排號小票:「熟人就是你,你這是兩人的小桌吧?咱們倆正好。」
初夏看著小票上的數字,心情有些沉重。
她不想與韓烈有不必要的接觸。
八年前她太單純,被他的臉他的痞笑他叫人面紅耳赤的情話撩得小鹿亂撞,現在初夏已經二十六歲了,她明白什麼叫現實。
如果韓烈是她從小認識的朋友,即便他只有高中沒畢業的文化水平只是個拆遷暴發戶,初夏都不介意繼續與他來往,但韓烈是她的前男友,除了那段無疾而終的感情沒有其他共同語言的前男友,兩人真沒有必要強做朋友。
「號給你,我有事先走了。」
初夏將小票遞過去,同時站了起來。
韓烈嘴角那抹套近乎蹭飯的痞笑瞬間凝固。
沒有接她的小票,韓烈抬起頭,狹長的黑眸冷冷地盯著她:「什麼意思,看不起我?」
他聲音不低,前後玩手機的等餐餐友們都悄悄看了過來。
初夏不想與他吵,彎腰將小票放到她的座椅上,抱歉地道:「我真有事。」
說完,初夏快步往這層下去的扶梯那邊走。
韓烈抓起那張小票,沉著臉追了上去。
初夏一直沒有回頭,跨上扶梯從四樓下到三樓,初夏心頭那股難過才緩了些。
韓烈是她的初戀,如果可以,她不想讓他難堪,讓她覺得她看不起他。
只是,真沒有必要再來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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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走得很快,離開金泰,她直奔旁邊的地鐵站。
這邊到錦繡花城坐地鐵只需要十幾分鐘,比開車方便多了。
初夏考過駕照,但她暫且還沒有買車的打算。
現在的地鐵還是很擁擠,初夏上來後不想再往裡面走了,轉個身,準備就站在門口這邊。
結果她一轉身,韓烈面無表情地跨了進來,上來後站在了她旁邊。
初夏尷尬地看向車門底部。
他怎麼跟來了?想知道她是真的有事,還是看不起他不給他面子?
地鐵出發了,慣性讓初夏朝韓烈那邊歪。
韓烈左手攥著上面的扶手,右手插著口袋,初夏歪過來時,他嫌棄般往後側了側。
幸好地鐵很快就穩穩的了。
初夏繼續看車門。
韓烈接了個電話。
「什麼事?」
「不是約了周三?」
「周四也行,不過這是最後一次,再改就不用見了。」
地鐵上有點吵,但初夏與韓烈站得近,聽見手機另一頭是個女聲。
是女朋友想延遲一天再約會嗎?
韓烈掛了女秘書通知他有個合作方臨時改約的電話,手機放回褲子口袋,視線一轉,再次落到了初夏臉上,意外發現剛剛還尷尬低頭不敢面對他的前女友,現在站得筆直,臉上也換了一副平平靜靜的表情。
韓烈哼了聲,他倒要看看她怎麼圓謊。
地鐵達到錦繡花城旁邊的站點,初夏下了車,韓烈跟了出來。
初夏走自己的,出了地鐵站,經過一家披薩店,初夏推開玻璃門走了進去。
披薩店人不多,初夏坐在一個靠窗的四人桌旁。
黑影一閃,韓烈坐在了她對面。
初夏低頭研究桌面的菜單。
韓烈冷笑:「不是說有事嗎?現在又沒事了?」
初夏選好了,朝走過來的服務員小哥點單:「你好,我要一份A套餐。」
服務員小哥看眼她對面的韓烈,熱情地推薦了一款爆款雙人套餐。
初夏淡淡解釋:「我們不是一起的。」
服務員小哥尷尬了。
韓烈直接點了一份一樣的A套餐,擺擺手叫小哥快消失。
服務員小哥走了,韓烈敲敲初夏那邊的桌子,盯著她問:「你到底什麼意思?瞧不起我?」
初夏看向他,直接道:「沒有,我只是覺得跟你一起吃飯太尷尬,影響胃口。」
韓烈笑了下,靠到後面的沙發上:「我還是第一次聽人說我長得會讓人倒胃口。」
初夏隨便他怎麼理解,低頭玩手機。
韓烈看看窗外,再看看對面把他當空氣的前女友,心塞。
但他知道該怎麼瓦解前女友不知真假的平靜。
他拿出手機,敲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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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微信彈出了一條新消息。
韓非子:你該不會不敢見我吧,怕你會重新愛上我?
初夏臉紅了。
不是因為金太陽自以為是的猜測,而是因為這麼直白的字眼。
愛,八年前她與韓烈都沒提過什麼愛不愛的,更何況現在。
只有韓烈這種拿光芒四射的金太陽當頭像的自戀狂才會如此自負。
臉紅是生理反應,冷靜過後,初夏理智地回復:第一,我從來沒愛過你,第二,我沒有興趣當第三者。
初夏一直都覺得,她與韓烈那段頂多是喜歡,是青春期少女懵懂的悸動,算不上愛。
愛應該是成熟的、堅定的,一旦愛了,便只有生死才能將陷入愛情的兩人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