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乎,沒關係、真沒關係的!”桑柔眼巴巴的說道:“那要不,你只說我是你買來的丫頭,別說咱們是姐妹?好妹妹,你就當行行好,幫幫我吧!好不好?好妹妹!”
桑婉不由暗怒起來,暗暗冷笑。不說是姐妹?以她桑柔的xin子可能嗎?明着不說暗裡肯定要說!且暴露之後定會推個一問三不知!
“這可不行!”桑婉眸光輕轉,神情變得冷凝了兩分,淡淡說道:“傳了出去成何體統?豈不要說我桑婉冷酷無情、作踐自家姐妹!這個名聲我可背不起!堂姐還是別說了!”
桑柔失望極了,不死心忙又笑道:“是、是我考慮不周、我考慮不周!婉妹妹你別生氣!那要不,時家不是那麼多產業嗎?哪一處需要女工你介紹我去好不好,我保證只管踏踏實實的幹活,絕對不提同你的關係!”說着又苦苦相求,“好妹妹,我只是想憑自己的本事掙一口飯吃!真的!絕對不會給你丟臉的!”
有完沒完!桑婉心中不耐煩起來,只得推道:“生意上的事情我並不懂,我也不知有沒有什麼適合堂姐的!而且,二叔、二嬸會同意嗎?他們畢竟是堂姐你的爹孃!”
這一句話,徹徹底底令桑柔心裡那僅存的一點希望全部打碎!不錯,只要有她的爹和“娘”在,不管她想要做什麼都不可能成功的!
她爹眼裡只認錢,引他往這上邊想她還還有希望糊弄他同意,可是那個“娘”,她知道自己從來沒有可能糊弄得了她!
“死丫頭你死哪去了!還不滾回來給老孃燒火做飯!大把的家務等着做呢,你還有空閒扯蛋!等着老孃伺候你呀!一不留神就跑得沒影,你發椿啊你!”
李氏尖利粗鄙的叫罵聲在院子裡響起,攜帶着怒氣生風的腳步聲也傳了進來。
這是一個長輩說的出來的話嗎?桑婉不由暗怒,朝桑柔看去,卻見她已經誠惶誠恐的站了起來,張惶無措滿臉驚懼。
桑婉剛起的不平之氣立刻消弭了下去,有的人就是這樣,哀其不幸,更怒其不爭啊!
方氏阻攔不及,李氏已經一陣風衝了進來,揪着桑柔的耳朵就開罵,罵了兩句才發現桑婉也在,她愣了愣,確定自己沒看錯後,把桑柔朝旁邊一推,滿臉堆笑着向桑柔道:“喲,婉娘你回來了!我這不是,做夢吧?”她白了一眼跟進來的方氏,不酸不涼冷笑道:“怎麼回來了也不上二叔二嬸那坐坐呀?莫不是飛上高枝兒了看不起我們長輩了吧!”
桑柔見狀忙硬着頭皮上前討好的陪笑道:“我剛進來就是請婉妹妹上咱們家坐坐去呢!”
桑婉也只得笑道:“沒有的事!二嬸這麼說太見外了!我正打算等會兒就過去呢!”
李氏哼的一聲瞪了桑柔一眼絲毫不把她的討好放在眼裡,向桑婉又滿臉笑道:“呵呵,我就知道我們婉娘最知禮數、孝敬長輩的了!沒有什麼人鼓動肯定早過去了!”
李氏說着瞟了一眼方氏。
“喲,二嬸不會是說我吧!”方氏笑嘻嘻道:“二嬸說話得講證據,我這不正和徐媽忙着做午飯呢,還想着等做好飯了再去叫二叔二嬸過來吃飯,二嬸這麼說,我可不樂意了哈!”
李氏用力吸了吸鼻子果然聞到一股濃濃的雞湯味,心裡一樂,笑道:“嗨,我哪兒說你了!你和大郎再有不是也不敢不敬長輩!我說的是這個死丫頭!”
李氏回身一指頭戳在桑柔的額頭上,沒好氣罵道:“你還愣着幹什麼!等着過年啊!還不快回去請你爹和你妹妹過來吃飯?你就別來了,趕緊吃點東西下地去,東隴頭那邊的菜地還沒翻吶!整天好吃懶做,米飯都是天上掉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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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柔心中怨恨得要死卻不敢頂撞李氏,只是眼角微擡,飛快祈求的望了桑婉一眼。
桑婉裝作沒看見低頭喝茶,這裡是哥哥嫂子的家,輪不到她做主出聲留人。而且,她也不想摻合進二房的家事。
桑柔見桑婉沒看見自己的眼神,暗暗失望,在李氏第二輪喝罵咆哮出來前慌忙轉身飛快跑了。
“我說婉娘啊,怎麼又回來了?是不是給咱們送東西來了啊?”李氏呵呵笑着坐下。想要叫方氏倒杯茶來,擡頭才發現方氏已經不見料想回廚房去了。
她不敢讓桑婉倒茶,也不敢明着支使柳芽,咳了咳嗓子使眼色見柳芽紋絲不動不能體會她的意思,只得自己起身倒了一碗,心中暗罵:死丫頭真沒眼力勁,一點都不機靈!
聽到這話已經引不起桑婉任何情緒的波動或者生氣了。跟他們生氣還真的氣不過來。
她微微一笑,淡淡道:“有點事經過楊柳鎮,便順便回來一趟!”
“哦,哦!是什麼事啊?”李氏嘿嘿乾笑,好奇的問道。
桑婉擡眸輕輕一笑,笑道:“我見二嬸那邊院門緊閉,還當二叔二嬸不在家呢!”
李氏見她不說知道不該自己問的,便打住了話頭,笑眯眯的同桑婉說起家常來。
不一會桑二老爺和桑豔也來了,方氏進來說飯已做好,於是衆人一起坐下吃飯。
桑婉命徐媽把兩個大雞腿夾了給桑小泉、桑小暖兄妹倆,李氏立刻便盯上了兩個小雞腿,自己夾了一個,忙又給桑豔夾了一個,“吃飯,快吃!”
兩口子風捲殘雲,面前很快就堆了一大堆啃乾淨、沒啃乾淨的雞骨頭。桑豔偷偷瞟了一眼依舊不緊不慢吃的優雅的桑婉,再瞥一眼自己的爹孃,心裡暗道丟人,吃到嘴裡的米飯雞肉頓覺味同嚼蠟。
桑婉順利完成王氏交代的差事,回來一一稟報了。聽到桑婉的大嫂說到時候要上門喝一杯喜酒,王氏也沒往別的地方想,反而十分高興,連連笑着說親家大舅奶奶太客氣!還吩咐桑婉到時候要好好招待。
桑婉一一答應了。
誰知,剛過兩日,跟着顧芳姿家去的丫頭蘭香穿着一身素衣素服、釵環盡去、哭哭啼啼的回來了,回來說:“顧老爺去世了!”
王氏和桑婉一下子就愣住了。當然兩人的心情那是絕對不同的。
顧金,死了?
“怎麼回事!他、他好好的怎麼會突然死了呢?”王氏結結巴巴的問道。
蘭香抹着眼淚說道:“前兒顧老爺喝醉了酒摔了一跤,腦袋磕到了石頭上,就,就死了!”
“哎喲!”王氏扶額,“這可怎麼辦、這可怎麼辦!”
桑婉見王氏失神、蘭香一個勁的抹淚,只得說道:“娘,死者爲大,還是想想這喪事怎麼操辦吧!那顧家不知還有些什麼人?表妹年紀輕,也沒經過這等大事,這會兒只怕也急得不知怎麼辦好了!”
“對、對,你說得對!”王氏不由得忙道:“讓管家帶幾個人過去幫忙,再怎麼操辦,花多少銀子儘管做去便是!顧家哪裡還有什麼能主事的人呀!都是不靠譜的!姜嬤嬤啊,你再安排兩個老成的婆子去陪芳姿,勸着她點!”又吩咐蘭香:“好了別哭了,你也下去,等會兒就跟着管家回去,好好伺候你們家小姐!知道了嗎?”
“是,奴婢知道了!小姐說等事情辦完了,再來給大夫人您磕頭!”蘭香磕了個頭下去,姜嬤嬤也忙下去吩咐安排。
“真是天有不測風雲吶!”王氏感慨起來。上了年紀的人心腸最不禁生離死別的觸動,即便往日再厭惡顧金,王氏也不由得落了幾滴眼淚。
桑婉見狀連忙勸着,同李嬤嬤兩個陪着她感慨了一回。
“小姐,事已至此這都是命,您啊,也別想太多了!”李嬤嬤見王氏情緒已經緩過來,又勸了幾句,話鋒一轉,便嘆道:“您說說,這可怎麼好呢!表小姐過門這事,還辦不辦呢!”
是啊,怎麼把這事給忘了!
王氏的眉頭不由蹙了起來,一時也爲了難。
沒有個親爹剛剛去世,親閨女便嫁人的道理!天理倫常不是這樣講的!
“還辦什麼呀!”王氏嘆了口氣,無力道:“都停下吧!別準備了!沒的叫人笑話呢!況且,也不像樣!”
“是,那老奴回頭就去安排了!”李嬤嬤也嘆,說着又道:“這表小姐啊,還真是命不好!”
王氏觸動心腸,想起顧芳姿幼年失母,臨出嫁父親又去世,果然什麼倒黴事都給她攤上了,便點點頭,“你說的很是,芳姿這孩子命的確是苦了些!”
李嬤嬤有意無意說道:“但願將來她進了門,大少爺的好福氣能夠給她沖沖!”
王氏一怔,臉色驟然一變,“克母克父”四個字下意識的跳出腦海,跟在這四個字後邊的,很自然多了“剋夫”二字。
“好了,我想靜一靜,你們先下去吧。”王氏懨懨,卻是不容置疑的吩咐道:“把先前一切的準備都收起來,這事以後再說吧!”
儘管心裡多了顧忌,可是顧芳姿到底是養在身邊多年、真心疼愛的外甥女,王氏還下不了那個決心不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