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嗚嗚低咽兩聲,眸中含淚,骨節泛白雙手死死的抓著船舷,顫聲低低道:「只要你喜歡,只要你喜歡就好……賦哥哥……」
第二天早飯的時候,琴姑娘便沒有過來與連芳洲、李賦一起吃,椿杏去了一趟,回來說琴姑娘有點兒暈船,就不來了。
李賦有點疑惑,隨即瞭然,輕嘆道:「阿琴以前並不暈船的,想必是這兩年四處找我壞了身體,唉!」
他心中難安,便向連芳洲道:「我去看看她吧!你先用!」
連芳洲心中不以為然,一個人的身體是好是壞多少也能看得出來。
無可否認琴姑娘這兩年為了尋找李賦吃了不少苦頭,但據連芳洲這些日子看來,並不到「壞了身體」的地步!
她又要鬧什麼花樣?
連芳洲便起身笑道:「我同你一起去吧!有的事兒我問起來豈不是比你要方便!」
「說的也是!咱們走吧!」李賦並沒有多想,見連芳洲關心琴姑娘,反而心中甚是開懷。
琴姑娘第一眼看到李賦,眼睛立刻亮了亮,巴掌大的小臉上亦驀地煥發出神采,歡天喜地的喚了一聲「賦哥哥!」
可惜,第二眼看見連芳洲,那剛剛起的神采立刻又暗了下去,眸中的光亮也黯然消失。
「連姐姐。」琴姑娘勉強沖她點點頭,微微垂眸卻是沒有看她。
儘管她不停的對自己說只要賦哥哥喜歡就好,但是那刺眼刺心的一幕依然刺得她翻來覆去的一整夜都沒有睡好。
越是不讓自己想,越是控制不住的偏要去想。賦哥哥怎麼可以那樣對她、她怎麼可以那樣對賦哥哥!
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
琴姑娘心中煎熬糾結得痛苦不堪,一點兒也不想看見連芳洲。
只要看見她,不可抑制的就想起她是賦哥哥的妻子,想起他們之間的親密無間,那種煎熬的感覺刺激得她幾欲崩潰!
「阿琴你怎麼了?怎麼臉色這麼不好看?要不要緊?」李賦見她的臉色一下子又變得難看起來,連忙上前關切問道。
連芳洲也上前笑道:「是啊阿琴,倘若有什麼不舒服一定要說出來,不要強忍著,不然我們會擔心的!」
連芳洲心裡頭也鬱悶的不行,心道琴姑娘你那臉色前後變得要不要這麼快、這麼明顯啊!我就這麼招你討厭嗎?
左思右想、絞盡腦汁,連芳洲也不明白自己究竟哪裡又得罪她了!
昨晚用晚飯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她走的時候也沒見怎麼樣啊……
更令她鬱悶的是,這琴姑娘見到李賦與見到她的反應如此明顯的不同,李賦那傢伙竟然半點兒沒察覺出來,居然還當她病了!
真是——不折不扣的榆木疙瘩腦袋!
「我沒事!」琴姑娘低著頭,語氣生硬帶點冰冷:「你們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好好的靜一靜!」
「真的不要緊嗎?」李賦皺皺眉,道:「你連姐姐說得對,倘若不舒服一定要說,前邊碼頭咱們靠岸尋個大夫看看,趕路並不急在這一時半刻!」
如果李賦不說「連姐姐」,如果連芳洲不在旁邊,琴姑娘是很樂意李賦關心她的。
可是連芳洲在這兒,尤其與他一同出現,她就覺得渾身難受,就好像他們是一夥的,而她是個外人。
琴姑娘心下煩躁,便不耐的揮手道:「說沒事就是沒事兒!我只想好好的歇一歇、靜一靜,你們出去吧!」
李賦一愣,有些不知所措。
在他印象里,阿琴溫柔善良,善解人意,從來沒有像這樣發過脾氣的。
「那行,那你好好歇著吧!」回想著之前連芳洲說的話,李賦覺得好像還真有幾分道理,也許,阿琴是有事兒不便同自己說吧?畢竟,她也是個大姑娘了!
在娶親之前,李賦從來沒有意識到這事兒,如今成了親,便覺得阿琴也不小了。
他瞧了連芳洲一眼,便向阿琴柔聲微笑道:「那我就出去了,讓芳洲留下來陪陪你吧!你若有什麼——」
「不要!」阿琴聽到這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猛的抬頭厲聲叫道,其反應之強烈激烈令所有人都是一愣。
「對不起,賦哥哥,」阿琴暗暗懊惱,忙愧疚的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不用人陪,你們,都出去吧!」
她輕輕嘆息著,神情甚是疲憊,明顯在趕客了。
讓連芳洲留下來,讓她面對著這張臉,她真的怕自己會控制不住自己。
「……」連芳洲心中暗暗翻了個白眼,心道這姑奶奶到底又發什麼神經!莫非我昨夜夢遊惹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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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賦也頭疼不已,比連芳洲更加稀里糊塗,沉默片刻無奈道:「那你先歇著吧!丁香,照顧好你家姑娘,有什麼去說一聲,不要瞞著!」
丁香小嘴微微撇了撇,屈膝垂首,低低應了個「是」。
心道,我伺候得再好有什麼用?姑娘分明是有心事……
李賦牽著連芳洲的手一同出去,回到那邊船艙,他苦笑了笑,向連芳洲道:「阿琴她以前不是這樣的,也許這兩年吃了許多苦,這才有點——你不要同她計較!」
連芳洲笑道:「我哪兒是這樣小氣的人?你當她是親妹子,便也是我的親妹子,我又怎麼會同她計較呢?也許她的確是吃了許多苦,發泄發泄就好了,你也不用擔心!我看她身體挺好的,精神也不錯!」
李賦心中一暖,笑著握她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吻,揚眉笑道:「我就知你是個最好的,往後替我多照顧照顧她!」
「我自然會的!」連芳洲說道,二人相視一笑。
琴姑娘午飯、晚飯都沒有出來用,不過連芳洲讓船娘燉了魚湯送過去,她倒是喝了。
連芳洲和李賦便也放了心。
自這日起,琴姑娘再沒有出來同他們用飯,總是與丁香主僕兩個關在房間里,偶爾出來透透氣也沒入船上小廳同他們說話,只是在外頭站站,吹吹風。
有的時候李賦瞧見便出去同她說幾句話,關心幾句,見她容光煥發,笑語嫣然,神采飛揚,並不像生病的人,也漸漸的放了心。她愛怎樣便由著她,也不多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