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瞧瞧連芳洲主僕冰清玉潔一般的氣質,再瞧瞧那幾個混混一身的痞氣尾瑣,忍不住心中起了幾分可惜可憐之意。
這小娘子也不知是哪家的,便是要喬裝出門,也該帶幾個男僕才是啊!
雖說天子腳下,林子大了什麼鳥沒有……
連芳洲端正坐下,飛哥便挨着坐在她身邊,抬手笑嘻嘻的正要去攬連芳洲的肩,驀地寒光一閃,一把短短的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椿杏、碧桃立刻幫忙,死死的按住飛哥。
這一下變故猝不及防,眾人齊齊驚呼起來!那幾個混混更是又驚又怒喝罵。
「別動!」連芳洲冷笑,冷冷道:「都給我讓開,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飛哥也怒極,沒想到這小娘子會這麼潑辣,隨身居然還帶着這麼鋒利的匕首。
他寒著臉冷聲道:「小娘子,這麼危險的東西不是你該玩兒的,趕緊放下,爺不同你計較,否則,哼!」
「我就不信,天子腳下,你還敢殺人不成!」得寶也怒道,躍躍欲試欲上來。
連芳洲抵著飛哥脖子起身,纖纖素手往前一送,鋒利的匕首尖頓時刺入皮肉,飛哥痛的叫了一聲,眾人但見鮮紅的鮮血從脖子處流了出來,順着流到銀光閃閃的匕首上,妖艷森寒。
眾人齊齊變色,抽氣聲、驚叫聲響成一片。
連芳洲冷笑道:「你要是不信,儘管過來就是!」
飛哥心中惱極恨極,卻苦於脖子上抵著匕首,兩手又被那兩個死丫頭死死的抓住。
脖子上的刺痛很好的提醒了他,這娘們竟是個心狠手辣的!今兒算是遇上刺頭了,可惡那客人竟也不說清楚。
作為一枚頗有些成就的混混,飛哥打過無數的架,匕首大刀都用過。
他感覺得出來,連芳洲並非那手無縛雞之力的閨閣弱女,單看她拿匕首的姿勢、力道,以及那兩個丫頭拿住人的架勢,都有章有法……
他哪兒想得到?眼前這小娘子的丈夫是個一等一的高手,雖說沒有將自家娘子調教成個高手,普通的一些技巧講究還是會的。
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倒霉!
飛哥恨恨道:「我就不信你真的敢殺人!除非你殺了我,否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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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則?否則怎樣?」連芳洲不屑嗤笑,冷冷道:「殺了你又如何?這是你自己撞上來的!殺了你,我還怕髒了自己的手呢!」
連芳洲扭頭向一旁嚇蒙了的夥計道:「有勞這位夥計小哥,附近可有巡邏的官差,請一隊來!」
飛哥連連冷笑,勾起唇角扯出一抹嘲諷。
官差?呵呵!
他們這些地頭上混的地頭蛇,哪個月不孝順管着這一片的官差?哪件好事兒會忘了官差?
還當這小娘子有多高明的手段呢?看來也不過如此!
既然她叫了官差,倒省了自己的事兒了!
飛哥正中下懷,驚疑不定的心瞬間又鎮定了下來,暗暗向得寶等人使了個眼色,命他們稍安勿躁。
不消飛哥吩咐,得寶等人也是差不多的想法,當即靜靜的等著官差到來。
很快,那夥計便領了六個身着公服、頭戴四方高帽、腰挎大刀的官差上樓來了。
「差爺!冤枉啊!冤枉!」得寶、阿毛幾個立即飛奔過去,苦大深仇、神情悲憤的訴起冤屈來。
分明是他們心懷不軌調系逼迫在前,卻是一口咬定雙方不過起了幾句爭端,連芳洲惱羞成怒大發脾氣拔刀行兇,更有現成的佐證:那雪亮的匕首還架在飛哥的脖子上呢!還見了血!
幾個公差一眼就看出了連芳洲主僕三個是女子。
這也並不奇怪,在京城中,並非沒有高門大戶的姑娘小姐們扮成男子出來遊玩,但那樣的一般都是跟隨自家兄弟一起。像連芳洲主僕這樣的,比較少見。
而且,幾個公差做這一行已久,練就了一雙毒眼,哪家小姐喜歡如此玩兒他們心裏自有一本帳,眼看連芳洲眼生,心裏便也有了數。
「好大的膽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持兇器行兇,你眼睛裏還有沒有王法!還不趕緊給我把匕首拿開!」領頭公人臉一沉,沖連芳洲厲聲喝道。
不想這公差聽了那幾個混混幾句話一上來就發作,那幾個混混那副模樣神情像是好人嗎?
他這分明就是有心袒護!
椿杏、碧桃臉色不由一變。倘若這些公差有心偏頗,她們能怎麼辦?
連芳洲「嗤」的一笑,目光一掃眾人,高聲道:「幾位差爺不消說定是公正講理之人,既聽他們說了,總得也聽一聽我說才能下定論吧?差爺以為如何?」
領頭差人見連芳洲舉止大方,目光清明,神情甚至還有幾分優哉游哉,那握著匕首的手絲毫也不見抖一抖,不由心下打了個咯噔,暗道:莫非是新進京的哪戶要緊人家的女眷?單憑這份膽識,便不是尋常人能有的,倘若真是如此,那我可得——
要知道京城中遍地都是貴人,往人群中扔塊磚頭都能砸中一個官員,萬一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死都不知道怎麼死!
這一點他們基層的公務員幹部那是深有體會,輕易不敢以貌取人。
饒是如此,每年都有不少兄弟因為不長眼睛而死得凄慘的,甚至有的還禍及家人。
領頭差人臉色隨即緩和了許多,故作沉銀片刻,點頭緩緩道:「你說的倒也有理,不讓你開口,倒顯得本差不講道理了!有什麼話你儘管說來!不過,先把那匕首放下,本差人在此,保管給一個公斷!」
「多謝差爺!既是差爺發了話,小女子敢不從命!」連芳洲毫不猶豫脆生答應,索xin直接承認了自己的女子身份,乾淨利落的將匕首拿開,命椿杏、碧桃放人。
得寶等忙上來扶了飛哥一邊去包紮傷口,各人瞪着連芳洲主僕三個,眼中閃爍著銀狠的光,發誓等一下要她好看!
只是,看到連芳洲掏出手帕,不緊不慢的擦拭著匕首上的血跡,那銀光灼灼,閃人眼目,心裏忍不住都有些發毛。
那匕首上的,不是雞血鴨血,而是人血啊!怎的這小娘子動作如此的隨意和漫不經心?
就算是雞血鴨血,也沒有幾個女子不怕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