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芳洲有點莫名其妙的看了二夫人一眼,說道:「我也沒說不是一家啊,可不也分家了嗎?哪家上頭沒有老人了不分家的?別說咱們這樣的普通人家,多少大戶也都是這樣呢!我又不是二嬸正經兒媳婦,二嬸二叔又不是沒有兒子,這,要同我們一起住,豈不是叫人戳二堂兄、四堂弟的脊梁骨嗎?二嬸你說是不是?」
二夫人又叫她給氣得說不出話來,便道:「這也簡單,咱們還像原來那樣,都住一塊兒,不就行了?」
「這就更不行了!」連芳洲頭搖得像撥浪鼓,說道:「大嫂和雲晗侄兒過了年還要搬到老宅去獨立門戶了呢,堂兄堂弟倒搬來與我們同住,這說出去成什麼樣子!二叔二嬸住的好好的,幹嘛非要搬我們那裏呢?萬一受了什麼委屈,我可怪難做的呢!」
二夫人氣得胸口一股一股的泛著悶氣,心中恨道:你難做?你難做就別做!我是長輩,自然該我來管家!你一個村婦,你懂得什麼?別叫人笑話了去!
哼,罷了,原本還當這村婦好哄騙,誰知道竟是個無賴,同她多說也無益,還是親自同思行說去!
二夫人主意已定,便不再理會連芳洲這事兒,銳利的目光反而一瞟周氏,蹙眉略略呵斥道:「搬回老宅?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們孤兒寡母的,現成的親人不依靠,反倒要離了去,這像怎麼回事?豈不是叫人多說閑話!你眼裏倘若還有我這個長輩,就聽我做主,不搬了!要搬也搬到那御賜的大宅去,說出去也好聽,對雲晗的前途也有好處!你一個當娘的,怎的這點兒成算都沒有!難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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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夫人目光淡淡的瞟了瞟連芳洲,漫不經心的道:「難不成有人嫌你礙眼?不肯要你同住?」
連芳洲簡直無言以對了,這位二嬸,當她是死的嗎?當着她的面這種話也問的出口?
難道她給她們碰的釘子還不夠嗎?還沒有得到教訓?
或者說,她們是天生的小強?不死不休?
連芳洲卻沒有說話,且看看周氏怎麼說。
周氏遲早要面對這婆媳幾個,她總不能事事替她擋在裏頭。
周氏叫二夫人這一盯一訓情不自禁抖了三抖,嚇得話都說不利索了。
她動了動唇,求助的看向連芳洲,見連芳洲置若罔聞,心內更加發慌,嘴唇哆嗦了半天,也只說得出一個「我」字來。
連芳洲心中越發明了:怪不得李賦不在他們母子倆會被人趕出門去,這樣的軟柿子,誰不想來捏一捏!
二夫人十分得意,哼了聲道:「那麼這事就這麼定了!你沒有意見吧?」
連芳洲不得不輕聲提醒道:「雲晗那裏……」
周氏眼中猛的一亮,那畏畏縮縮的神態也為之一凜,腰杆子也挺了挺。
雖然不敢迎視二夫人的目光,卻是鼓足了勇氣說道:「我,我聽雲晗的,雲晗說了算!」
二夫人頓時臉色沉了沉,李雲晗?那小子一看就是個無賴潑皮,年紀小小,心眼兒可不小,還記仇!嘴巴也毒!比這個村婦還要沒規沒距!
倘若問他,不用想二夫人都知道答案是什麼。
哪怕沒有任何原因,僅僅是為了與自己賭氣作對,他也一定不會聽自己的。
二夫人便蹙眉道:「這話更好笑,他還是個孩子呢!這等大事怎麼能讓他做主?他懂得什麼!不是二嬸愛說你,你一個做娘的,難不成這等事情都不做主?怎麼樣做才是對孩子好,難道你不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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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芳洲挑了挑眉,饒有興緻的瞟了二夫人一眼。
周氏別的有限,唯獨就有一點好,那就是聽她兒子的話。
更確切的說是,她根本沒法子跟她的兒子扭著,她兒子說什麼便是什麼,她無力改變!
周氏叫二夫人說得低下了頭去,沉默了半響,再開口時卻依然是道:「雲晗他說,要自立門戶,我,我只好聽他的……」
鄒氏、齊氏不約而同露出鄙夷的神色。
這種女人,不欺負她欺負誰?
天生就長著一副受欺負的脾氣!
「你!」二夫人同樣叫周氏這畏畏縮縮、窩窩囊囊偏又死活不中聽的話給氣得半死,倘若不是礙於連芳洲的面,不是在連芳洲這裏,早就發作起來了。
「你可是他的娘!」二夫人忍着xin子道:「他才多大,就說自立門戶?小孩子家有志氣固然是好,可也要看清楚實際情況!至少,也得等他成親之後吧?如今跟着他三叔一塊,有他三叔提攜幫襯,難道不好?」
周氏猶豫了,她也覺得二夫人這話說的有道理,做娘的,有幾個不盼著自己的孩子好呢?
「可是,」二夫人沒有料到,周氏再次開口時,依然是氣死她不償命的話。
「可是雲晗他不願意,他要回老宅去住……」周氏硬著頭皮弱弱的說道。
說着迅速抬頭,大著膽子哀哀祈求的看了連芳洲一眼,好像在說:「我扛不住了,快幫幫我吧!」
看的連芳洲又好笑又好氣。
她只能自我安慰道,好歹她還有「聽兒子的話」這一條優點啊!
倘若連這一優點都沒有,連芳洲還真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了!
「大嫂,老宅都成了什麼樣子了,怎麼能住人!你瞧你這話說的!難不成三哥、三嫂會讓你們母子回去搭間茅草棚子住?」齊氏白了周氏一眼極不耐煩的說道。
周氏張嘴喃喃,誰也沒有聽清楚她說了什麼。
連芳洲又無語的抬了抬眼皮:老宅不是在修繕了嗎?難道連這現成的反駁的話她也不會說?這人的脾氣軟弱到這種程度,真正是叫人沒話說了!
罷了!倘若自己再不開口,她還真不知道會叫這婆媳三個給擠兌成什麼樣子。
連芳洲便不高興的道:「三弟妹,你的語氣怎麼這麼難聽呀!當着我的面你什麼意思啊?要不我把我夫君也叫來聽聽,聽聽你們是怎麼對待他的大嫂的!」
周氏沒想到連芳洲一開口就是這麼尖利不客氣的話,頓時嚇了一跳,臉色白了白,情不自禁的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