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機停留在山腳,太陽很好,風也正好。陸浮眯著眼睛抬頭看了看,抬手示意身後的人不用跟,彎腰獨身上了一輛黑色的加長轎車。
車裡空間昏暗,五彩的照明燈,寬敞得像一個移動的小房間,銀白色餐車上滿滿的香檳和水果,幾個服侍的女孩面容姣好,神情溫順,穿著統一的清涼吊帶短裙。空氣中流動著“驕奢銀逸”四個字。
剛坐下,一個女孩跪在陸浮面前,白白的手伸出來脫他的褲子。陸浮不意外,卻顯得反感,輕輕隔了一下:“不用。”女孩有些委屈:“你不讓我碰,我老板會把我從車上扔出去的。”陸浮笑:“你碰我一下,我就把你老板從車上扔出去。”
車上穿著白西裝的人笑了:“這麽多年不見,還是那麽暴躁。”他讓女孩退下,而他自己腿間跪趴著另一個女孩,正在專心致志地含吮他的生殖器。陸浮面上不動聲色,墨鏡後的眼睛卻像被辣到一般,微微往上一翻。
這人就是秦松,坐牢出來,變本加厲地揮灑銀亂的本性:“我爸說我太胡鬧了,讓我好好招待你,給你賠不是。”陸浮淡淡道:“如果這就是你招待的方式,大可不必。”秦松笑笑:“知足吧,沒用槍子兒招待你就算不錯了。”
陸浮知道他說的是心裡話,要不是顧忌他爸秦先生生氣後撈不著遺產,他恨不得殺他八百回。
他在陸浮面前毫不掩飾。下面被舔硬了,仰起頭呻銀,伸手在女孩臀側捏了一把,女孩大大方方撩開裙子,坐在他身上搖晃,加入了銀叫的合奏,也不顧及車上有其他人。另外幾個女孩見怪不怪。秦松招招手,她們也加入進來。水蛇般趴在他身上,一個咬他的前胸,一個把飽滿的胸部送上去給他咬。
陸浮望著窗外,余光卻不可避免掃到那幾個纏在一起的人,耳朵更是沒辦法阻止聲音傳入。他的眉頭微微皺著,沒有被勾起絲毫的欲望,胃裡反倒有一種翻攪欲吐的感覺。過去當了這麽多年性冷淡,著實要歸功在秦松身上。
那些年在秦松身邊,這樣的場景是家常便飯,更胡鬧的場面也見過。他從不參與,也不發表意見。他不明白這種動物一樣的交配樂趣在哪裡,低級,墮落,肮髒。直到遇見方黎人,女孩乾乾淨淨像一顆粉紅色的水蜜桃,才讓他感覺,抱在懷裡親吻,緊貼,身體交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
他搖下窗戶,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有些懷念她身上淡淡的水果甘甜味。車子停在了秦先生療養的莊園前。秦先生躺在牀上,形容蒼白,比起之前又瘦了不少,身邊一個半人高的儀器是陸浮上次過來時沒見過的,一根長長的管子插進鼻腔裡。看來他的病,確實是又重了。甚至可以說,風燭殘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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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秦松趴在爸爸牀邊,眼眶裡蓄滿了淚水,比天下最孝順的兒子還要孝順,跟車上白日宣銀的彷彿不是一個人。“小松。”秦先生憐愛地摸了摸他的腦袋,目光中往日的銳利了無蹤影,只是一個父親,一個疼愛兒子的父親。陸浮安靜地在一側沙發上坐下,看著這一幕父慈子孝。
“阿年,你回來了。”秦先生把目光移到他身上。英雄暮年,到底使人心酸。陸浮點了點頭。秦先生微一歎息,他沒有解釋為何違背了當初的約定,自主將秦松從監獄裡撈出來。陸浮也沒有資格質問。畢竟人家才是父子。一個父親在臨死前,想要見見心愛的兒子,有什麽可指摘的。
陸浮看不下去,站起來:“您先休息,我晚一點來看你。”晚飯前,他被叫到秦先生房間,秦松不在。“我支走了他。”秦先生說話有些喘氣,讓他來牀邊坐下,“我老了,這麽大個攤子,是時候該想想怎麽分給留下來的人。”陸浮悶聲不語。
秦先生臉上有些躊躇:“小松他,在那麽個環境磨礪了這麽多年,性子也改了不少——”陸浮低下頭,嘴角冷淡地微微一勾,他的脖子上還有一道明顯的猙獰的痕跡,“我想,還是要留幾處產業給他,才對得起他早死的媽。”
這話幾乎有懇求的意味,陸浮抬起頭:“不可。”他直盯著秦先生閃爍的渾濁目光,“您忘了他之前做過什麽,您忘了之前是怎麽跟我說的:他是一隻沒有人性的獸,您不忍心親自下手,要我幫忙將他關進籠子裡,必要時,殺了他。”秦先生瘦得只剩骨架的身子微微一震。
“他手上絕不可以有任何能夠發揮的產業,不然您這麽多年為將底盤洗白所做的努力,必然將功虧一簣。”秦先生知道他說的是事實,秦松乾不成正事,倒是勾結作惡很有一套。有一分資產,能做出十倍惡事。他歎了一口氣:“阿年,你不懂。我這個死了一半的人,現在最大的顧念是,到了下面如果看見小松媽媽,該跟她說什麽。”
陸浮無言,走到門口時回頭:“我這些年從來不去想,要是一不小心死了,到了下面見到我爸時該怎麽辦。”秦先生閉上眼睛,胸口因長歎而抬起一下:“我再想想,你先出去吧。”陸浮在用人的指引下,到一個偏廳用晚餐。吃到一半的時候,秦松砸開門,火冒三丈地衝進來:“陸浮,你跟我爸說了什麽?”
他掏出一把槍對著陸浮,周圍的人大驚失色,沒有人敢上來攔。陸浮面不改色地咀嚼盤中食物,連個眼神也懶得給他。秦松揮了兩下手裡的槍:“你以為你說什麽話瞞得住我嗎,你居然挑唆我爸,讓他什麽都不要留給我!”
陸浮的沉默加倍了他的暴怒:“你有什麽資格跟我爸說這種混帳話,你不過是我家的一條狗!還是一條忘恩負義的狗!以前我有半點對不起你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宣判前向法官授意,讓他判我死刑!”陸浮微微一笑,側過頭看他:“你不該死嗎?”
黑洞洞的槍口懟到陸浮眉心,秦松眼神散發著陰寒:“你說什麽?”“就因為那個幼兒園的老師不肯接受你的求愛,你殺了她,還有留在教室的七個孩子!”陸浮一字一句說,“你就是個禽獸,你早就該死。”秦松退後兩步,難以置信:“那是多早之前的事了,你還在糾結?我那是喝醉了一時衝動,再說,殺一個人是殺,殺七個人也是殺!”
陸浮吃光了盤中的菜,起身要走。秦松在後面笑,喜怒無常令人膽寒:“呵,你也就現在得意。我爸的東西,不給我難道給你一個外人?你知道什麽叫骨肉親情嗎,那是你教唆不了的!哦,你不知道,你爸早沒了,因為你沒的。你要是聰明,現在就跪下來求我!”陸浮忍受他肆意在自己的傷口上踩踏,脊背緊繃著。
然而求他?一輩子也不可能。秦松冷笑:“等我爸的東西變成我的,我要把他這些年給你的,再一樣一樣奪回來。讓你體會一下當牛當馬這麽多年,最後一無所有還死無葬身之地的滋味!”
據說秦松去秦先生病牀前守了整整一夜,當晚不斷有哭訴聲傳出來,悲戚得令人心酸。陸浮隻感歎秦松演技絕佳。第二日求見秦先生,秦先生以身體不適拒絕了。陸浮明白,這代表了他的態度,他還是狠不下心對秦松這個孩子。陸浮沒有再做求見的努力,乾脆地離開了。走時秦松站在山坡上,眼神既像一個勝利者,又像一個索命鬼。
手上處理的幾件固定事務,短短幾天內被轉手了他人。陸浮一時無事可做,無處可去。秦指嶽大晚上端了一碗銀耳露到他書房,歎口氣說:“二哥,你不要難過。”還算懂事,可惜太傻,不懂現在真正該巴結的對象。陸浮喝了一口湯:“我不難過,該難過的是你。”秦指嶽不解地歪了下小腦袋。
陸浮耐心分析:“秦松掌權後,第一個要殺的人一定是我,不過第二個就是你。班上喜歡那個小姑娘,跟她告白過了嗎?”看這個小屁孩被嚇得小臉煞白,陸浮心情好了不少。秦指嶽坐在小板凳上,托著腮幫子:“你呢二哥,如果真的要死,你死前想做什麽?”
陸浮將湯喝完,食指撫摸潔白的碗沿:“去見一個人。”秦指嶽說:“哦。”不用想也知道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