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夫上任,早安老婆大人!
“你什麼意思?”
沈老爺子臉上笑容一僵,目光陡然變得深沉。
餐廳裏也靜默下來,誰也沒想到沈濯雲居然就這麼直接承認了,沈綺雲一早就準備好的說辭,完全派不上用場髹。
不過也僅僅是幾秒,她的鼻子裏發出一聲輕哧,原本還擔心老爺子嫌她亂嚼是非,現在看來,人家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呢,她當然樂意順水推舟蠹。
她裝作一副突然驚訝又不可置信的樣子,指着手機上的照片,“爸,這好像是上次您壽宴上落水的女孩兒。”
“大姐記xin真好,一點兒不像年近五十的人。”沈先生不鹹不淡的應了一句,直接將沈綺雲氣紅了臉,年齡跟體重永遠是女人的***,沈先生一開口就踩住了她的痛腳,差點將她氣吐血。
“混賬!”
老爺子一巴掌拍在餐桌上,餐具被震得叮咚作響。
餐廳陡然安靜下來,只有老爺子因爲生氣而粗重的呼吸,聽起來分外明顯。
他眼球暴突,因爲生氣額頭上的血管糾結在一起,顯得有些扭曲,聲音卻鏗鏘有力。
“你找什麼人不好,找個有夫之婦,我沈家這張臉都要給你丟光了,馬上給我斷了,以後不許再跟那女人聯繫!”
沈先生淡淡睨了老爺子一眼,語氣平淡道,“我跟她相處得很好,暫時沒有分手的打算。”
他頓了一下,擡起眸,“而且,就算丟臉,也丟的是我沈濯雲自己的臉。”
沈老爺子眼中閃過一絲異色,臉色氣得青黑,卻又偏偏無法反駁,臉色陰沉得能滴出墨來。
“丟你自己的臉?”沈綺雲怪笑一聲,“還以爲自己生活在貧民窟呢?”
沈先生動作一頓,臉色微微沉了沉。
餐桌上每個人臉色各異,沈綺雲提到了沈家的禁忌,誰也不敢在這時候搭腔。
她瞥了一眼老爺子,見他皺着眉,沒說話,膽子就大了些。
“這可是沈家,你的一言一行都關乎着我們沈家的顏面。”
沈濯雲放下手中動作,擡眸凝視着她,目光淺淡而深邃,沈綺雲被看得有些沒底氣,強撐着瞪了他一眼。
沈先生彎起脣角,目光冷厲,“有句老話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大姐結婚快三十年,卻一直住在沈家,是不是忘了自己可是蔣家人,沈家的事,不勞大姐操心,沈家的顏面,我也自會護着,但若是有人想無端生惹是非,我也不會顧念什麼情面。”
沈綺雲被他這番話震得說不出一個字,臉色漲得通紅,心裏恨不得將這個女表子生的踐種大卸八塊兒,面上卻不得不努力做出一副委屈的樣子,瞧着沈老爺子,“爸,我可是爲了咱沈家呀——”
“都閉嘴!”
老爺子沒心思聽她胡扯,直接打斷了她的話,冷着臉掃視了一圈,最後頂着沈濯雲的臉,扔下一句,“你給我注意好分寸。”就起身離開了。
老爺子一走,沈綺雲就沒那麼客氣了,冷笑着看着沈濯雲,“你可真是把你母親的本領學得十成十。”
沈先生手指一頓,一記刀眼飛了過去,沈綺雲嚇得一哆嗦,咬着牙不再說話。
他現在是沈氏的當家人,惹怒他對她沒有好處,想到此,她又瞪了一眼旁邊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蔣凱,要不是他這麼窩囊,她至於受這個氣嗎?
“我吃好了,你們慢用。”
一直緘默不語的簡慧美突然放下筷子,淡淡的說了一句,起身就離開了。
沈先生也不打算多留,跟着就要起身,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響了一下,他拿出一看,是唐夏來的信息,“謝謝你的花。”
他脣角的弧度瞬間就柔和了幾分拿着手機就出去了。
他一走,餐廳只剩下沈綺雲一家三口,她的脾氣就不再壓抑了,直接將筷子摔到地上,罵道,“什麼玩意兒,不就是個踐種,神氣什麼!”
“綺雲,你小點兒聲,別被人聽見了。”蔣凱皺着眉,小聲提醒她。
他不說還好,一開口,沈綺雲直接將滿身的怒氣發泄到了他身上,一下子拔高了嗓音,“你要是不這麼窩囊,我會死皮賴臉的纏在沈家嗎?我這麼做都是爲了誰,結果你呢,連個屁也不敢放,我怎麼就看上你這個窩囊廢!”
蔣凱臉色有些難看,捏着筷子的手握成拳,即便是個毫無所成的男人,也接受不了自己被人罵成窩囊廢,更何況曾經的他也是蔣家得寵的孩子。
但他的憤怒只持續了片刻,便一聲不吭的扒着碗裏的飯。
蔣雲帆對這幅場景絲毫不陌生,他只是略微皺了下眉,並未將此放在心上,而是對沈綺雲道,“媽,大舅家的孩子找的怎麼樣了?”
“據說回國了,但我沒見過。”沈綺雲提起這個就恨得牙癢癢,“簡慧美嘴裏沒一句實話,誰知掉她說的真的假的?”
“我想這件事,她倒不至於騙我們,”蔣雲帆皺着眉思索了一番,道,“她無兒無女,等老爺子去世了,她就是個跟沈家沒半點兒關係的外人,大舅那個孩子,是她唯一的籌碼,她需要我們的幫助,這一點應該不會騙我們。”
“可我就不明白,她既然一早就找到了,爲什麼不趕在那個踐種回國前將人弄回來,現在審視眼看都要易主了,這回來還頂個什麼用?”
“老爺子前腳接兒子,後腳孫子就冒出來,你說他會怎麼想?”
蔣雲帆慢慢眯起眸子,“媽,以後有事你多跟大舅媽商量一下,她比你拿得穩。”
沈綺雲雖然面色不愉,卻也沒有反駁,簡慧美確實比她想得長遠。
“還有,”沈雲帆思索了一陣,眸中閃過一道亮光,彎起脣角說,“以後遇見今天這種事,你別在爺爺面前嚼舌根兒了,哪怕小舅真將那個女人娶回家,你也別反對,比起一個難以管教的兒子,我想爺爺會更喜歡那個未曾謀面的孫子。”
沈先生拿着手機,慢慢輸入一行字,“家裏沒地兒放,先擱你那兒。”
打完又看了半天,皺着眉又一個字一個字消掉,重新打,“喜歡嗎,我花了一晚上時間親手包的。”
不行,太矯情,再刪!
來來回回換了好幾條,沈先生終於煩躁的將手機扔到一邊,隨即又輕聲嗤笑,他幹嘛這麼囉嗦。
跳完一套操,唐夏身上出了一層薄汗,關了音樂,拿着睡衣去浴室衝了衝身子,出來的時候簡單準備了點兒晚餐,正要用餐的時候,手機響了。
她起身將手機充電器拔下來,拿起一看,來電顯示是沈先生。
落在屏幕上的指尖微微一頓,莫名的就想起那天陳悠悠的話。
“你是因爲對殷承安死心,還是因爲對沈濯雲動了心?”
她突然亂了心緒,有點兒不想見他,沉默幾秒,她按了拒接,將手機丟到了一邊兒。
但她還沒回到餐桌前,手機又響了,唐夏腳步頓住,神色變得有點兒複雜,下午的時候,她其實很後悔自己發的那條短信。
明明那天之後,他們就該斷乾淨關係的,可是她卻又因爲他一束花,莫名其妙亂了心緒,還鬼使神差的發短信感謝,簡直造孽!
她想裝作沒聽見,但是手機卻固執的一次又一次響起,唐夏咬了咬脣,走過去重新拿起,指尖顫了顫,按了接聽。
“下樓。”
電/話一接通,男人暗沉的嗓音便從那邊傳了過來,帶着絕對的命令,讓人無法抗拒。
她怔了一秒,突然跑到落地窗前,一把撩起窗簾。
剛下過雪的屋外,一片蒼茫,皚皚白雪堆積的構築物間,一輛炫黑色的阿斯頓馬丁在期間顯得格外的扎眼,車外站着一個身穿黑色大衣的男子,他一手拿着手機貼在耳邊,另一隻手插在口袋,微微仰頭,望向她所在方向。
唐夏的心猛地一跳,快速放下窗簾,隔得這麼遠,他應該沒看見吧。
她壓下心底的忐忑,故作鎮定道,“我不在家。”
“是嗎?”沈先生聲音淡了幾分,然後就一直沒再說話。
唐夏掛也不是,說也不是,正在糾結說什麼的時候,手機那邊有傳來了他的聲音,比起剛纔略微有些急促,“開門。”
唐夏一怔,趕緊往樓下一看,站在車邊的人不見了,難道他……
像是印證她的猜想,門鈴被按響了。
唐夏握着手機,掙扎了一忽兒,才慢吞吞過去開了門。
沈先生握着手機站在門口,深深地望着她的眼睛,唐夏的心像是漏跳一拍,倉惶的別開眼,小聲道,“你怎麼來了?”
“我給陳醫生打了電/話。”
他走進來,自覺的關上門,盯着她的雙眼,不緊不慢道,“她今晚值班。”
他知道只有她一個人,所以才這麼放心的過來。
唐夏一瞬間有種兩個人在算計時間偷/情的感覺,又尷尬有臉紅,一雙眼睛無處擱放,最後悶悶道,“你吃飯了嗎?”
沈先生眼中閃過一道奇異的光彩,非常認真的回道,“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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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就一起吃吧。”
唐夏結結巴巴的說完這句話,扭頭就跑去了廚房。
多了一個人就不能這麼將就,至少也得炒兩個菜,冰箱裏只有一根青筍,兩根黃瓜。
她戴上圍裙,開始洗手切菜,她有點兒慶幸自己的機靈,不然站在外面跟他面對面,該多尷尬。
但是這種輕鬆並沒有持續多久,他就聽見身後又腳步聲在靠近,剛剛放下的一顆心,一瞬間就提了起來,連切菜的刀功也變得生疏起來,她的一顆心,全被身後那道身影抓住了全部注意力。
廚房的氣氛開始緊張起來,儘管,誰都沒說話。
“毛團還好嗎?”
她想找些話題,來緩解這種令人尷尬的氣氛。
“很好。”他的聲音就在耳邊,唐夏忍不住往前傾了傾身體,隔開與他的距離。
“那……就好。”她感覺剛剛有什麼柔軟的東西劃過耳畔,整個人打了個激靈,結結巴巴道,“你,你先去外面等着吧,我很快的。”
沈先生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慢慢從她腰後穿出一雙手,幫她將菜板上的菜放進盆裏。
這個動作,就像他從身後抱着他,唐夏手一抖,差點切到自己。
“你——”
她正要開口,他突然抱住她的腰,將腦袋埋在她的頸間,她身上有剛剛沐浴過後的清香,帶着淡淡的百合味,非常好聞,他閉着眼睛微微沉醉,好久,才發出沉悶的聲音。
“爲什麼不問我好不好?快一週不見,你不想我嗎?”
這樣赤/赤果果/赤果果的示愛,讓唐夏耳根子臊得通紅。
她就這麼僵着身體,任由他抱着,男人溫暖的體溫隔着衣服從背後傳來,像是一種保護,讓她心安。
“明天早上五點的飛機,我要出國一趟,可能需要一週時間。”
他的手微微緊了緊,聲音低啞而溫柔,“你有什麼想跟我說的嗎?”
唐夏心尖兒顫了顫,凌晨五點的飛機,他居然現在出現她家裏,她心裏涌起一陣難以名狀的情感,有點兒高興,有點兒輕鬆,更多的是無措。
怎麼突然間要出國呢。
她想問,卻又止住,最終垂下眼眸,平靜道,“一路順風。”
沈先生的眼神暗了暗,突然拉住她的手將她轉過身,壓在竈臺邊兒,捏起她的下巴就吻了上去。
唐夏抵在他胸口的手正要用力推開,突然想起他剛剛那番期待的話,手指一鬆,瞬間被他攻城略地。
他沒有親很久,就鬆開了她,轉身出了廚房。
唐夏慢慢支着手站起來,雙腿抖得不成樣子,一張臉也是紅彤彤的,居然只是一個吻,她就這樣……
沒有他搗亂,唐夏的速度就快了很多,十幾分鍾,一盤涼拌黃瓜,還有一盤炒青筍就出鍋了。
她端着菜出來的時候,沈先生正坐在電視機前看電視。
他似乎做什麼事都很認真,看個電視也是正襟危坐,眉頭也緊緊蹙着,好像電視裏的人欠他五百萬似的。
唐夏脣角不經意的露出意思淺笑,她叫他,“吃飯了。”
沈先生“嗯”了一聲,起身關了電視,就去衛生間洗手。
他的生活習慣很好,這必然是常年嚴於自律形成的習慣,像個老爺爺,唐夏在心裏悄悄評價。
唐夏的廚藝不算很好,色香味只能勉強做到一項,但她很喜歡下廚,她一直覺得看着自己喜歡的人吃她做的菜,是一種非常幸福的感覺。
但是殷承安卻總很少滿足她這個願望,從小嬌生慣養,殷承安對食物要求很高,她記下她所有的忌口,跟喜好,努力做出讓他滿意的菜色,但是從未換過他一次青眼。
但是沈濯雲不一樣,他並不挑剔,也不評價,只是默默的很給面子的將菜吃的一乾二淨。
唐夏抱着湯碗,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覺,可這個給她家的感覺的男人,卻不是她丈夫。
吃完飯,沈先生主動幫忙收拾,但是他並不擅長,叮叮咚咚弄出好些聲響,唐夏只好接過來道,“我去吧,你坐着。”
沈先生瞧着她的背影,脣角慢慢勾起一個弧度。
等她收拾完廚房,沈先生還沒走,他站在窗戶邊,盯着外面那盆山地玫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是她跟殷承安婚房裏的那盆山地玫瑰,上次她半個月沒回去,這盆花險些被凍死,這回她直接將花帶了出來,畢竟養了這麼些年,真要是死了,挺可惜的。
只是好像並沒有什麼用,它依然黃了葉子,也許過不了多久就要死了,就像她跟殷承安的婚姻,已經慢慢進/入了凋零。
“快九點了,”唐夏站在他背後,抿脣道,“你明天那麼早的飛機,早點兒回去休息吧。”
他轉過身,定定的望着她,眼睛裏融着濃濃的情誼,一瞬間幾乎讓她溺斃在裏面。
直到樓下那阿斯頓馬丁消失在夜幕中,唐夏才鬆開窗簾,踱步到客廳。
一晚上,她的心因爲他的到來動盪不安,他就像是要出遠門的丈夫,臨別前跟自己的妻子訴說衷腸,依依不捨,而她也像個合格的妻子,答應丈夫離開前的一切要求。
她扶着額坐到沙發上,事情怎麼會演變成這樣,不但沒有說清,反而越來越亂了。
第二天清晨七點,唐夏正在洗漱的時候,門鈴突然響了,她擦了擦嘴巴,出去開了門。
結果外面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一大早的,誰在惡作劇?
唐夏皺了皺眉,當打算關門,突然感覺小腿被撓了一下。
她一怔,低下頭就看見一隻慵懶的白色小加菲坐在她腳邊,仰着頭望着她,它脖子下掛着一個黃色的小紙牌。
唐夏彎腰將毛團抱了進來,伸手將它脖子上的紙牌摘了下來。
“主人不在家,請收留我幾天好嗎?_”
唐夏脣畔露出一絲笑意,輕輕將毛團抱緊,心裏蕩起一層甜甜的漣漪。
“回魂了!”
陳悠悠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剜了一勺冰淇淋抿到口中,冷得牙齒直打哆嗦。
“第四天了,從這小胖墩兒來我們家,你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還說對人家沒感覺!”
唐夏換了隻手拎着購物袋,垂下眼眸,低聲說,“我是爲公司的事煩。”
“行,你就嘴硬吧,等人家抱個妹子你就蹲廁所哭吧。”陳悠悠還想再教訓兩句,手機就響了,她講完電/話臉色就白了幾分。
“怎麼了?”唐夏見她不太對勁兒,有點兒擔心。
“昨天手術的病人感染了,我要回趟醫院。”陳悠悠將手裏的東西一股腦塞給她,緊繃着臉道,“你先回吧。”
她說完,跑到路邊攔了輛車就走了。
唐夏站着看了一會兒,才往家走,等到小區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守在樓下的殷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