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和方旭回來時,已經是兩天之後。帶回的消息是,方菲被送到醫院時,已經有些晚,孩子早產,大人沒保住。
臨死前,她哭求哥哥不要去找那個人算賬,只求他看在兄妹情分上,幫她養育這個差點胎死腹中的早產兒。
如今,孩子已經轉到市第一人民醫院,放在保溫箱裏吊着xin命。
平時輕易不沾酒的方旭,破例喝了很多,顧清牙齒咬的嘎嘣響:“旭哥,我帶人去紐約做了那混蛋!”
方旭冷冷制止他:“我尊重小菲遺願。在這場悲劇裏,那人也算不得一直騙她,小菲知道他是怎樣的人,卻偏要飛蛾撲火,執迷不悟。”
“那也不能便宜了他,小菲已經死了,我去殺了那混蛋,讓他在地下和小菲相聚,不是更好嗎,旭哥?”
“那樣的人渣,我不希望小菲死後還不能擺脫他,從此生死陌路,徹底遺忘最好。”方旭冷靜道:“顧清,我要你記住一件事,這孩子的身世,切記給我保密,別讓他將來心理有絲毫陰影。”
“旭哥,你打算怎麼做?”
“反正我這輩子不打算結婚,就讓這孩子以我親生兒子的名義,養在我身邊。”方旭靜靜道:“我會給他最好的生存環境,讓他像其他幸福家庭的孩子一樣正常長大。”
“旭哥,何必呢,曾雅都已經死去好幾年了,你真要爲一個死人賠上自己一輩子?”顧清不滿的勸道:“你還是不是個男人?已經逝去的情緣,已經死去多年的人,早該放下了!”
方旭冷冷道:“我的事情,不必你置喙!”
“我看你中那個死人的毒太深,你這輩子完了!”顧清不滿的道:“你教訓我的時候,頭頭是道,可是你自己呢,你連一個死人的放不下!”
“閉嘴,出去!”方旭臉色陰沉:“別以爲你是我最好的兄弟,就可以一句一個死人說個沒完!”
“她不就是個死去多年的女人嗎?!一個大男人,你就抱着牌位過一輩子吧!”顧清一口氣吼完,氣得甩門出去,頭也不回的離開。
宋恩琦不敢說一個字,見方旭濃眉緊蹙,拳頭抵在胸口處緩解悶痛,顯然被刺激得不輕。
她默默起身去廚房,用一大把茶葉和一小勺子白醋,還有一點點調味品以及半顆雞蛋,一小捏金針菇,加上少量的食鹽,做了一碗色香味都極好的解酒湯。
盛到碗裏,晾得差不多了,她端出去雙手遞給方旭道:“旭哥,聽顧清說,你這兩天一口東西都沒吃,你還要照顧方菲姐的孩子呢,公司裏也積壓了不少事務,不保重身體怎麼行?你多少吃一點好不好?”
方旭頭也沒擡,只是揉着眉心,淡淡道:“我沒胃口,你不用管我。我不是告訴過你,你什麼都不要做,不準再傷到脊椎,你對我的話置若罔聞嗎?”
“旭哥,你對我恩同再造,如果你身體抱恙,我眼睜睜看着,什麼都做不了,我能安心嗎?”宋恩琦固執的將碗筷遞在他面前,不肯端走。
她的脊椎斷裂嚴重,雖然過去了大半年,經過很多次修復手術,還是無法痊癒,時時作痛,陰雨天更是又癢又痛,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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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保持這樣半蹲着身子,將碗筷呈給他的動作時間久了,她脊椎上的傷又開始發作,很快,她的臉上、額頭上都佈滿虛汗,雙手和身體都微微發抖。
方旭煩亂沉鬱的目光留意到她的嚴重不適,趕緊將碗筷接過來,放在一邊的茶几上,小心翼翼將她攙扶起來:“我送你回臥室躺着。”
宋恩琦不肯移動一下腳步,僵持着道:“我看着你喝完醒酒湯,就回臥室。”
兩個人都是很有原則xin的人,恐怕誰也勸服不了誰。
方旭心疼她的身體有傷,不想再執拗,便沒再說什麼,坐下來,將一碗醒酒湯一滴不剩的喝完,然後扶起她。
她粲然一笑:“旭哥,我自己可以回房間的,你洗洗早點休息吧。”
方旭也就任由她自己慢慢走向臥室,在她走到樓梯轉角時,他沒能忍住,淡淡開口道:“曾雅也做得一手好飯菜。”
“什麼?”宋恩琦一愣,隨即微
笑道:“真是巧啊,我也很喜歡做菜,如果你不嫌棄,以後我做給你吃好不好?以前和小爸在一起的時候,我總是喜歡收集各種食譜,做給小爸吃。不管什麼樣的菜品和湯類……”
說着說着,想起自己已經被澱辱,身體也落下了疾患,再也配不上小爸,不可能再與他有一丁點緣分了,她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最後,哽咽着說不下去,倉皇拭去臉頰上滾落的淚,匆匆走開。
方旭注視着她踉蹌消瘦的背影在轉角處消失,久久收不回目光。
他不知道她時常情不自禁說出口,往往說到一半就難過得沒法繼續說下去的所謂小爸,究竟是她什麼人。
他不想打聽別人隱私,只隱隱覺得,她口中的小爸,肯定是她很親很重要的人。
她不願意細說,他也不勉強,不去追問。
時光匆匆,轉眼到了第二年的二月底,宋恩琦的身體有所好轉,只要運動量不是特別大的事情,她都可以親力親爲。
知道她的心願是在仙俠的世界裏,仗義行俠,扶助弱小,並且已經讀過一年的北影,方旭便陪着她去上戲報考,經過三輪考試,她幸運的依靠自身條件和才氣,順利考入上戲的影視表演專業,成爲大二學生。
終於又回到了自己最喜歡的電影學院,學習最喜歡的影視表演,她的心情難得的雀躍起來。
也許,她還有資格去追求自己的理想,她可以在仙俠影視的世界裏,實現自己扶助弱小,瀟灑來去天地間的夢想。
她沒有小爸那樣的經商頭腦和手段,不能學他那樣,將自己的慈愛之心轉化爲捐助一所所希望小學和資金短缺的福利院,但是,她可以用另一種方式,表達自己和他一樣的俠義仁善情懷。
然而,她的好心情沒能持續多久,因爲,她進教室做完自我介紹,去座位坐下沒多久,就見一個最熟悉最可怕的身影輕快的走了進來,只對着滿教室的同學說了一句:“大家好,我是顧清,插班生。”
說完,就大搖大擺的走到宋恩琦的旁邊,坐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