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顏手裡那一把箭雖然是直著扔出去的,可數量太多,難免有一兩支橫了起來,戳到吉祥臉上。
吉祥被人兜頭甩了一臉箭,當下就慘叫起來。
程微和容昕一時都有些發懵。
片刻後,程微才反應過來,抬腳去追歡顏:“歡顏,別跑,到底怎麽回事兒?”
那邊吉祥跑到容昕身邊,撲倒在他腳邊,捂著臉大哭:“世孫,小的是不是毀容了啊?”
容昕暈暈地想: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以前他和醜丫頭一見面就針尖對麥芒,難道這也是會傳染的麽?
程微提著裙角追到一叢繽紛絢爛的茶花前,不由停了下來:“二哥?”
明明分開沒有多久,可對她來說,好像與兄長已經有許久未見了。
程微近乎貪婪地盯著兄長的面龐,最終視線停留在對方的唇上,下意識抿了抿唇。
程澈一直躲著程微,因為不放心容昕才悄悄來到這裡,猛然被程微撞見,心慌意亂之下就格外敏感,察覺對方視線所落之處,不由後退一步,俊臉已是通紅。
恍惚之下,程微已是到了跟前。
“二哥——”她伸手,拉住了程澈的衣袖。
程澈竭力擺出平靜的模樣,嘴角微牽:“微微,怎麽跑得這麽快?”
這個時候,程微哪裡還想得起歡顏來,隻緊緊拽住程澈衣袖,生怕一松手他又躲著自己去了。
她壓下所有酸澀的情緒,努力衝程澈揚起一個自然的笑容:“二哥,這兩日都沒見到你了,你怎麽不來看我?”
程澈深深望著程微。
少女一臉嬌嗔。還帶著幾分懊惱,就和所有埋怨兄長的小姑娘沒有任何區別。
他心頭一陣恍惚。
難道說,那日微微撲上來親他,是他在做夢麽?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程澈被這個念頭嚇了一跳,不由在心底狠狠唾棄自己。
果然是他心思不正,才生出那樣荒唐的夢來,竟還當了真。
感覺到衣袖被妹妹拽得更緊了些。程澈回神。若無其事地道:“正巧有些事,現在辦完了,這不就來看微微了。”
然後就見程微咬了咬唇。低聲道:“二哥,那日我親你,只是好奇,你別往心裡去啊。”
程二公子徹底愣住。如果人臉是張白紙,此刻定然會出現一個大寫的“懵”字。
這種正在自我安慰卻忽然被揭穿的感覺。委實太糟糕了!
程微見兄長望著自己不語,心跳得有些急,唯恐被察覺,忙道:“二哥。對不起,那日我騙了你。我確實是因為看了話本子才生了好奇……你,你就不要介意了。好不好?”
她又如何敢讓二哥知道,她已經不再滿足於隻把他當二哥呢。若是二哥知曉了實情。定然覺得她荒謬無恥,再也不理會她了,就像這兩日一樣。
冷靜了兩日,程微已是拿定了主意,再次見到二哥時,定要擺出若無其事的樣子。
反正二哥疼她,她咬定了是因為好奇,二哥定會原諒她的。
“好奇?”程二公子一張俊臉已是板了起來,頗有幾分風雨欲來的氣勢。
程微垂了頭,緊緊拉著他衣袖,聲若蚊呐:“二哥,我錯了,以後再也不看了——”
盯著妹妹頭頂,程澈無奈閉了閉眼。
這個混丫頭,只是因為好奇,卻讓他這兩日幾乎沒有合過眼,度日如年。
他上輩子一定是欠了她!
程澈心中一聲輕歎,板著臉冷冷道:“下不為例。”
程微一臉欣喜地抬頭:“嗯。”
話音落,目光不由又停駐在兄長形狀優美的唇上,心中一蕩,忙垂下頭去,有些遺憾地想:早知如此,那日就該親個夠的,以後卻是不能了。
也不知怎的,想到這裡,程微竟莫名覺得委屈,有種想哭的衝動。
她自幼就與二哥在一起,二哥是對她最好的人,而她敢說,她也是對二哥最好的人。
可是為什麽,他們明明那麽要好,將來二哥卻要被別的女子親,還要讓別的女子給他生娃娃。而她,只能眼睜睜看著。
隻這麽一想,程微整個心都擰在了一起,痛得不行,不由就捂著心口彎下身去。
程澈臉色微變,忙去扶她:“微微,你怎麽了?”
程微抬起頭,臉色有些蒼白:“沒事的,就是忽然有些眩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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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醜丫頭,你怎麽啦——”容昕飛奔過來,把程澈擠到一旁,碎碎念道,“你該不是為了變瘦故意不吃飯吧?這可不行,我跟你說,容嵐有一年因為長胖就這樣做過,後來餓得昏倒了好幾次。有一回恰好在水邊散步,直接掉溝裡去了……”
有個這樣的兄長,嵐郡主真是可憐。
程微莫名覺得好受了些,悄悄瞥程澈一眼,心道這樣看來,她算是幸運的吧,至少有一個無人可比的好哥哥。
小姑娘把那突如其來的遺憾與心痛埋進了心底深處,露出一抹淺笑來:“容昕,你吵死了。”
容昕語氣一頓,見程微能鬥嘴了,悄悄松口氣,抬手去捏她的臉頰,口中說道:“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
手伸到半空,卻被程澈擋住。
“世孫,微微有些不舒服,我帶她先回屋了。”程澈說著,指指一旁的小廝,“這小廝臉都青紫了,你先回怡然苑等等,我叫人送藥過來。”
“不用了,我帶他回去吧。”容昕知道今日是不能再和程微相處了,自是不願再回韓氏那裡,有些遺憾地道。
一回了景王府,容昕抬腳就踹了吉祥一個跟頭,怒道:“小爺的好事今日都被你攪黃了!說,到底是怎麽回事兒,是不是你趁機摸人家丫鬟小手了?”
吉祥爬過來,抱著容昕大腿乾嚎:“哎呦,世孫啊,小的冤枉呀!小的這麽正經的人,能做出那樣的事來嗎?您當時也瞧見了,那死丫頭太歹毒了,手裡一大把箭就那麽往小的臉上一扔,跟下雨似的。她,她這是想滅口啊!”
“滅口?”容昕一怔,伸手推了吉祥一下,“別胡說八道,你頭一遭去懷仁伯府,人家認識你是誰呀,頭一次見面就要滅口,以為自己臉大啊?”
吉祥捂著臉委屈極了:“誰說是頭一次見面啊。世孫還記得那日我去給您買椿宮圖嗎?那個抓花了我手背,把最後一本椿宮圖搶走的家夥,就是那個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