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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微沒想到德昭長公主要與她一同賽馬。
可憐她騎著大黑馬跑得氣喘籲籲,還是在長公主到達終點好一會兒後才趕過來。
五公主拍手道:“好久沒見姑姑騎馬了,姑姑的騎術還是那麽好。”
德昭長公主笑道:“綿綿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至於微兒嘛——”
程微訕笑兩聲。
“走吧,我好好給你講講騎術要點。綿綿,你繼續練。”
等到了室內,德昭長公主屏退侍女,這才正色問道:“微兒,你剛剛所說,究竟是何意?”
程微知道皇室中人遇事難免會多想些,遂直截了當道:“姑姑可能不知道,我母親在生我時其實生的是龍鳳胎,因難產大出血傷了身子,從此再不能生育。我開始學習符醫後,就想著有朝一日能治好母親,算是彌補她的遺憾。”
“這麽說,你為韓夫人診治了?”
程微攤手:“沒有,我娘一聽我提,就把我罵回去了。說她都是和離的人了,還治什麽治!”
德昭長公主笑了:“這麽說,你這丫頭是想拿姑姑當試驗品了?”
程微呵呵直笑。
治療不孕之症,她還真沒用在任何人身上過,長公主這樣說也不算錯,不同的是她有很大把握就是了。
所謂一通百通,其他科不好說,胎產科她越是鑽研就越通透,哪怕沒開始治療,心中對各個階段的效果已是有數。
“那你就試試吧。”德昭長公主站了起來,透過明亮的玻璃窗看向外面海棠樹上一對嬉戲的鳥兒,“成不成都不要緊,只是要替我保密。”
“這個自然,那我這就給您看看。”
望診過後,程微示意長公主掀起上衣,要看她陳年舊傷。
長公主略微遲疑,抬手把衣裳掀起,就見緊致如玉的腹部一道蜈蚣大小的疤痕盤踞著,端的是觸目驚心。
程微伸手輕輕觸了一下疤痕,看長公主一眼。
長公主不以為意地道:“當初那一刀下去,腸子都帶了出來,被我給塞回去了,說起來還真是福大命大。”
“是呀,公主福大命大,必有後福的。”程微動容。
她無法不佩服德昭長公主這樣的女子。
當她們在閨閣繡花讀詩時,有一些人馳騁在沙場上,擋住外敵入親,換得國民安穩。
長公主的情況比想象的還要複雜,子宮黏連受損甚至萎縮都是有可能的。
程微伸手按了按:“這裡痛嗎,有無下墜感?”
見長公主點頭,又問:“月事是否不調?”
長公主再次點頭。
程微放下手,示意長公主把衣衫整理好。
長公主見程微神情凝重,問道;“是不是有些麻煩?”
程微直言不諱:“是比想象中還要麻煩些,不過姑姑不要憂心,我先治著,哪怕達不到最好的效果,至少比目前要強。”
德昭長公主淡然一笑:“你就大膽試吧,就像你說的,總不會比現在更糟了。”
程微見長公主如此通透,心裡壓力小了不少,先配了一杯符水讓她喝下,幾日後再觀後效。
轉日,一頂不起眼的小轎停在衛國公府後門牆角處,程微悄悄上了轎。
轎子七轉八拐,在一處普通民宅旁停下來。
此處就是程微替平王治療腿疾之處。
“把褲腿提起來。”少女端坐在矮榻旁的小杌子上,面無表情。
平王已經從一開始的別扭到現在的習慣,老老實實把褲腿掀起,露出修長勻稱的小腿。
只看外表,除了腳踝處數道淺淺疤痕,真的瞧不出小腿的主人是跛腳的。
程微以特殊手法輕柔按摩平王腳踝,神情專注。
小腿處傳來暖洋洋的感覺,隱隱發脹。
平王終於忍不住看了程微一眼。
經過數次治療,他已經明顯感覺小腿輕快許多,不像以往走路時彷彿拖著沉重的鉛石。
這個丫頭,還真有些門道。
若他能有那一日,又怎麽放心把她留在外面!
程微不知平王想得有點遠了,見他今日格外安靜,覺得耳根清淨許多,放開手後難得露出一抹笑容來:“行了,我去給王爺配製符水。”
她走進隔間,平王就一直盯著隔間的布簾瞧,直到小半個時辰後程微走出來。
“今日有些久。”平王皺眉,一臉不滿。
“這算是最後一杯符水,當然和之前用作滋養調理經脈的不同。”程微解釋道。
平王挑眉:“喝完這杯我的腿就能恢復如常了?”
程微暗暗撇嘴。
果然是一樣米養百樣人,人家德昭長公主一直說最壞不過如此,讓她放心大膽的治,這位大爺敢情從沒想過還有治不好這回事兒。
“不一定,要是王爺喝下這杯符水還不能全好, 就要重複先前的治療步驟,總之一次比一次要強就是了。”
“呃。”平王伸手接過杯子。
“對了,王爺喝了這杯符水,腳踝處的經脈會斷裂重塑,疼痛感會比較強,王爺要有個心理準備。”
平王握著杯子的手一緊,骨節隱隱發白。
幼時不堪的回憶洶湧而來,讓他忍不住閉上了眼,額角冷汗滑落。
程微撇撇嘴。
這人原來就是對別人狠,還沒喝呢就嚇成這樣了。
平王睜眼,捕捉到程微神色,臉一黑,冷哼道:“休要誤會,本王才不是怕疼!”
他怕的,是母妃無視年幼的他哭喊掙扎,一點點把他腳踝割開的記憶。
“王爺快喝吧。”少女一臉敷衍。
平王咬牙:“本王真不怕疼!”
“好,好,我相信就是了,王爺還喝不喝了?”
果然,對有些人就不能有好臉色!
平王端起水杯一飲而盡,還特意看了程微一眼。
程微一臉平靜地等著,就見平王面色猛然一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程微滿意點點頭。
越是覺得疼痛效果越好,看來她終於可以結束與平王打交道的日子了。
不消片刻工夫,平王就把薄唇咬爛了,偏偏礙於面子硬撐著一聲不吭。
一方折疊整齊的純白棉帕遞過來,平王一怔。
“咬著吧,不然把舌頭咬傷了,我還要再調製符水。”
平王伸手接過,塞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