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副將!”魏無行大喊。
劉副將把那吸乾汁液的藤一丟,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痛快!”
眾將士皆沉默。
時間對眾人來說一下子過得很慢,每一息彷彿都被無限延長,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不知過了多久,劉副將眨眨眼:“我沒事?”
魏無行緊緊盯著劉副將,神情激動,嘴上卻罵道:“看來是閻王爺不樂意收你這小子!”
“嚶嚶嚶,我沒事!”劉副將腿一軟,險些栽倒在地,見眾人都望著他,忙挺直身子,咳嗽一聲道,“咳咳,我就說我記得不錯。兄弟們,你們眼睛可要擦亮了,就找這種藤來喝!”
魏無行點頭:“聽劉副將的,大家抓緊行動,補充完水分趁著天沒黑早些找到路出去!”
“是!”眾人應一聲,一哄而散。
將士們一番尋找,把那能飲汁液的藤翻找個遍,總算給乾渴的身體補充了些水分,這才重新出發。
又是一個多時辰過去,烈日依然明晃晃掛在空中,將士們的步伐越來越無力。
劉副將抿抿乾枯皴裂的唇,問魏無行:“將軍,怎麽辦?一直出不去!”
魏無行抬頭望天,盡管不想認命,理智上還是動搖了。
再過上一個多時辰天就該黑下來,到時候只能原地休息,等明日再出發。
以將士們的體力,撐過今晚不成問題,可等明日頂著這樣的日頭出發,恐怕連一個時辰都頂不住了。
難道說,他們這些將士不能真刀真槍拚死在沙場上,而要憋屈死在這裡?到最後白骨被黃沙隱埋,永不見天日,亦無人知曉。
魏無行忽然翻身下馬,以耳貼在滾燙的沙地上:“你們聽,似乎有腳步聲!”
跟著魏無行的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兵,聞言紛紛側耳傾聽,有一人喊道:“是有腳步聲,聽起來有十來人左右!”
“難道是西薑軍去而複返?”
魏無行搖頭:“不對,他們已經把我們引入此地,沒有任何必要去而複返。”
說到此處,他語氣一頓,眸底閃過喜色:“有可能是援軍!”
“援軍?”眾人精神一震。
魏無行翻身上馬:“劉副將,你去看看——”
話未說完,那馬往前一跪,把魏無行甩了出去,倒地而斃。
“烈風!”魏無行大慟,撫著馬頭喃喃道,“真沒想到,老夥計你隨我南征北戰,最終卻死在這裡。”
沙地馬匹不易行,放眼整支隊伍只有幾位將領有坐騎,陸陸續續倒斃了,魏無行的烈風一死,就成了徹底的步行軍。
這個時候,再沉的哀痛亦不比不上對逃生的渴望,魏無行站起來道:“劉副將,你還愣著幹什麽,帶兩個兵順著腳步聲的方向潛過去打探一下情況,其他人原地休息!”
劉副將領命而去,很快腳步聲越發清晰,只聽劉副將大聲喊道:“將軍,是程參議,是程參議!”
眾將士大喜。
魏無行幾乎是迫不及待往那個方向趕去,遠遠看見當前一位白袍青年領著一小隊人趕來,旁邊跟著眉開眼笑的劉副將,正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人無疑。
魏無行奔過去,張開雙手把程澈抱個滿懷,蒲扇般的大手猛捶他肩頭:“兄弟,我可想死你了!”
程澈跟隨隊伍運糧回來,聽聞魏無行率軍未歸,幾乎是馬不停蹄往這裡趕,被對方這麽熱情的一捶,一口老血險些噴出來,咬牙道:“將軍精神不錯。”
魏無行放開手,大笑道:“那不是因為見到程兄弟你了嘛!”
程澈抽抽嘴角,回頭喊道:“大家把水交給魏將軍分配。”
那十來個士兵聞言,紛紛解下頸間腰上掛滿的水囊遞過去。
魏無行大喜:“太好了,將士們身體都要冒煙了!”
眾將士歡呼一聲,圍了過來。
“你們都省著點喝啊,至少留一半!”
程澈喊道:“魏將軍,不必如此?”
“嗯?”
程澈解釋道:“屬下總共帶了這些人,為了方便趕路,每人負重沒有太多,這些水只夠將士們潤潤喉嚨而已。大家把水喝完,屬下這就帶各位出去。”
魏無行眼睛一亮,望著程澈的眼神就好似望著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好兄弟,你快說說怎麽帶我們出去?我們都繞了一天了!”
程澈笑道:“屬下前幾日扮作商人偷偷潛去西索城,無意中聽一位行腳商說起,附近有一處聖地,尋常人若是隨意進入就會冒犯神靈,再也走不出來。今日屬下運糧回來,聽聞將軍一直未歸,軍營派了數批人馬去尋,依然沒有消息。屬下問了兩軍交戰之地,就擔心將軍被敵人佑至此地,這才趕了過來。”
魏無行聽得目瞪口呆:“此處真是什麽聖地?”
程澈微笑道:“應該是西薑人心中聖地不假。不過在屬下看來,此處不過是一處天然形成的困陣,雖能困住尋常人,但若懂一點五行八卦之人,就很容易找到出路了。 ”
魏無行臉色奇異:“程參議還懂這些?”
在眾將士崇拜的眼神下,程澈謙虛道:“家師對此道頗有研究,屬下近來學了個皮毛。好在這困陣乃是天然所成,並不複雜,這才得以派上用場。”
程澈動了學奇門陣法的心思,還是因為程微墜崖引起的,沒想到這就派上了用場,真正印證了藝多不壓身那句話。
程澈說完,走在前面給眾將士帶路,沒用半個時辰就見到了熟悉的路口。
眾人一陣歡呼。
魏無行放下心中重擔,大喜之余,這才後知後覺問道:“對了,程參議,你先前說混進了西索城,那裡不是西薑人的地盤嗎?你是怎麽打探到消息的,還沒被捉起來?”
西薑與大梁多年井水不犯河水,邊境商貿繁榮,無論是在大梁邊境城鎮,還是西薑邊境城鎮,經常看到兩國子民生意往來。可戰事一起,這種情況頓時變了。
遠的不說,就說如今在大梁嶺安城但凡見到一個西薑人,那絕對是一頓痛揍再說,運氣不好的西薑人丟了xin命也是尋常。
“這個……”程澈笑笑,“屬下稍微掩飾了一下,裝扮成了西薑人。”
“呃,難怪呢。”魏無行點頭,猛然睜大了眼,“不對啊,裝扮成西薑人模樣不難,可你開口說話怎麽辦?”
程二公子一臉平靜:“屬下以前遊學,對西薑話感興趣,曾學過幾句。”
魏無行……
誰把這種人派過來的啊,這是專門打擊人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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