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尚書是真的想哭了。
他容易嘛,沒滋沒味熬了個把月,熬得鬍子都沒油光了,可算把駱姑娘……的廚娘盼回來了!
進了城,隊伍浩浩蕩蕩往皇城而去。
位於隊伍末端的家眷則直接散開,各自回府。
趙尚書蹭到駱大都督身邊,笑呵呵道:「大都督出去一個月,辛苦了。」
「不辛苦,打獵有什麼辛苦的。」
本來就是說客氣話的趙尚書忍不住附和:「也是,我瞧著大都督似乎還胖了些。」
駱大都督樂了:「每日夥食不錯。」
趙尚書泛著酸水問:「是有間酒肆的大廚做的吧?」
駱大都督理所當然點了點頭。
趙尚書趁機打聽:「大都督,令愛有沒有說酒肆什麼時候開業啊?」
開業?
駱大都督一聽這兩個字,好心情登時沒了。
趙尚書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
他怎麼知道笙兒的酒肆什麼時候開業,最好以後不開業了,那個秀姑就專門留在駱府做飯好了。
「小女沒提。趕了兩三日的路,怎麼也要歇幾日吧。」駱大都督隨口道。
趙尚書搖搖晃晃走了,並把這個噩耗告訴了好友錢尚書。
錢尚書比趙尚書沉得住氣一些,捋著鬍子分析道:「不慌。今日就罷了,等明日到了該開業的時候,咱們就去看看。當大廚的一般體力都好,我覺得用不著歇息好幾日。」
「也是啊,掌杓的又不是駱姑娘。」聽錢尚書這麼一說,趙尚書頓時沒那麼沮喪了。
錢尚書搖頭:「趙兄啊,你這刑部尚書——」
趙尚書鬍子一抖:「怎麼?我有林騰。」
一個天天修臭水溝的,好意思鄙視他這個為民伸冤的?
錢尚書被提醒了:「帶著林騰的弟弟不是半價麽,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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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錢尚書說完,趙尚書就連連搖頭:「不劃算——」
「什麼?」
「呃,我是說不合適,年輕人跟著咱們老傢夥一起吃飯拘束。」
「大人,卑職不覺得拘束。」
趙尚書身後,一道清朗的聲音傳來。
「閉嘴!」趙尚書扭頭低斥了一句,回過頭來對錢尚書笑呵呵道,「你看年輕人,就愛逞強。」
錢尚書呵呵兩聲。
劃不劃算不重要,他是想著他一個人,老趙帶上林家兩兄弟就是三個人,那老趙總該請客了吧?
這個從不回請的老東西!
錢尚書再次生出絕交的念頭。
駱府大門口,同樣站了一排等著主子們回府的人。
最顯眼的當屬一個眉清目秀的年輕人。
當然,顯眼不是因為他長得俊,大都督府從不缺長得俊的,而是因為他懷裡抱著一隻大白鵝。
「來了,來了!」眼尖的看到車馬喊了一聲,登時一陣騷動。
石焱一個箭步越過眾人,第一個趕到駱笙面前。
「駱姑娘,您可回來了,大白想您都想瘦了。」
紅豆吃了一驚:「大白這麼乖啦?」
大白這傻鵝見了姑娘還想啄呢,怎麼在石三火懷裡這麼老實了?
「乖什麼呀,你沒瞧見大白的翅膀和腳都被綁住了呀。」跟上來的蔻兒抿嘴道。
石焱忙解釋:「這不是怕大白驚擾了姑娘嘛。」
駱笙緩緩掃視一圈。
有笑呵呵的石焱,眉眼含笑的蔻兒,面帶微笑的駱櫻,以及面露敬畏的駱府下人。
回來了。
出去月余,她帶回了寶鐲,卻失去了朝花。
然而再難,卻還是要回來的,要過下去的。
駱笙提著裙角一步步跨入駱府大門。
一群姨娘正在院中候著。
「姑娘回來了!」
不知誰喊了一聲,姨娘們一擁而上,齊齊向駱笙問好。
駱笙頷首回禮。
姨娘們又向駱辰問好。
駱辰矜持點頭。
再然後,姨娘們嘩啦把駱晴與駱玥團團圍住。
「哎呀,四姑娘黑了呢,是不是北河日頭大啊?」
「黑了,還胖了。」
「一般黑了不都瘦嗎,怎麼會胖了呢?」
駱玥氣得跺腳:「不許再說了!」
「好好好,不說了。二姑娘累不累呀,瞧著臉色不大好……」
駱辰冷眼看著,冷哼一聲追上往閑雲苑走的駱笙。
駱笙詫異看他:「不回自己的院子?」
「回。」
「那怎麼跟過來了?」
駱辰恨鐵不成鋼:「姨娘們那樣對你,你不在意麽?」
駱笙一怔,隨後笑了:「不在意啊。」
「為什麼?」少年十分不解。
同樣是府上姑娘,卻被如此區別對待,倘若是他,定會在意的。
駱笙這種沒心沒肺的xin子,不知道要吃多少暗虧。
駱笙緩步往前走,淡淡道:「大概是因為我喜歡罰姨娘們跪算盤?」
駱辰腳步一頓。
駱笙看著他。
「我回房了。」少年沒好氣道。
是他想多了!
身後平靜的聲音傳來:「回去好好歇一歇,晚上去酒肆。」
駱辰轉過身,表情微訝:「今日還去酒肆?」
駱笙抬眼看了看天色:「才剛上午,休息半日不夠麽?」
「夠了。」駱辰想一想先跑回有間酒肆的小七,忙點頭。
「那就去歇著吧。」駱笙抬手習慣xin想揉揉少年的腦袋,卻發現少年長高了些。
這一個月的時間,似乎在駱辰身上最為明顯。
見駱笙手懸在半空不動,駱辰條件反射想把腦袋湊過去。
用理智克服這種衝動的少年臉色隱隱發黑:「怎麼了?」
「發覺你勤於騎射個把月,長高不少。」
「是麽?」少年下意識挺了挺腰桿。
駱笙莞爾:「應該感謝小七。」
駱辰徹底黑了臉:「你說過教我射箭的。」
結果教了一兩次就不管了。
要說感謝,也該是駱笙感謝。
等等,這樣更不好!
少年板著臉走了。
很快到了傍晚。
駱笙一行人走上青杏街,來到有間酒肆。
踏入酒肆之前,駱笙駐足,愣愣看著對面。
與有間酒肆一路之隔的對面,原本的茶館招牌不知何時撤下,換上了新招牌。
只見上面寫著四個大字:一間醫館。
回頭看看自家的有間酒肆,再轉頭看看對面的一間醫館,駱笙微微蹙眉。
這要是一間茶館或酒樓,她會以為是來砸場子的了。
不過一間醫館——駱笙心念微轉,想到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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