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她送了東西?
駱笙微怔。
雖然收過開陽王以菊花為主的許多禮物,大多都是他來吃酒時帶過來的,今日開陽王才回府不久,會送什麼東西來?
正想著,紅豆把一個小匣子遞過來:「石三火帶回來的,這麼個小匣子也不知道裡面裝的什麼。」
駱笙接過巴掌大的小匣子,亦生出幾分好奇。
紅豆巴巴看著,又重複一句:「也不知道裡面裝的什麼呢?」
駱笙乾脆滿足了小丫鬟的好奇心,直接把小匣子打開。
在她看來,一個每到秋日就給她送菊花的男人也送不出不方便讓旁人看的東西。
小匣子中靜靜躺著一個精緻琺琅圓瓷盒。
紅豆一看就認了出來:「呀,是雲霜膏。」
駱笙也認了出來。
雲霜膏乃禦用之物,偶爾會賞賜給王公大臣,以前鎮南王府每年都會得一些,對活血化瘀、消腫祛疤有奇效。
「開陽王怎麼送您雲霜膏啊?」紅豆嘀咕著,突然反應過來,「姑娘,您哪裡受傷了嗎?」
駱笙正了臉色:「沒有。」
要說被衛羌拽著手腕留下的淤青也算受傷,未免太誇張。
「開陽王送您用不著的東西做什麼,真是奇怪了。」紅豆滿心不解。
「好了,出去玩吧,不是正與蔻兒踢毽子麽。」
紅豆聽話退出廚房,找蔻兒說八卦:「開陽王給咱們姑娘送了一盒雲霜膏。」
蔻兒不以為然:「這有什麼,開陽王還給姑娘送過菜刀和菊花呢。」
雲霜膏可是女孩子都稀罕的玩意兒,真說起來可比以前送的禮物正常多了。
「可姑娘又沒受傷,開陽王送雲霜膏幹什麼?」
蔻兒琢磨了一下,搖頭:「也是,雲霜膏雖然珍貴,但兆頭不好,看來開陽王還是不行呀。」
廚房內,秀月滿眼擔憂:「姑娘,您受傷了?」
駱笙乾脆撩起衣袖露出手腕,笑道:「一點事都沒有。」
秀月看了一眼那盒雲霜膏,欲言又止。
「不要說那些不切實際的事了。我喝多了酒,去屋裡歇一歇。」駱笙轉身離開了廚房。
秀月走到廚房門口,望著那道孤零零的背影嘆了口氣。
駱笙走進屋中枯坐片刻,打開琺琅瓷盒,把清涼雪白的藥膏一點點塗抹到手腕上。
手腕處早就不痛了,但送到手中的心意,她不想辜負。
塗過藥膏,駱笙往牀榻上一躺,翻了一個身,又翻了一個身,不知過了多久才入睡。
再醒來,窗外已拉開了夜幕。
「姑娘,您醒啦。」蔻兒的聲音響起。
緊接著就是一杯蜜水送入駱笙手中。
駱笙喝了兩口蜜水潤喉,問蔻兒:「到開門的時候了麽?」
蔻兒笑銀銀道:「大堂裡都快坐滿了。」
駱笙把蜜水喝完,接過蔻兒遞來的外衣穿好往外走去。
掀開夾棉的青色門簾,大堂中的煙火氣便撲面而來。
駱笙下意識掃了一眼靠窗的位子,不見那道熟悉身影。
這是喝多了,錯過了晚飯?
晃過這個念頭,駱笙吩咐道:「蔻兒,隨我回府。」
蔻兒應一聲,得意掃了一眼紅豆。
紅豆正忙著上菜,懶得搭理挑釁的小蹄子。
夜涼如水,冷清的月光灑在青石路上,凝成白霜。
已經快要到酒肆打烊的時候了。
駱笙被冷風一吹,攏了攏素色披風,迎頭碰上一名女子。
駱笙認出來這是酒肆斜對面那家脂粉鋪的女掌櫃,聽蔻兒提過姓韓。
那家脂粉鋪早成了蔻兒、紅豆甚至女掌櫃無事消遣的好去處。大都督府的吃穿用度再精細,女子逛街買東西的熱情是擋不住的。
韓掌櫃見了駱笙,忙福了福身子。
駱笙頷首回應,與之擦肩而過。
女掌櫃早已與脂粉鋪的韓掌櫃熟悉了,見她進來上前熱情招呼:「韓掌櫃來吃酒啊,快進來,裡面正好還有位子。」
韓掌櫃環視四周,看起來有些不安。
女掌櫃低聲安慰:「沒事,常來吃酒的貴人們脾氣都好著呢。」
韓掌櫃點點頭,由女掌櫃領著在一張桌旁坐下。
紅豆過來問:「韓掌櫃吃什麼呀?」
韓掌櫃猶豫了一下,道:「就來一碗陽椿麵吧,一直聽你們說酒肆的飯菜好吃,來嘗嘗。」
紅豆想說什麼,女掌櫃忙遞了個眼色。
酒肆的陽椿麵可不便宜,更何況別的,脂粉鋪的掌櫃可不能和那些貴人們比。
不多時一碗熱氣騰騰的陽椿麵端了上來。
韓掌櫃抿了抿唇,小口小口吃起來。
女掌櫃帶著幾分自得問:「怎麼樣,姐姐沒騙你吧?」
韓掌櫃點點頭。
女掌櫃優越感油然而生,拉長語氣嘆道:「想當初,我也是一家脂粉鋪的掌櫃的,誰能想到有今日呢……」
每天都能吃到貴人們個把月捨不得吃一次的酒菜呢。
小美言情 www.mei8888.com/
「來客人了,韓掌櫃先吃啊。」女掌櫃遺憾停下了炫耀,向櫃檯走去。
駱笙回到閑雲苑,沐浴更衣洗去白日去大牢的晦氣,披散著濕漉漉的青絲任由蔻兒擦乾。
梳妝鏡中,映出來的少女正在思索。
永安帝給平南王府定的兩大罪名,一是以巫蠱之術詛咒帝王,一是誣陷鎮南王府謀逆。
今日平南王府的人已經得到應有的懲罰,卻遲遲沒有給鎮南王府平反的風聲傳出。
想到那位無情的帝王,駱笙隻想冷笑。
既然平南王府因誣陷鎮南王府獲罪,就等於告知天下人鎮南王府是冤枉的。
給受冤屈的人昭雪,恢復聲譽與身份本是順理成章的事。
永安帝遲遲沒有動靜,看來是打算裝糊塗混過去。
鎮南王府早在十三年前便傾覆,與鎮南王府親近的人死的死,避的避,如今朝廷中並無替鎮南王府說話的人。
思及此處,駱笙陡然想到一個人——駱大都督。
駱大都督護住了寶兒,無論是何原因,心中定然親近鎮南王府,但他錦麟衛指揮使的身份更不可能先開口。
駱笙抿緊唇角,神色冷然。
靠人不如靠己,還是讓她來好了。
光線明亮的室中,駱笙輕喊一聲:「蔻兒。」
「姑娘有什麼吩咐?」蔻兒梳理青絲的手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