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山一下子緊張起來,面上竭力保持鎮定:「皇上需要靜養,王爺暫時還是不要打擾了。」
這個時候,他已經在想倘若開陽王硬要見皇上的話,該如何應對。
言辭恐嚇不管用,開陽王一刀殺了國師呢。調動禁衛軍的話也不行,現在宮中能調動的禁衛軍比起開陽王的朝陽軍只能塞牙縫。
這麼一想,周山慌了,心中做了最壞打算:罷了,倘若開陽王大逆不道,他拚出這條老命權當為皇上盡忠了。
衛晗斂眉,為難道:「若是不能請示皇兄,數萬朝陽軍難道一直安扎京郊,任由各方叛軍作亂?」
周山一聽,呆了呆。
好像和他想的不一樣啊,開陽王的意思是要領兵去攻打那些叛軍?
這個可以啊!
陶朔等人一聽,喜出望外。
本想著開陽王要造反,沒想到是要平亂,這可真是意外之喜。
唯恐周山犯糊塗,陶朔重重咳嗽一聲:「周公公,皇上不是醒了麽——」
周山臉色一正:「皇上受驚過度,確實沒有精力見人。這樣吧,咱家進去請示一下,再給王爺回話。」
往裡走的時候,周山在心中嘆口氣。
要是皇上沒事,他也不想攔著啊!
可現在遠有諸王叛亂,近有朝陽軍虎視眈眈,再讓人見到皇上手不能動、口不能言的樣子,定會引得人心浮動,江山大亂。
周山走進寢殿,來到永安帝身邊。
永安帝確實是清醒的,苦於不能動彈,急得面目扭曲。
守在一旁的幾位太醫不斷安撫:「皇上,您不能急啊,越急越不能緩解……」
永安帝聽了,越發急怒。
他心裡什麼都明白,卻偏偏說不出話來,這感覺就彷彿把一個好好的人關進密不透風的牢籠,足以使人瘋狂。
永安帝從沒想過會有這麼一日,全無帝王體面。
眼見永安帝雙目越睜越大,顫抖的嘴角開始歪斜,幾名太醫急得大汗淋淋,其中一人忙道:「皇上,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您仔細調養肯定能恢復的,若是急火攻心反會更糟……」
能恢復?
永安帝聽了這話眨了眨眼睛,慢慢安靜下來。
太醫暗暗鬆了口氣。
皇上再控制不住情緒恐怕就這麼交代了,到時候他們這些人哪還有命在。
周山這才敢湊過來說話:「皇上,開陽王想率兵討伐叛賊,讓奴婢來請示您的意思。」
永安帝定定望著周山。
周山忙道:「您若答應便眨一下左眼,若不答應便眨一下右眼。」
永安帝氣得五臟六腑翻湧,想著太醫的話逼迫自己冷靜下來,對著周山眨了一下左眼。
「那奴婢就去對開陽王說了。」
周山返回殿中,把永安帝的意思表明。
「既然如此,那我這就領兵出發。」
眼見衛晗利落走人,趙尚書等人跟著退了出去。
周山回到永安帝那邊,尋了個機會悄悄問那名太醫:「皇上……大概多久能恢復?」
太醫深深看了周山一眼。
周山被這一眼看得心頭一跳:「怎麼?」
太醫想了想,壓低聲音道:「難說,公公還是有個心理準備吧。」
「可你剛才——」
太醫苦笑:「不然呢?」
不糊弄皇上過些日子就能恢復,難道要皇上當場急死?
拖一日算一日,說不定皇上慢慢就適應了呢。
周山聽得眼前發黑,一顆心猛地沉了下去。
皇上要是恢復不了——完全不敢想會是什麼局面。
衛晗走出宮門時文武百官尚無一人離開,他們想打聽一下皇上的情況,面對那張冷淡的俊臉卻不敢湊上去,隻好眼巴巴看著。
衛晗大步走到那名錦麟衛面前,言簡意賅:「刀。」
錦麟衛忙把長刀遞過去。
「多謝。」衛晗微微頷首,提著刀往外走去。
群臣面面相覷。
開陽王就這麼走了?
那皇上呢?
正忐忑糾結之際,終於等到趙尚書等人出來了。
群臣一擁而上,紛紛問道:「皇上如何了?」
陶朔隻覺耳邊嗡嗡響,沉著臉道:「皇上受了些驚嚇,需要靜養一段日子,各位大人散了吧。」
一聽這話,群臣越發沒底了。
靜養一段日子是多久?首輔這話說得未免太含糊。眼下城外亂軍雖解決了,可各地都還亂著,皇上靜養的時候朝政該如何處理?
還有開陽王,開陽王可帶了數萬朝陽軍駐紮城外,萬一趁機反了,他們該怎麼辦?
他們本該堅定擁護皇上,可現在連皇上的面都見不到,又沒有儲君。
一想到這些,竟覺得沒啥心氣與開陽王抵抗了。
開陽王也姓衛呢……
「大人,那開陽王——」
陶朔淡淡道:「王爺奉皇上之命領兵平亂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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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臣一愣。
原來開陽王這麼仁義嗎?
想到剛才對開陽王的揣測,眾臣不由汗顏:錯怪老實人了。
衛晗出了城,立刻調兵遣將,即日出發。
「石火、石炎,你們留下管好這一萬士卒,莫要他們擾民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