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澄泓拔掉手背上的針頭,起身出去,保鏢們見狀不由吃驚:“黎總,你今天的水纔剛開始輸,怎麼能這個時候停藥出去?”
“我先去看一個人,等她情緒穩定下來,我再繼續輸水,其實暫時耽擱一天兩天,等到她做完明天的手術我再接着輸也無妨。”黎澄泓不顧保鏢們的阻攔,走進宋恩琦的房間。
推開房門時,宋恩琦還埋首在枕頭上抽泣,聽到腳步聲,她煩悶的道:“你出去,回你自己病房呆着去,顧清,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是我。”黎澄泓走過去,在牀邊坐下。
宋恩琦不敢置信的擡起頭,她哭得時間太久,眼睛腫的不成樣子,視線非常模糊,看得不是太清楚,她擡手抹淚,想要仔細看清他。
黎澄泓心疼的趕緊用手按住她沒有受傷的肩膀:“恩琦,別亂動,小心扯到傷口。”
他用紙巾一遍遍給她拭淚,然後吩咐一邊呆呆看着他們的墨星漣:“星漣,去打點熱水過來,用毛巾好好給她擦擦臉。”
“好的,我這就去。”
vip病房裏什麼都一應俱全,墨星漣立即從水瓶裏倒了半盆事先就準備着的晾得半溫的開水,打溼毛巾,輕柔細心的給宋恩琦擦拭臉部,脖子,和雙手。
這是黎澄泓四天前就囑咐過的,說宋恩琦傷勢嚴重,這些天不管是給她洗臉還是擦澡用的水,都必須是燒開的開水放的溫度適宜時給她用。
不能用沒有燒開的溫水,怕沒有經過沸騰殺毒,會引起傷口感染。
當時墨星漣聽得就暗自感動,心想這個黎總真不愧是恩琦的小爸,這麼細心體貼,考慮事情比真正的父母都要周全得多。
他雖然年紀上比恩琦只大了十歲左右,對她的呵護,卻一點都不輸於上了年紀,養育孩子非常有經驗的真正父母。
墨星漣一連換過三次水,直到給宋恩琦擦洗得清清爽爽,纔將臉盆和毛巾清洗乾淨,放回洗手間,悄悄離開病房,在外面待着。
一直守在宋恩琦病房外的趙峯,一看到她出來,眼前一亮,開心的湊近她:“星漣,這會兒不忙了嗎?”
“嗯。”
“星漣,你白天晚上都待在病房裏照顧恩琦,很累吧?”趙峯沒話找話,想和她拉近距離。
“不累,晚上恩琦睡着後,我也會睡覺。”墨星漣見他一個勁向她靠近,有些不自在,便一個勁往後挪步。
一直很嚴肅,目視前方,專心站崗的孫栩忍不住好心的咳嗽兩聲,提醒:“小子,別嚇到人家小姑娘。”
“噢,我差點糊塗了。”趙峯趕緊規規矩矩在病房門的另一邊筆直站好,一雙眼睛,還是一瞬不瞬的放在墨星漣身上,不斷找着話題閒聊。
墨星漣被他熾烈熱情的目光看得不好意思,不自然的隨口應付着他東拉西扯的話題。
病房裏,宋恩琦一直凝視着黎澄泓:“小爸,你不是再也不想理我了嗎?”
“我是不想再理你,可是我也不能眼睜睜看你一直哭,
你這樣明天怎麼手術?”黎澄泓溫聲道:“不要再哭了,真沒出息。”
“等我手術做完了,你還會過來看我嗎?”宋恩琦有些緊張的問。
“你希望我來,還是不來?”黎澄泓反問:“如果你舍不下他,我可以成全。”
宋恩琦掙扎着爬起來,半跪着投在他懷裏,不顧身上的傷,用力抱緊他:“小爸,不要丟下我。”
黎澄泓骨折的肩膀被她摟抱得非常疼痛,他卻不捨得動一下。想要擡起手臂環住她,可是她背後到處都是傷,他無從下手,怕碰痛了她。
最後,他擡起右手,捧着她半邊臉,輕輕摩挲,凝視着她淚光盈盈的眼睛:“傻東西,別再哭了。我也不想和你分開,可是,你要想清楚,感情之中,多一個人就是孽。我和他,你只能選一個,不能左右搖擺。我的心理承受能力,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強大,可以一直被刺傷被撫弄。”
“小爸,我心裏的那個人一直是你。”宋恩琦擡頭凝視着他狹長微雙的鳳眸:“也許第一次遇見你的時候,我還太小,你對我只有同情,憐惜,我對你,也是孺慕之情爲主,暗含着一點點別的感覺。可是後來我一點點長大,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我對你的情愫已經不僅僅是女兒對爸爸的那一種。小爸,我有很多次趁着你睡着的時候,都想偷偷親親你。親你的脣,我很想你再像小時候那樣,總是將我抱在懷裏,坐在你的膝上,靠在你懷裏,是我這輩子覺得最溫馨美好的事情。“
黎澄泓從來沒有和她認真談過他倆之間的這種感情,他靜靜的聽她說完,才問:“恩琦,你說實話,你對我,是男女之間那種抑制不住的喜歡,還是,你感念我的收養,無以爲報,纔想着以身相許?這是你的終身大事,我不能讓你糊里糊塗的就交付自己的一生,這對你不公平。”
宋恩琦眼睫上不知不覺又掛上了一層水珠子,她微微紅着眼眶,認真無比的回答他:“小爸,我們在一起八年,你對我很好,非常好。我和旭哥在一起也有整整五年,他對我也像你一樣,全心全意,竭盡所能。他這些年爲了替我根治脊椎的傷,耗盡心力,遍訪世界各國最好的名醫,從來都是用最好的藥,而且,我認識他的這些年,我已經是成年人,我能分得清一切情感。可是,我對他除了五體投地的感激,再也沒有別的想法,就算最初我傷勢很嚴重,一天都要塗抹很多次藥膏,他每次都要親自幫我上藥,我整個身體幾乎都落露在他面前,我對他也沒有產生過一丁點像對小爸你那樣的念頭。”
黎澄泓靜靜聽着,專注的凝視着她,一直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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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恩琦的脣一點點湊近他,繼續說:“小爸,我知道旭哥最近兩年,對我的感情和最初不一樣了,他開始放下已經死去多年的未婚妻。他想要我,想娶我,雖然他沒有明說,不想挾恩勉強我,我就一直故意裝作不懂,不忍心拒絕他,卻也不願意接受。我和他一直小心翼翼保持着適當的分寸,他沒有逾越一步,我也沒有非常直接的回絕,我不喜歡被你之外的男人親吻,更不
能接受和任何人做那種事情。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你親我要我,我都求之不得,就算你不肯碰我,只要我能留在你身邊,我就非常知足。小爸,你說我這樣的念頭,對你僅僅只是父女之情嗎?“
黎澄泓心底一直難以消除的疑慮終於徹底打消,他動容的深深凝望着她水汽氤氳的眸子,忍不住低頭吻了吻她的眼睛:“恩琦,我一直害怕你對我僅僅只是爲了報恩,我怕你心裏覺得委屈,五年前的那一晚,我這麼多年都有些後悔自責。真好,原來你對我也是一樣的心思。恩琦,恩琦……”
外表溫潤淡定內心冷酷自制的他,不管面對任何事情都從來不會改變一丁點臉色,此刻也禁不住眼睛溼潤,低聲喃喃的一遍遍喚着她的名字。
宋恩琦第一次見到這樣真情流露情緒失控的他,心跳止不住加快,臉頰發燙,她身體打顫,壯着膽子湊近他的脣,忽然吻上去。
黎澄泓如遭電擊,驚愕過後,是難以抑制喜悅,頓時情思如潮的迴應,加深這個吻。
除了宋恩琦,他從來不與任何女子有親暱的舉動,而他倆因爲關係特殊,這些年幾乎沒有認真親吻過,頂多只是在額頭或者臉頰上蜻蜓點水,他一點吻技都沒有。
宋恩琦儘管被顧清和唐城侮辱過,也沒有什麼接吻的經驗,青澀得和他不相上下。
他倆都有些措手不及,羞澀慌亂的嘗試摸索,宋恩琦太過激動,不小心咬破了黎澄泓的舌尖,她嚐到腥甜的味道,大吃一驚,心疼不已的離開他的脣。
黎澄泓卻是情不自禁之際,不經意手臂蹭到了她背後的傷,沾染到斑斑血跡和藥膏,趕緊鬆開她的身子。
兩人都有些氣喘吁吁,面紅心跳,宋恩琦不安的說:“對不起,小爸,我傷到你了。”
“不怪你,是我太笨了,連這些都不會。”黎澄泓汗顏至極:“我弄疼你的傷口了吧?”
“不疼。”宋恩琦遲疑半響,忍不住小聲問:“小爸,你在美國的這些年,沒有和未婚妻或者別的女人接過吻嗎?你們直接……就在牀上做了嗎?”
她的話,震得黎澄泓被自己口水嗆了一下,他不自然的咳嗽幾聲:“你問這個做什麼?”
“是不是,你回答我好嗎?”宋恩琦緊張兮兮的看着他。
不願意被她知道,他始終不近女色,這在當今社會,尤其是上流社會這個圈子是最丟人的事情,他只好輕輕嗯了一聲,算是默認。
宋恩琦一陣失落,黯然強笑了一下:“小爸真是沒有情調。”
她就知道,她算是女孩子都沒有保住清白,他是最成功的商人,是男人,又怎麼可能爲她守身如玉?
他表現出來的癡情不渝,根本就不可能是徹底純粹的身心如一。
五年前的約定,他倆終究是誰也沒有做到,這世上哪有他們理想中那麼幹淨純粹的愛情?
見她情緒忽然那麼低落失望,黎澄泓不知道她心中所想,還以爲她嫌棄他接吻和房事沒有什麼經驗和技巧,不免有些訕訕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