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葭住院觀察了兩天,確定沒事後,陸擎才同意放她出院。由於還有半天假,她便和他一同回了陸家。原本還有說有笑的,卻沒想到在程青桑也在。並且,不止她一個人,程天山也在場。兩人同時來訪,絕不只是探望陸戰這麽簡單,意思就很明顯了。
林葭頓時笑不出來了,陸擎的笑也止於唇邊,眼裡迅速恢復了冷漠,看得程青桑心涼。
他,大概很不願意看到她吧?甚至很討厭她屢次出現在他的生活中,打擾他,所以連一個笑容都吝嗇給她。又或者,他對所有人都是這樣冷漠,高高在上,不可親近。他的笑容,隻為林葭一人而已。
但她還是假裝不在意地笑道:“陸大哥,你回來了!”
陸擎沒回她,走了進去。
“正要打電話給你,叫你回來吃午飯,沒想到你自己回來,這真是緣分啊!”陸玉瓊笑得見牙不見眼,有心撮合他們。
想到程青桑成為自己的弟媳,就樂得合不攏嘴。放眼整個京都,除了程家小姐,還有哪個能配的上她這個寶貝弟弟?更何況,程青桑是獨生女,到時候整個程氏不都是陸家的?想想就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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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擎實在沒心思招呼他們,但程天山親自來訪,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隻得作陪。
陸戰和程天山是老友,感情好,程天山還曾經救過他一命。兩人熱絡地聊著,“上次你壽宴,我本該去,但那天有外賓來,實在抽不出空,待會上桌多喝點,我自罰幾杯!”
“陸老送了那麽大一份禮物,心意足夠了。不過,酒當然得多喝幾杯。您的酒量,我可是知道的,特意帶來幾瓶西域貢酒過來,味兒辣,您肯定喜歡!”
飯菜準備好,兩人歡歡喜喜地上了桌。林葭當然不想參加,但中途脫身,顯得太禮貌,也在席邊坐著,聽他們聊天,味同嚼蠟。
陸擎看在眼裡,心疼她。
陸玉瓊刻意把程青桑安排在他身邊,她一直找話題和他聊天,但他沒心思理會。他的心思,全都在林葭身上,悉心觀察她的臉色。幾番如此,程青桑也就不再自討沒趣。察覺陸擎一直在看林葭,心裡酸酸的,澀澀的。
陸戰與程天山把酒言歡,喝了一杯又一杯,兩人的臉都有些發紅了,說話都帶著幾分微醺。
“爸,我知道您高興,但也別喝多了。酒助興就好,喝多了難受!程總想喝,我陪您!”陸玉瓊身為總經理,平時自然少不了應酬,酒量也是一流的。
“難怪外頭都說陸經理是女中豪傑,鐵娘子,這度量,我佩服,我敬你一杯!”程天山喝得興起,和她喝了幾個輪回。
陸戰看了眼陸擎,“你還不敬酒?”
他端起酒杯,勉強笑了笑。“當初‘君臨天下’轉移到國內時,都是程總忙著牽線搭橋,我欠您一個人情,敬您一杯!”
程天山對陸擎滿意得不得了,紅著臉直笑著推卻。“哪是什麽大忙,舉手之勞而已。”擺擺手,“不足掛齒不足掛齒!”
“我這個人啊,眼界高,心氣傲,那些小輩,我都看不上。唯獨你,我佩服,真心佩服!”他豎起大拇指,“雖說我們名義上同輩,但我年紀是你兩輪,一直把你當後輩,最欣賞的就是你!有乾勁,有衝勁,有頭腦,是個人才,我佩服!今天,我必須敬你一杯!”
兩人接連喝了三杯酒,程青桑偷偷扯了扯程天山的衣角,紅了紅臉。
程天山知道她什麽意思,摸了摸她的頭。“我雖然不像陸老,有你這麽優秀的兒子。但我這個女兒,我也是寶貝進心坎裡去了。那真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掉了,容不得她受半點委屈!”
話題轉移到程青桑身上,陸玉瓊心裡跟明鏡兒似地,聽得懂他的意思,笑嘻嘻地附和。“可不是嗎?都說女兒是爸爸的貼心小棉襖。程總就這麽一個女兒,不疼她疼誰?青桑聰明乖巧,人又漂亮,誰娶了她,真是天大的福氣!”
程天山聽了高興,“哈哈”大笑,“說實話,要把我這寶貝女兒嫁出去,我還真不舍得。有時候自私一點,真想把她一輩子留在身邊,可是不行呐,女大不中留,到年紀了,還是得給她找個好男人,陪她一輩子。不然,她得怪我這個當爸的了!”
“爸……您說什麽呢,喝醉了!”程青桑的臉紅得更厲害了,羞澀得都不行,卻偷偷看了眼身邊的陸擎。這一眼,大家都看得清楚,知道什麽個意思。
兩人一唱一和,聽得林葭不是滋味,覺得他們真虛偽。明明就是來相親的,又何必兜那麽大個圈子,彼此心知肚明不是嗎?倒不如直接挑明,說些敞亮話,來個痛快。她心裡不舒服,喝了口酒。
陸擎立即用眼神製止她,無奈隔著一段距離,直接過去奪她的杯太唐突了。
林葭複雜地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鬥氣似的,又喝了一口。酒過喉嚨,**辣的,燒得疼。可是再疼,也比不上心疼。心裡那團火,燒的難受。
可這怪誰,還不是怪自己?怪她是個膽小鬼,沒有勇氣當著他們的面拉起陸擎,牛掰掰地宣布,他是她的男人,她程青桑別妄圖染指。
這麽一想,就更覺得心疼得厲害。
程天山大樂,“哈哈哈!我們丫頭害羞了!”
“女孩子嘛,面皮薄,”陸玉瓊也跟著笑,“青桑這孩子,人品好,心地善良,溫柔體貼又知書達理,想到她要嫁給別人家,我還有點不舍得呢!我說阿擎,你也老大不小了,趁著青桑還沒被人搶走,還不趕緊的?不然這麽好的姑娘嫁給別人,你非得後悔不可!”
雖說是玩笑的語氣,但也不乏認真,程青桑嬌嗔,“表姑,您說什麽呢!”
陸擎的臉色更青了。
“聊什麽這熱鬧?”陸莞走了進來。穿著一襲桃紅色的裙子,明豔動人,嬌俏又嫵妹,走到哪,都能吸引人的注意力,十分漂亮。
“你回來怎麽也不打個電話?”陸玉瓊讓傭人搬了張椅子,招呼陸莞坐到她身邊,“兩天不見人,又上哪撒野去了?我這丫頭啊,太愛自由,不好管。你多學學人家青桑,溫柔乖巧,將來誰娶了她,是那人的福氣!”
對家裡有意撮合程青桑和陸擎,陸莞早有耳聞,就算之前不知道,眼前這局面,擺明了是相親,瞎子也看得出來。
原本陸擎娶誰,跟她一點關系都沒有,她不想多話。但轉念一想,陸擎要真和程青桑在一起,就沒空給林葭撐腰,便也熱絡地插起話來,“可不是嗎?青桑姐姐可是第一名媛,我學習的偶像!要能當我嬸嬸,就最好了……”
她說話直接,一下子就挑明了,眾人也就不再藏著掖著,彼此給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笑容,*極了。
陸莞嫵妹地瞥了眼林葭,得意地彎著嘴角。她現在心裡一定很堵吧,少了個大靠山,看她以後還怎麽在她面前得瑟!
“我們青桑看著柔柔弱弱的,但也是個有主見的,堅強獨立的女孩,在工作上,幫了我不少忙,也肯吃苦。這幾年,從小經理一路升到總監,都是靠自己的能力。”
“不是我吹,這一點,像我,絲毫不輸給男人!只是,女孩子嘛,畢竟要以家庭為主,最重要的是找個好人家。我怕她太累,特意給她放了半個月假。陸擎,你有空就多帶她走走,兩人也熟悉熟悉,說不準,還真能培養出感情!”
陸戰緊接著道:“可不是嗎?我們阿擎,也一心撲在工作上,到現在都沒個女朋友,我也操心。這個星期休假,帶著青桑出國玩玩!”
陸玉瓊“助紂為虐”,“是啊,阿擎!男人光顧著工作也不行,你就當放松放松,去愛情海吧,那兒浪漫……適合你們年輕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陸擎身上,等著陸擎回答。他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漠然放下筷子,對上眾人期許的目光,不徐不緩地開口:“程總,承蒙您待見,是我榮幸。只是,我令千金,只是普通朋友。”
程天山的笑容僵了一下,“現在的感情,不都是從朋友開始的嗎?我沒說你們非得在一起,至少多點相處的機會,或者會有意想不到的火花……”
“可不是嗎?我們又沒說要給你們直接定下來,你何必這麽不識趣!”陸戰臉色不好看。
“我想我有必要說清楚,我已經有女朋友了。我不會,也不想和程小姐有進一步接觸。這既是對我女朋友的尊重,也是對程小姐的尊重,我不想她抱有期待,然後失望!很抱歉!”陸擎的語氣很輕,但每一字都很堅決,有著不可撼動的力量。如一座山一般擺在那裡,任何人都無法逾越,也無法說服他!他就是有那樣一種,令人不得不臣服的氣勢,即便對象是長輩。
林葭的心,猛然一緊,意外地望著他。雖然知道他xin子剛烈,但也沒想到會當這種人的面這麽直白地拒絕。她既是松了口氣,又免不了為他擔心,心裡一點也不輕松。
程天山臉色尷尬地看了眼陸戰,意思是,他有女朋友,你怎麽沒告訴我?這不存心讓他丟人嗎?張著嘴,都不知該怎麽給自己挽回面子。有意撮合他和女兒,卻被當場拒絕,太讓他難堪了。
陸戰惱了,“你胡說什麽?你哪來的女朋友?我們又沒逼著你和青桑在一起,你何必這麽抗拒,還編出這樣的借口?要是你有女朋友,我們能這麽著急地張羅嗎?”
“我沒必要編借口!現在還不到時候,時機允許,我會帶她來見您!”陸擎端起酒杯,“程總,辜負了您的美意,我自罰一杯!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公司還有事,我先走了!”
程青桑的心失落到了極點,面上難堪,火燒火燎的。哪個女孩子受得了當場比拒絕,那無疑等同於往她臉上扇了個巴掌。即便他喜歡林葭,也不該當著這麽多人當面拒絕她,他就這麽不在乎她的感受嗎?“陸大哥……”她伸手想拉住他,卻被他避開。
陸擎只是深深看了眼林葭,然後頭也不回地大步離去。
陸戰氣炸了,怒吼。“回來,你這個孽障,快給我回來……”氣的龍頭拐杖敲得“咣咣”直響,“畜生!”
林葭愣了一下,急忙站起來,“我去看看他……”丟下這句話,匆匆追了出去。
“三叔、三叔你等一等……”林葭在院子裡拉住他,“爺爺很生氣,你不能走!”
陸擎罕見地衝她發怒,一把甩開她。“不讓我走,難道你想我回去相親?”他的聲音冰冷,一個字一個字從牙齒縫裡擠出來,帶著刺痛人心底的寒意。“你說,你想我回去相親?”
“我……我不是……”林葭心裡亂成一團麻,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他突如其來的怒氣。“既然你已經拒絕了,沒必要把氣氛弄得那麽僵,爺爺身體受不了!”
“總之,我已經有我愛的人,我不會任他們擺布我的婚姻!”陸擎推開她,怒氣衝衝地上了車。但他沒有立刻開車,手緊扶在方向盤上,擰緊眉頭,轉頭看了她一眼,“你上車,還是留下?”
林葭站在原地,不知該如何選擇,“三叔……”
“上車,還是留下?”他逼問她。
林葭被逼無奈,在短短一秒內作出決定,鑽進車裡。
車子急馳而去,如一道閃電,消失在陸莞的視線。她皺了皺眉,他們的關系,越來越讓她感覺奇怪。
剛才陸擎拒絕程青桑時,分明看了林葭一眼,雖然只是匆匆掃過,但她看得出,那眼神很複雜。而且林葭就這麽追了出去,實在匪夷所思。難道兩人之間,真的有什麽見不得人的關系?
陸莞越想越不對勁,深沉而危險地眯起眼睛。她,必須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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