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能耐
江醒醒接拍的這部新戲名叫《黃土的謊言》,講的是在陝北農村發生的故事。
女主角鄒蓉是個地地道道的農村婦女,孩子生下來六個多月就被人販子給抱走了。鄒蓉滿世界地找孩子,整個人都垮了大半。
後來警方終於把孩子找了回來,可是鄒蓉卻一口咬定,那個孩子不是她的孩子。村裡人眾口一詞,這就是她丟失的孩子狗娃,就連鄒蓉的丈夫都一口咬定,這就是他們的孩子。
鄒蓉抱著孩子,瘋瘋癲癲告訴全村的人,這不是她家的孩子,孩子生下來屁墩上有胎記,這孩子沒有,這不是她的孩子!
但是沒有一個人相信她,甚至以為她得了精神病。
十多年後,警方最終查明,這個抱回來的孩子的確不是鄒蓉的孩子,當初的人販子拐賣事件只是人販子配合她的丈夫,自導自演的一齣戲——
鄒蓉的丈夫將礦上老闆的孩子和自家的孩子對調,希望自家的孩子能夠過上少爺的生活,將老闆的孩子抱了回來撫養,演了一出「狸貓換太子」的好戲。
………
劇情跌宕起伏,以至於江醒醒最初讀到這個劇本,就被深深地吸引了,這個故事裡,人物的情感特別有張力。
要想演好鄒蓉這樣一個人物,對於江醒醒自身而言,是一種挑戰。
一方面,鄒蓉對這個不是自己親生兒子的小孩,充滿了憎惡,因為他,警方停止了尋找她的親生兒子。
而另一方面,她又是個本xin淳樸善良的女人,怎麼忍心不管這個嗷嗷待哺的小孩呢。
所以多年以後,當她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徹底的崩潰和爆發,需要演員吃透人物,才能演出如此爆滿而豐富的情緒。
江醒醒覺得鄒蓉這個人物,應該是她這麼多年演藝生涯以來,遇到過的最複雜的角色了。
而這部劇的男主角,也就是劇中揭開真相的警察,則是由沈初言飾演。
當江醒醒知道男一號是沈初言的時候,心裡頭還挺興奮。
沈初言是何等人物,五年前就摘下了演藝界最權威的金棕櫚獎最佳男演員的桂冠,這些年雖然接戲不多,但是部部都是精品,而且是票房和口碑的雙旦精品。
他絕對稱得上是影帝級別的人物。
而他的所有作品,江醒醒不下於看過十遍,每一遍都是細細地品位咂摸,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神情,都是被她當成教科書在學習的。
而如今這位「老師」就要和她搭對手戲,她怎麼可能不興奮。
這位沈初言影帝完全就是她的偶像,她都差點拿著筆記本過去找他要簽名了,半道被助理路小刀給攔住:「求你了姐,你是明星不是粉絲,能不能專業一點,別讓人家影帝看笑話。」
江醒醒放下筆記本,撇嘴道:「不就要個簽名而已,哪裡就掉價了。」
她還是初入娛樂圈的小新人,並不是很明白這裡面的彎彎道道。
路小刀也來不及跟她解釋了,只說道:「你要是真的這麼想要簽名,我去幫你要,你可別親身上陣,省得影帝覺得咱沒見過世面。」
「好吧。」
於是路小刀捧著江醒醒的筆記本,走到沈初言面前,小心翼翼地問他要簽名。
沈初言倒是也十分爽快,接了筆寫下自己的名字,還寫了一段祝福語。
江醒醒偷偷打量他,他今年不過三十出頭,剛剛換上警察的衣服,黑色制服極其修身,他正低頭挽著袖子的邊角,側臉的輪廓看上去英挺硬朗。
沈初言皮膚顏色偏麥黃,或許也是因為他經常飾演硬漢一類的人物,久而久之,便成就了這一身的正氣。
且他的身手非常好,看得出來絕對是練家子。
沈初言注意到江醒醒的目光,抬起頭,與她對視了幾秒鐘,衝她笑了笑,溫柔又和煦。
江醒醒連忙報之以微笑,偷偷打量別人被發現,還有些心慌意亂。
「喏,簽名要到了。」路小刀將筆記本遞給江醒醒。
江醒醒說:「我怎麼覺得人家影帝什麼都知道呢,他剛剛還衝我笑來著。」
路小刀吐槽道:「能不知道嗎,你那崇拜的小眼神,都快冒出小星星了好嗎!」
江醒醒翻開筆記本,只見扉頁有一排遒勁有力的小楷字,寫著——
我被放在了舞台中央,而我沒有撒謊。
沈初言 贈江醒醒
這句話是來自於史坦尼斯拉夫斯基的《演員的自我修養》這本書。
江醒醒的心猛地一跳,心說果然他已經知道了。
路小刀叨叨叨地說個沒完:「影帝還真是溫柔啊,說話聲音也輕輕的,低沉又xin感。」
江醒醒戳了戳她的腦袋:「看你這沒出息的樣兒,別犯花癡了。」
「我沒出息,待會兒跟影帝搭戲,我看誰沒出息!」
江醒醒挑挑眉:「我可是專業演員,才不會因為男主角長得帥,就亂了方寸。」
當然,她家裡還有個帥得沒有天理的總裁老公呢,外面的這些花花草草,她頂多也就隨便看看,可不敢亂摘亂采。
而路小刀又開口了:「醒醒姐,別說,我怎麼覺得你和沈初言影帝長得有點像呢?」
江醒醒回頭望向她:「像嗎?」
「嗯,還真像,越看越像。」
沈初言那可真是英俊,所以被說和他長得像,江醒醒心裡挺高興的。
她一見著沈初言就覺得特親切,這股子親近感也不知道從哪兒來的,現在想來,或許還是因為模樣特順眼的緣故。
………
演員們準備就緒,於是第一幕戲開始拍攝。
這齣戲一開始,江醒醒所飾演的鄒蓉在人頭攢動的菜市場買魚,把孩子放在籃子裡。
一回頭,籃子空了,孩子也沒了。
丟了孩子,鄒蓉發了瘋似的到處尋找,把菜市場買了個雞飛狗跳,最後來到警察局,她全身顫慄,哆哆嗦嗦,連話都說不清楚。
飾演地方派出所小警察的沈初言,一雙大長腿擱在桌上,懶懶散散地問道:「什麼事兒啊。」
江醒醒眼睛無神,發紫的嘴唇哆哆嗦嗦,用濃重的方言道:「娃丟了。」
沈初言隨手拿來一張紙:「時間、地點、丟孩子的經過,寫清楚。」
江醒醒顫慄的手接過筆,愣了半天神,才說:「俺不…不會寫字。」
沈初言已經十分不耐煩了:「不早說啊,浪費時間。」
江醒醒緊繃的情緒驟然爆發,她一把撲到沈初言的身上,死命攥住他的衣領,聲嘶力竭地大喊:「你快去給俺找娃!俺的娃不見了!你不是警察嗎!你去找啊!快去啊!」
「哎!你…你放手!」
沈初言用力推開她:「你冷靜點!我會幫你找的,冷靜點!把事情說清楚啊!」
周圍同事過來幫忙,終於把江醒醒從沈初言身上給扒了下來,她臉上全是淚痕,鼻涕也流了出來,頭髮凌亂,抱著膝蓋蜷縮在地上,無聲地痛哭著。
悔恨、懊惱、焦慮以及不敢回家的恐懼……將這個鄉下女人的神經給徹底壓垮了。
後來,在休息廳裡,沈初言遞給了江醒醒一杯溫水,勸道:「我們已經出動警力在你丟孩子的地方尋找,你別太著急了,著急也沒用,現在回家,好好跟家人說,啊,別哭了。」
江醒醒縮在牆角,畏畏縮縮。
「看你還挺年輕,頭胎吧。」沈初言坐到她身邊,安慰道:「這邊時常有孩子走丟,最後都被送到派出所來了,甭擔心,丟不了,就算丟了,人民警察也能給你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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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醒醒聽到這話,才回過神來,緩緩抬起頭,淚光點點望向沈初言:「你不騙俺?」
沈初言保證:「我不騙你。」
然而,就是為著這樣一句承諾,作為人民警察的沈初言,為這個女人找孩子,找了整整十多年。
………
第一幕出奇的順利,或許是因為之前對於劇本的細嚼慢咽,兩位實力派大咖已經吃透了人物,所以他們的對手戲,竟然全場無NG,非常流暢地完成了拍攝。
沈初言對於江醒醒的演技早有耳聞,但是這一次的對手戲,她還是驚艷了他。
結束以後,沈初言主動找江醒醒攀談:「我看過你的《白晝之城》,你在裡面的表現非常出色。」
江醒醒有些不大好意思,紅了紅臉:「謝謝前輩的誇獎。」
「《甜橙》那部劇,聽說口碑也相當不錯,不過我就沒看了,畢竟這種少女偶像劇,不是我的菜。」
江醒醒羞恥地說:「前輩千萬別去看。」
這時候,路小刀冒出來,對沈初言道:「沈前輩,我強烈推薦你去看《太監總管的深宮秘事》這部電影,哈哈哈這片子才是我們醒醒姐的神作,看了保證讓你徹夜難忘,嗚……」
她話音未落就立刻被江醒醒摀住了嘴,剩下的話被堵在喉嚨裡嗚嗚嗚地沒說出來。
沈初言尷尬地笑了笑:「下場我還有戲,先去準備了。」
「嗯!沈前輩加油!」
沈初言柔和地說道:「你不用叫我前輩,我看你年紀應該和我妹妹差不多,你可以叫我初言哥,當然,如果你覺得這樣子不好意思的話,直接叫名字也是可以的。」
江醒醒又紅著臉叫了聲:「初言哥。」
沈初言看著她動輒發燙的臉蛋,心說真是個臉皮薄的女孩。
不過他自看她第一眼,便莫名覺得親切,感覺她就像自己的妹妹似的,長得也像。只不過他的親妹妹沈念念刁蠻任xin且出國多年,和他的感情也不是特別深厚。
不過初次接觸,沈初言便在腦中想了許多不著邊際的事情。
待到沈初言離開以後,路小刀還捏著調子學著江醒醒剛剛的聲音:「初言哥,叫得好軟好軟哦!」
「哇路小刀我今天才發現你居然這麼討厭!信不信我開了你啊!」
路小刀連忙服軟:「我錯了,可別開我,不然以後誰跟你要簽名去啊!」
「哼。」
「不過還真是…你看以前跟沈初言搭戲的女明星那麼多,也沒見他讓人家叫他初言哥啊,你這份待遇,那可是獨一份呢。」
「是嗎。」江醒醒聳聳肩:「我覺得他挺好說話的。」
「沈影帝的確是非常好的人啦,但就是那種…嗯,怎麼說呢,看著挺平易近人,其實還是會跟別人保持距離的那種,尤其是女明星,你看他這些年,跟誰傳過緋聞沒有。」
江醒醒搖搖頭,還真是一個都沒有。
路小刀總結:「這就叫潔身自好,他跟圈子裡那些拍一部戲便鬧一個女朋友緋聞的男明星可不一樣。」
聽她這樣說,江醒醒越發欣賞沈初言了。
在助理路小刀離開以後,江醒醒迎來了另外一位「朋友」。這位「朋友」毫不避諱片場人多,逕直來了她面前。
他穿著白色的襯衣和深色西裝褲,襯衣工工整整紮在褲子裡,微微垂了一些在外面,衣領緊緊束縛著他修長的脖頸,頸口肌膚特別白。袖口倒是開著,露出了漂亮的手腕。
自從那日在宴會廳,她和商戒所謂「朋友」身份曝光以後,他也懶得躲躲藏藏了,有時候會正大光明地過來探班,跟她說說話。
然而,卻沒有一家娛樂雜誌傳他們的緋聞,不是不想,只是不敢…
只要有狗仔敢亂講商戒的私生活,商戒便有本事讓他們公司明天就關張大吉。
江醒醒問道:「你怎麼過來了!」
「我下班了,過來看看你。」
江醒醒別開臉去,轉身背對著他:「我的妝還沒卸呢!」
她還帶著鄒蓉的妝,皮膚黝黑髮黃,臉蛋上兩坨高原紅,特效的化妝術讓她的皮膚毛孔顯得很粗大,還有黑頭。衣服穿得灰不溜秋,裹得像個粽子似的。
這副尊榮,不太好意思見商戒啊。
她拿起邊上的台詞本遮住自己的臉:「大忙人,開椿了不是很忙嗎,沒事兒別過來了求求你。」
商戒坐在她面前的轉椅上,悠悠地說:「剛剛拍戲的時候我就在看,某些人哭得跟殺豬似的,還把鼻涕蹭人家男演員身上去了,不知道為什麼,我竟然會覺得好尷尬。」
江醒醒的耳垂跟著紅了,崩潰大喊:「啊,你別說了!我這不拍戲嗎!拍戲需要,還有,你尷尬什麼啊!」
「對,問題就在這裡。」商戒看著她,平靜地說:「你出醜,我尷尬什麼?」
「嗯?」江醒醒繼續等下文。
「可能是…自家的大白菜,好賴都要算在我的頭上吧。」
江醒醒:……
那我還真是抱歉了您了。
「反正都是演戲,初言哥也不會在乎的。」
商戒尾音一揚:「初言哥?」
江醒醒愣了愣,立刻反應過來:「呃,我是說,沈初言。」
「我聽到了。」商戒眼梢微挑,面無表情,聲音也不辨喜怒:「這才認識多久,夠親密的。」
「別,我錯了。」她放下台詞本,可憐兮兮地看著他:「我亂喊的。」
「嗯?」
「我以後不喊了。」她乖乖地挪過來,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商總您宰相肚裡能撐船,才不會吃醋,對嗎。」
「我沒吃醋。」商戒故作驚訝,扯了扯領帶,讓自己的襯衣領口鬆開:「我怎麼可能吃醋。」
「好好好,我們商總絕對不可能吃醋。」江醒醒順著他說:「我們商總吃黃瓜蘸醬油都不會蘸醋。」
商戒喜歡聽她咿咿呀呀跟他鬥嘴的調子,下班以後跟她玩會兒,感覺什麼煩悶都煙消雲散了。
他捏了捏她的臉蛋,以示懲戒。
江醒醒還是抱著他的手肘,笑得沒心沒肺。
商戒看了看周圍,確定沒有認識的人,於是捉住了她的手,重重地捏了捏長心:「你要敢跟我吃著碗裡望著鍋裡……」
江醒醒好奇地問:「你怎樣?」
他的手落到她纖細的腰間,輕輕握住:「今天晚上回家,讓你知道我想怎樣。」
………
江城冬日的夜裡總是會淅淅瀝瀝下小雨,遠處山隘在朦朧的霧色裡蒸騰,若隱若現。
江醒醒拉上窗簾,整個房間便被融融的暖光所籠罩了。
商戒穿著寬鬆的居家服,坐在書桌邊看文件,修長的指尖無意識地轉動著一支鋼筆。
他認真工作的時候,眼眸微微下垂,時而皺眉,心無旁騖。
江醒醒情不自禁地放下手機,默默地看著他。
這個男人的每一個細微的神情的變化,每一個眼神的流轉甚至指尖不經意的動作,都像是包蘊著萬千世界,百看不厭。
江醒醒總是喜歡在他工作的時候,端著小椅子坐在他身邊,就像貓兒一樣的乖巧,手裡翻閱著一本《演員的自我修養》。
她會好奇地探頭望他手裡的文件,看看那密密麻麻的黑字和起伏的柱狀圖表,不知道那裡面隱藏著什麼天大的秘密,居然能這麼吸引他,一看就是幾個鐘頭。
商戒見她瞎瞅,於是大大方方攤開給她看:「能看懂嗎?」
江醒醒茫然地搖搖頭。
於是商戒耐心地向她解釋:「這是公司今年的發行的利率期權漲幅,這裡面包括幾家子公司……」
江醒醒打了個呵欠,仍然津津有味地看著他,比貓兒似乎還要乖巧許多。
商戒揉了揉她的腦袋:「困了就去睡覺。」
「不睏。」江醒醒說完翻開了自己的書,認真地閱讀著,同時抓過了商戒手裡的鋼筆,在自己的書上勾勾畫畫,做著筆記。
商戒看見她的那本書空白頁幾乎被她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字,全是她演戲的經驗。
他很欣賞她的努力,也願意和她一起在夜燈下用功。
江醒醒握著商戒的黑色鎏金鋼筆:「你的筆好順啊。」
他漫不經心地「嗯」了聲。
「哇,真的很好用,而且顏值也很高,透亮的黑色,看上去材質很好啊。」
商戒的目光從文件抽離,無奈地望她一眼:「又想要?」
「你說的又不是我說的哦。」
「數數這前後,你從我這裡都順走多少東西了,今天一支Pelikan鋼筆,昨天一套白釉小瓷杯茶具,上周是青釉的,拍回來我自己都還沒來得及用。上上周,你把我十幾萬定制的個人印章偷了去,在你的劇本台詞上到處戳我的名字,很好玩?」
他雖是抱怨,不過調子卻是含著無盡的包容和寵溺。
江醒醒撇撇嘴:「好玩,你一個印下去就是幾百幾千萬的合約生意,就跟皇上的玉璽似的,我蓋在自己的台本上,沾沾貴氣,將來身價幾百幾千萬,還不好啊。」
商戒手中的文件裹成了卷兒,輕輕敲了敲她的腦袋:「強詞奪理。」
江醒醒嘰嘰咕咕道:「現在跟我抱怨,還不是你主動送的嗎,我可什麼都沒說。」
「但是你那可憐兮兮的小表情,好像我不送就是欺負你似的。」
江醒醒立刻端著小凳子坐到他身邊,拉起他的手環住了自己的脖子,整個人靠在了他的懷中:「你不是欺負我,你是疼我呀,我知道的。」
商戒用胳肢窩夾著她的小腦袋,面無表情繼續看文件:「誰疼你了,你這麼能耐,我疼大毛也不疼你。」
「死鴨子嘴硬。」
「是我平時對你太好了?這樣目無尊長。」
「你是我哪門子尊長啊?」
「三年一代溝,我們差不多隔著兩條大的代溝。」
商戒沒想到自己也會有強詞奪理的一天,彷彿跟她在一起的自己,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樣子:「總而言之,我是你的長輩。」
「才不是!」
他捏住了她的下頜:「嗯,你再說?」
「啊,商總你居然…欺負人,一點也不紳士!」
商戒狠狠地咬了咬她的唇:「我從來沒有說過,我是紳士。」
江醒醒笑著推搡他,結果他站起來,分開了她的兩條腿,江醒醒暗道不妙,這禽獸不會是想在這裡……
「喂,我叫人了,我叫臨川了。」
「你試試,看他會不會理你。」
……
事實證明,禽獸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商戒平時的節制是認真的,他要是不認真地克制自己,江醒醒指不定會變成什麼樣呢。
反正每次總要折騰得兩個人都筋疲力竭才算完事。
無論江醒醒怎麼捶他咬他,這男人就跟野獸似的,完全不受控制。
事後,她可憐兮兮地縮在被窩裡,看著浴室裡映出這男人洗澡的模糊身影,還覺得有些膽戰心驚。
這傢伙有癮也是認真的,不分第一第二人格。
商戒裹著一條浴巾出來的時候,還有些羞澀,不大好意思地坐在牀邊,叫她一聲「老婆」。
每每這種時候,江醒醒都會跟死魚似的躺在牀上,想著自己是不是跳火坑了。
「別叫我老婆,我不是你老婆,馬上離婚,明天就離!」
「行。」商戒心情似乎很好:「你高興,怎麼樣都好。」
「不僅離,我還要分走你一半的財產。」江醒醒惡狠狠瞪他一眼。
「分!明天我就讓律師過來,給你分財產。」
「這麼果斷。」江醒醒懷疑地看著他:「你能捨得?」
「媳婦兒都捨得了,錢有什麼捨不得。」
「對我這麼好啊,那我不離了。」她又抱住了他的腰,懶懶打了個呵欠:「老公關燈,我要睡覺覺了。」
商戒也跟著鑽進被窩裡,關了燈,將她的小腦袋揉進被窩裡,然後摟著她睡了過去。
「對了。」
黑暗中,他突然開口:「那個沈初言,你少跟他接觸。」
她的聲音開始犯迷糊了:「嗯?」
「他是沈家的大少爺,跟我們家是世交,將來免不了知道我們的關係。」
「嗯?」
「算了,知道了也沒事兒,睡吧。」
江醒醒抬頭,吻了吻他的下頜:「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