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所有的一切,讓路安純至死都不願意再見這個是父親、又是惡魔的男人。
她讓人路霈帶了一句話,讓他和平安寧地迎接死亡,就像當初她母親一樣。
偽裝成喬正的周南川,這些年“臥底”在路霈身邊,幫他做了很多違法的事情,同樣也要面臨牢獄之災,但他並不後悔。
他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替愛人復仇,在他決定改頭換面潛伏於路霈身邊的那一刻時,就做好了玉石俱焚的準備。
只是他沒想到,周蔚然,竟然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魏然出院後,路安純帶他去郊外的看守所見到了周南川。
去看守所的路上,路安純便將這一切都告訴了他,但見到了自己的親生父親,魏然還是覺得很生疏。
畢竟這麽多年,他都隻把魏封當成自己為唯一的兄長。
這位兄長,也承擔著父親的職責。
現在面對另一個全然陌生的男人,魏然很難對他翻起什麽別樣的感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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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禮貌和周道。
父子倆的會面,有點尷尬。
周南川一直盯著魏然的臉,打量著,慈祥和藹地笑說:“第一次見到你,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孩子,你和你媽媽長得很像。”
“唔,姐也說我和媽媽很像,我和我姐也很像。”
桌下,魏然握著路安純的手,掌心都冒汗了。
他很緊張,大概也是因為面對親生父親,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怕自己表現不好。
路安純輕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撫著:“周叔叔,我會時常帶他來看您的。”
熟悉起來,應該就不會這麽尷尬了。
周南川卻搖了搖頭:“不用了,魏然,以後你跟你哥你姐好好生活,不要再來看我了,你是魏然,不姓周。”
“可是…”
魏然猶疑地用眼神去瞥路安純。
路安純知道,周南川是不想影響魏然的未來,不想讓別人知道他有個坐牢的父親。
走出看守所,路安純對魏然說:“以後你想見爸爸,我就帶你來看他,如果不想見的話…”
“姐。”魏然打斷了他的話,“我願意多來看看他,他在這裡面肯定也很寂寞,我可以周末過來陪他說說話。”
路安純揉了揉他的腦袋:“嗯。”
魏然一直是個溫暖的男孩,他哥把他照顧和保護得很好,對這世間所有的一切,他都用最美好的善良去對待。
看守所位於郊外,風很大,半人高的枯黃麥草隨風搖曳。
遠處,魏封的黑色摩托停在路邊。
男人穿著單薄的灰色長袖線衣,黑褲之下露出一截白皙的腳踝,倚在摩托車邊,低頭看著手機。
他終於脫下了沉重的西裝套子,卸下全部偽裝,似又變回了十八歲的樣子,玩世不恭,輕佻肆意。
“哥來接我們了。”
“看到了。”
他拉了拉她的袖子:“你們還沒和好啊?這都多久了。”
路安純輕哼一聲:“沒那麽容易。”
魏封見她出來,放下了手機:“來跟你道別,我準備去念書了。”
“念書?”
“這些年,我一直跟航大當年面試我的那位教授保持聯系,他邀請我去旁聽他的研究生和博士生課程,退休前,希望我能成為他的學生。”
“哦。”路安純按捺著心底的喜悅,裝得漫不經心,低頭踢著腳邊的草莖,“挺好的,你去啊,這一直是你的夢想。”
“我來問問你的意見,畢竟現在我是已婚人士,異地這些事情,當然要征求妻子的同意,如果你不想我走…”
“那你走吧。”路安純打斷了他,“你不在身邊煩我,給我講你收藏的一肚子爛梗,我可能會開心些。”
“會嗎。”
她咬了咬牙:“會。”
男人單手揣兜,聳了聳肩:“那…再見了,老婆。”
路安純轉身朝公路走去,魏然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邊,時不時回頭望望他可憐的兄長:“姐…我哥哭了。”
“……”
“真的,真的我哥哭了,你看啊。”
路安純翻著白眼回過頭,看到男人單手撐著樹乾,將額頭埋進手臂裡的。
路安純百分之百確定他在演她,但也還是忍不下心,沒好氣地折返回去:“魏封,你三歲小孩嗎?”
魏封吸吸鼻子,悶聲悶氣說:“別管老子。”
“……”
“讓我看看,掉眼淚沒有。”她拉了拉他的袖子。
魏封轉過身,委屈巴巴地望著她,眼睛果然有點紅。
但她覺得,這家夥還是在演。
不管是真的還是演戲,路安純終究還是心軟了,她走近了他,指尖輕輕觸了觸他單薄的眼皮——
“知道錯了嗎?”
“知道了,以後會聽話。”
每每道歉的時候,他都乖得像隻小狗。
“那抱一下我吧。”
無論如何,路安純都沒辦法對這個男人生氣超過三分鍾,這次最久,氣了他兩三個月,
但最終,她還是會原諒他,一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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