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發佈時間: 2024-04-05 19:0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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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亡命之徒

「真的對不起,那時候,我幫不了你。」

走一路回來,他的耳朵快要給她的道歉磨出繭子了。

林希將她放到了沙發上,居高臨下地睨著她,燈光投影在他的髮梢間,掩映著他略帶困惑的眼眸。

良久過後,他輕不可聞地嘆息了一聲︰「都這麽久了,還記著呢。」

林希坐到了她的身邊,神情復雜地看了她一眼,聲音很柔,全然不似平常張揚跋扈。

「還那麼小,我怪誰,都怪不到你的頭上。」他撓了撓她額間的劉海︰「別想了。」

李懸已經完全陷入了深度的睡眠,四脚平攤,打著小呼嚕。

林希本來打算今天就把行李全部搬到酒店,因爲這個女人的緣故,只能耽誤下來。他撓了撓頭髮,很是不爽地去了浴室衝澡,

出來的時候,看到徐燁蹲在沙發前面,跟看猴子似的,捏著李懸臉頰上的嘟嘟肉,扯來扯去,笑著說道︰「大明星和電視裡面,也沒有什麽兩樣嘛!」

林希用毛巾擦了擦濕潤的頭髮,瞥了他一眼︰「剛睡著,你別弄她,不然又得鬧。」

剛剛在她背上又踢又打,還哭得跟他欺負了她似的,搞得路人紛紛側目,以爲他綁架她來著。

「怎麼,心疼啊?」徐燁故意使壞似的,扯著李懸臉頰上的肉,把她的嘴角都給拉開了。

緊接著,「啪」的一聲脆響,李懸一巴掌落到徐燁的臉上,直接把他給扇懵了,只見李懸微醺地睜了睜眼,迷糊地咕噥了一聲︰「你討厭死了!」

扇完之後,她靠著沙發墊子,翻個身又睡了過去。

徐燁摸著自己略微紅腫的臉,楞楞地張了張嘴,不明所以︰「這人…怎麽這樣!」

嘗過李懸巴掌的厲害,林希雙手環抱在胸前走過來,幸灾樂禍地笑了笑︰「說了叫你別弄她,我心疼你啊。」說著走進了房間,沒一會兒出來,將一張薄薄的毯子扔在了她身上。

「你就準備把這個…這個天後扔沙發上啊?」徐燁捂著臉嘟囔。

「不然呢」林希理所當然地轉身回房,他可不是憐香惜玉的主兒。

清早,微風吹拂著窗簾招搖,溫暖的陽光漫進屋裡,李懸窩在沙發上的身子猛地一抽,給驚醒了過來,坐起身,目光宛如老鼠,快速打量著周圍的環境,用力捶了捶腦袋,坐直了身子,漸漸回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看了看沙發上的毛毯,又低頭檢查自己的衣裙,有些褶皺了,但好歹完整。

李懸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在沙發上憋屈地睡了一夜,渾身筋骨都在疼,尤其是腦門,疼得厲害,不過她還是得感謝林希,沒直接把她扔大馬路上,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正對面的門虛掩著,李懸走過去,輕輕推開。

房間很大,但是牀却很小。

林希整個人宛如蝦一般,委屈地蜷縮著身子窩在那張小牀上,睡相就好比驚弓之鳥,眉頭緊皺,似乎夢境幷不平和。

怎麼睡成這個樣子?李懸有些納悶,這跟他平時的大爺做派很不一樣啊,難道不應該是四仰八叉在牀上擺大字,才符合林大公子的畫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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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他,就像嬰兒蜷縮在母親的子宮裡,很沒有安全感。

李懸回頭,瞥見牀頭桌上,蓋著一個相框,她走過去,好奇地拿起來,那是一張年代非常久遠的全家福照片,照片已經泛黃,有很多道折痕。

李懸一眼,就認出了照片上被男人和女人護在正中間的小男孩,就是少年時候的林希,只是照片上的他,和她在洪溝灣初見他的時候很不一樣,皮膚細嫩,唇紅齒白,宛如小瓷人兒一般,目光澄澈美好,笑得是椿暖花開。

而她在洪溝灣見到的他,灰頭土臉,皮膚黝黑,眼睛裡時不時射出防備的神情。

這張照片,應該是他還沒有被拐賣的時候拍的,照片上的男人和女人,應該就是他的父母。男人身形挺拔俊朗,眉眼之間隱隱還能看到林希此刻的風神俊氣,而女人更是風韻十足,容顏宛如初生的水仙般美好。他們和李懸在新聞上看到的憔悴無比的照片,幾乎是判若兩人,可以想像,失子之痛,是如何日日夜夜翻來覆去地這麽著這對父母脆弱的神經。

李懸放下相框,不忍再看。

走出房間門,正好看到徐燁拎著早餐袋子進了屋,看到李懸醒過來,撓撓頭,衝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李…天後好,那天在酒吧,咱們見過的。」

李懸記得,他是林希駐唱的那個地下酒吧的調酒師。

「叫我李懸就可以了。」天後這個稱號,她現在倒真是不敢當,畢竟那件事之後,她就已經退出歌壇了。

她走到陽臺上,大黑狗毛毛一見她過來,連忙起身圍著她轉了一圈,嗅著她身上的味道,吐著舌頭趴在她面前,想讓她撓他的肚子,李懸想到那天它對歹徒的凶惡模樣,還是有些害怕。

「奇怪了,這狗不怎麽待見陌生人的,怎麽這麽喜歡你呀?」徐燁走過來想撓撓它,毛毛立刻站起身,不給他摸。

「可能他在我身上嗅到了同類的味道。」李懸回答。

徐燁愣愣地看著她︰「啊?」

知道他誤會了,李懸連忙解釋道︰「不是,我是說,我也養狗的。」

「噢噢。」徐燁點了點頭,會客廳將早餐盒擺到桌上︰「過來吃早飯吧,昨天晚上你可勁吐了好幾次,現在胃肯定特難受。」

倒還真是,李懸捂著自己的肚子,隱隱約約記得,她好像是奔厠所吐了好幾次,還弄髒了地毯和沙發,她的臉微微一紅,表情顯得有些尷尬︰」昨天晚上,肯定特別糟糕,真是麻煩你了。」

「跟我沒什麽關係,是林希在伺候你。」徐燁一邊說著一邊筷子擺出來。

「咦?」

不是吧!

怎麼可能!!!

「你別看他平時吊兒郎當,走哪都是大爺,其實這傢伙就是嘴硬心軟。」徐燁邀請李懸坐下來,給她叉了個饅頭︰「平時說話有點衝,但沒什麽壞心,要是哪裡有得罪你的地方,我代他向你道個歉,但是他真的特別有才華,所以…希望你海涵他不好的地方,以後能多幫襯他,畢竟娛樂圈這種地方我還是知道一點,像他這樣一沒背景二沒錢的灰小子,想混出頭,很難。」

原來是給他說好話來的。

「就林希那狗脾氣,朋友應該也不多吧,你待他倒是很不錯。」李懸將饅頭撕成一小塊一小塊的,就著豆漿吃,試探地向徐燁打聽︰」你是怎麽認識他的?」

「那說起來就牛逼了!」徐燁一邊將鹹菜包進饅頭裡,一邊頗有意興地說道︰」得有三四年了吧,那時候我剛進城啥也不懂,脾氣也硬氣得很,在酒吧打工,經常和客人發生矛盾,有次我得罪了一個城裡的小子,晚上他叫了一幫街頭混混過來找我麻煩,說起來也挺丟人,我一鄉下娃哪裡見過那陣仗,當時嚇得腿都軟了,跪在地上一聲沒敢坑,他們讓幹啥就幹啥,結果還是沒少挨拳頭,被揍的七暈八素,當時酒吧人多,但是因爲他們聲勢大啊,沒人敢過來幫我一把,除了林希。」

徐燁想起當時的狀况,還記憶猶新,印象太深刻了,那時候他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拿著一個啤酒瓶子,直接爆了那毛小子的腦袋,砸的他頭破血流,下手是真的狠!後面就亂起來了,那十來幾個街頭混混抄起啤酒瓶子一轟而上,林希沒有絲毫怯意,提著一根高脚凳就和那幫傢伙幹起來,那傢伙不止骨頭硬,腦袋更硬,好幾個酒瓶子砸在他頭上,那就跟鶏蛋碰石頭似的,硬生生把那些傢伙給打跑了,不,不是打跑的,是他的氣勢,那股不要命的勁兒,把他們嚇跑的,城裡甜酒罐子泡大的毛小子們,哪裡見過這種亡命之徒,當時就被嚇得跑沒了影兒。

「當時他腦袋都成血葫蘆了,一聲沒吭。」徐燁嘖嘖地感嘆道。」不然我怎麼服氣他呢,就他那逮誰刺誰的勁兒,真是沒什麼朋友,不過這人吧…」他抬眸看向李懸,認真說道︰」你知道野草吧,野草順風而生,火燒不盡,可是林希不一樣,他是草,從泥裡鑽出來的,糙生糙長,却逆風而生,風越大,他綳的越緊,越是要挺直了身板迎上去,不管是誰,都折不了他,因爲他的根睫裡有氣,硬氣。」

李懸笑了笑,還沒來得及回答,門「砰」的一聲,被林希一脚踹開,他昨天還打理得規規整整的新髮型現在完全是一頭鶏窩,長手長脚走出來狠狠瞪了徐燁一眼,嘴裡咕噥了一聲︰「吵吵吵,煩!」

「哎,大清早誰惹你了,發脾氣也要注意場合,有客人在呢!」徐燁加大了音量很不客氣地凶了林希一聲。

「什麽客人,女酒鬼,吃了飯快滾。」林希說完坐上了桌,抓起饅頭咬了一口,就被徐燁踹了一脚︰「洗臉去。」

林希將饅頭往碗裡一放,去了洗手間。

「你…別介意。」徐燁乾笑一聲,尷尬地看了看李懸。

李懸看著那塊被咬了一口的饅頭,突然覺得林希那傢伙,莫名還挺可愛腫麽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