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李懸清醒過來的時候,看著自己的手指頭,捂著腦袋想了很久,昨天晚上林希好像是說了什麼,兩個人還鄭重其事地拉鉤蓋戳了,應該挺重要的,可是到底說了什麼呢?
腦仁疼得厲害,一時間還真是想不起來了…
林希走進辦公室,手裡拿著一張薄薄的通告紙,坐到李懸身邊,雙腿往沙發上一盤,將通告重重地拍在她面前:“寶貝兒,給我解釋解釋。”
李懸掃了通告單一眼,咬著蘋果瞪了他一眼,威脅道:“這些活動都是我給你精挑細選的,敢抱怨一聲試試!”
林希根本不吃她這一套,拿著單子輕輕拍了拍李懸的臉:“假期都沒有?”
李懸奪過通告單,指著裡面的空白檔:“怎麼沒有,過年不是給了你十天休假嗎?”
“你丫的,真拿我當賺錢工具啊?”
“你紅嘛
死神代理者。”李懸眯起眼睛微微一笑,將通告單輕輕拍在了林希臉上:“想想那些凍在北極圈的新人,你是何等幸運啊,珍惜吧!”
“呵呵。”
“對了,昨晚你是不是跟我說了什麼?我怎麼著都想不起來了…”李懸揉著眼角,皺眉問道。
林希尾音一挑:“真想不起來了?”
李懸誠摯地點了點頭:“再跟我說說。”
“嗯…再給我勻多幾個休息日出來,我就告訴你。”林希雙腿交疊擱茶几上根李懸談起了條件。
“你看我像這麼公私不分的人嗎?”李懸咧著嘴冷笑了一聲。
林希搖了搖頭:“算了,反正能從我這兒討到便宜的機會不多,既然忘了。”他伸了個懶腰站起身走到門邊,回頭笑說道:“就當昨晚只是一場夢。”
李懸歪著腦袋,隱約記得他好像的確是答應了她什麼事來著,他這麼一說,突然覺得有點可惜腫麼破!
“我會想起來的!”林希走出門之後,李懸忍不住追出來站在走廊上衝著他的背影喊道:“到時候可別耍賴!”
林希懶得回頭,瀟灑地揚了揚手:“能想起來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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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末李懸接到了父親的電話,讓她週末回家吃飯。
“媽媽那邊…”李懸有些猶豫。
“其實是你媽叫你回來的。”李正勤在電話裡面低聲說道:“這都大半年了,她雖然嘴上不說,其實心裡也想你啊!”
李懸臉上展露了笑容:”好,我周六回來。”
自從李疏出事後,李懸和母親趙怡的關係很糟糕,趙怡一直沒能原諒李懸,認為她才是導致李疏自殺的罪魁禍首,如果她當初不那麼自私,願意幫妹妹一把,李疏也不至於患抑鬱症,更不至於做出臥軌那樣激烈的事情。
當初在醫院趙怡扇她的那幾巴掌,至今李懸想起來,臉頰都有些生疼。
李懸父母都是老一輩知名的藝術家,住在首都郊區的一個名叫江城的小鎮上,江城臨水靠山,環境清幽雅靜,鎮上有大大小小的劇院和音樂廳十幾家,鎮上的人很多都是從事音樂方面的工作,隨處可見背著吉他或者提琴,在街頭演奏的音樂藝人,這裡出過許多的知名藝術家,有從事古典樂的,也有流行樂,每逢週末或者節假日都會有大量遊客慕名前來遊覽參觀,晚上便去劇院欣賞歌劇。
李懸提著行李從火車站出來,父親李正勤已經站在車站出口等著她了。
“爸。”李懸遠遠地喊了他一聲,李正勤看到女兒,臉上展露了一個溫和慈祥的笑容,忙走過來接過她的行李放進後備箱裡,說道:“這麼近,怎麼不開車回來,火車上人多眼雜的,多不安全。”
“週末,我怕高速路塞車。”李懸笑著回答道。其實真實情況是,自從慶功party那晚林希開車送她回家之後,車鑰匙就一直沒還給她
無盡吸收。
回家之後,李正勤將李懸的行李提進屋裡,衝著廚房喊了一聲:“孩子回來了。”
廚房裡傳出來炒菜的油爆聲,趙怡穿著格子圍腰,冷著臉一言不發地將一盤青菜端上桌,轉身又進了廚房,李懸喊了一聲:“媽。”
趙怡這才回頭,冷冷覷了她一眼,“嗯”了一聲,跟著又進了廚房。
李正勤拍了拍李懸的肩膀,讓她坐在沙發上,李懸也早已經習慣了趙怡的冷淡,此時此刻坐下來,環顧著周圍熟悉而又陌生的陳設,感覺很是侷促,彷彿這個她從小長大的家早已經不屬於她了,現在她只是一個客人而已。
家裡的裝飾一板一眼,正如父母從小給予她的教育,嚴肅正經,家裡兩個女兒,卻只有大女兒李懸繼承了夫妻兩個的基因,從小就表現出極強的音樂天賦,所以夫妻倆,尤其是趙怡,對李懸寄予厚望,對她的要求尤為嚴苛,每天練琴和唱歌占據了她絕大部分的時間,恰恰是沒有天賦,連唱歌都會跑調的李疏,因為父母疏於關心和管教,生活得更加自由自在,其實很多時候,李懸是羡慕她的。
菜已經全部上桌了,不管趙怡對她態度如何冷漠,但是她肯為她回家而親自下廚,李懸心裡都感覺很開心,已經有多久沒有吃到母親做的飯,李懸都已經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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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懸剛剛坐上桌,就被趙怡呵斥了一聲:“誰讓你上桌了,沒規矩。”
李懸眨眨眼睛,不知所措地看了母親一眼,連忙站起身挪到邊上,趙怡脫下身上的圍裙,李懸走過去想要替她掛起來,趙怡看也沒看她一眼,直接與她錯開,拿著圍裙走到廚房的門邊,掛在了架子上。
李懸看向父親,李正勤尷尬地笑了笑,也很是無奈。
就在這時候,門鈴突然響了起來,趙怡連忙從廚房出來,吩咐李正勤道:“一定是皓思他們來了,快去開門!”
皓思?謝皓思?
那個百老匯唱男高音的謝皓思!!!
李懸跟著李正勤走到玄關邊,歪著腦袋看向大門,門打開了,進來的是一家三口,爹媽帶的兒子過來做客,李懸乖乖地喊了一聲謝伯父謝伯母,接著就看到了他們身後,一身西服正裝的百老匯兒子,謝皓思。
李謝兩家都是圈子裡有頭有臉的音樂世家,兩家的關係也有為親密,稱得上是世交,李懸從穿開襠褲的時候就和謝皓思認識了,兩個人幾乎是同時發矇學音樂,一塊兒去教堂唱過聖歌,初中那陣為了多攢零花錢,倆人背著父母,帶著還是個小屁孩兒的李疏,三人扛著吉他偷摸地在街頭賣過唱。
後來上高中,謝皓思去了美國,李懸留在國內,那時候她已經小有名氣,簽了娛樂公司,開始出唱片,參加各種代言和綜藝,兩個人很長的一段時間,都沒有聯繫過,關係也就此生疏了,沒想到這次趙怡竟然把他們一家人給請了過來。
“快進來,外面很冷吧,進來暖暖。”趙怡熱情地招待這一家三口,將他們迎進了屋裡。
李懸好奇地看向謝皓思,他年齡跟她差不多,二十五奔六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些年一直呆在國外,皮膚也隨了老外,白皙通透,頂著一張娃娃臉,衝她傻笑了一聲,笑起來嘴角還有兩個酒窩,好一張美人皮!
幾個人坐上了桌,李懸掃了謝家伯父伯母一眼,李正勤在電話裡說趙怡是因為想念她所以叫她回來吃飯,今天看來,她顯然是為了周全母親的面子而請來的陪客我有修真小世界。
李懸心裡有點不舒服了。
謝皓思的母親許琴和趙怡本來就是大學同學,兩個人關係一直很好,飯桌上總是有說不完的話:“你啊,看起來還是和上學那時候一樣年輕呢。”
“比不得阿琴你這容光煥發的,還是兒子好啊!這麼有出息,不用讓你操心,可以多花時間在自己身上。”趙怡眼角笑出了魚尾紋,李懸已經很久沒見母親在自己面前展露笑容了,她印象中她時常都是冷著一張臉。
“別看皓思這麼大的人了,淘得很,在國外可沒法讓我省心呢!”許琴笑著看向李懸:“還是女兒好,懸懸在首都工作,可以時常陪在你倆身邊,這是我們想都想不來的福氣呢。”
“我女兒算是廢了,我啊,只希望將來她能在圈子裡找個有出息的男人,相夫教子,好好給我培養一個有出息的乖外孫,我就滿足了。”
聽著趙怡說出這樣的話,李懸心裡很是膈應了,當然,趙怡口中圈子,不可能是娛樂圈,而是他們這種搞古典音樂的藝術圈,趙怡素來看不慣她唱流行歌曲,覺得那都是下九流的靡靡之音,不登大雅之堂。當初李懸進娛樂圈,其實趙怡並沒有反對,後來之所以對這個圈子抱有這麼大的成見,是因為娛樂圈這個大染缸奪走了她小女兒李疏的xin命。
說起兒女的婚姻大事,許琴也來勁了:“其實啊,我也不希望我們皓思在國外給我找什麼洋媳婦。”她搖了搖頭,做出嫌棄的表情:“他以前交往過的那些個外國女朋友,我一個都看不上。”
“也是,外國人和咱們生活上多多少少會有差異。”趙怡隨聲附和。
“倒也不是因為這個,主要是外國女人,事業心比男人還重,哪裡顧得好家庭,我就皓思這一個兒子,當然是希望他將來找一個能夠照顧他,照顧家庭,最好在音樂事業上還能夠幫到他的兒媳婦。”
兩個人一唱一和的,李懸也不是傻瓜,自然聽得明白,她的父母和謝皓思的父母,在他們的婚姻大事上,達成了某種默契。
謝皓思尷尬地看了李懸一眼,搶走了許琴的話頭:“媽,好端端的說這些幹什麼,我還年輕,根本不想結婚。”
許琴回過頭嚴肅地瞪了謝皓思一眼:“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你不想結婚,媽可想著要抱孫子呢!”
“我現在以事業為重,你要和小孩子玩,你自己再生一個唄,憑什麼用規劃我的人生來滿足你的樂趣。”謝皓思咕噥了一聲。
李懸用眼神默默地給他點了個贊。
“你…”許琴正要斥責謝皓思,被趙怡止住了,她微笑著看向謝皓思:“是是是,男人嘛,以事業為重是應該的,不過結婚和事業也不衝突,有個能夠照顧家庭的妻子,在事業上還能幫助你,這豈不是兩全其美?要說啊,我們家懸懸雖然現在不唱歌了,但是好歹還是有底子的,至少在教育小孩方面,絕對不成問題……”
“砰”的一聲,李懸手裡的筷子被重重拍在了桌板上。
所有人都壓抑地看向李懸,趙怡眼神裡射出了威脅的光芒,李懸低著頭,重新拾起了筷子,戳了戳自己碗裡的肉片,悶悶地說了一聲:“肉太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