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停在了巷子口,薛梨匆忙道,“掛了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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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隻手拉著行李箱,另一隻手還提著從林芝機場買回來的一些特產天麻松茸類的特產,大包小包的,想著叫陳西澤給陳叔叔燉雞湯補補身體。
然而,當她來到了陳西澤的家門口,卻發現家裡…是滿院的狼藉。
牆上被人用紅色噴漆寫著一些不堪入目的大字,諸如“禽獸”“下地獄”之類的話,觸目驚心。
字跡有很多,雜亂無章,明顯不是一個人。
薛梨的心狠狠地沉了沉,踮腳往院內探看,見院子門沒有鎖,她推門而入,喊道:“陳叔叔,您在嗎?”
“我是薛梨啊,我來看您了。”
透過窗戶望向屋內,房間空空蕩蕩,窗邊的書架上倒也還擺放著密密麻麻的文學類書籍,桌上的硯台有墨水凝固在裡面,毛筆也擱在硯台上,黑色的筆尖未曾被清洗,已經凝固乾透了。
沒有搬家,還有生活的痕跡。
可是他們人呢?
薛梨走出院門,恰好看到對門上次出言不遜的婦人,正和她男人大包小包的收拾行李,似乎準備搬家。
“阿姨您好,我想問問對面的陳叔叔,他人呢?”
婦人露出了嫌惡的神情,啐了聲:“半夜自縊,死了。”
薛梨耳朵裡一陣轟鳴,踉蹌著後退兩步,難以置信:“怎、怎麽可能!”
“他爸腦子不是有問題嗎,要死也不能死遠點,跳河也行啊,偏偏在家裡吊死,讓我們這些鄰居還怎麽生活,真是的…”
薛梨的心劇烈地顫栗著,眼淚淌了下來:“陳西澤呢?”
“那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爸親生的,一滴眼淚也沒掉,看著跟個沒事兒人似的,給他爸收了屍,換了新衣服,靈都不停,警察過來調查了之後,直接送去了火葬場化了。”
婦人表情豐富,繪聲繪色地描述著:“我平時看那小子就是個心冷意冷的人,這不坐實了,自己親爹縊死在家裡,居然有不哭的,只怕心裡還松了一口氣吧,送走了這麽個拖累,這人死債消,那家人再找不了他什麽麻煩了。”
人死債消…
薛梨趕緊摸出手機,給陳西澤打電話。
一如既往,電話雖然通了,但他沒有接聽。
這些日子,她也不知道給他打了多少次,一次都沒有接。
她指尖顫抖給陳西澤發送消息——
“我回來了,對不起,我回來晚了。”
“陳西澤,你在哪裡?”
……
今天的陽光很好,微風吹拂著潔白的窗簾,窗外的香樟葉發出了颯颯的聲響。
陳西澤穿著白大褂,優雅地給自己戴上了膠質手套,順便從包裡摸出了鋒利的手術小刀。
桌上的手機一直在嗡嗡作響,薛梨的短信一條接著一條橫出手機屏幕,他將手機揣回了衣兜裡,轉身走出了療養院更衣間。
穿上白大褂,他輕而易舉混入了療養院,無人阻攔。
走廊盡頭的房間門虛掩著,陳西澤推門而入,高位截癱的女孩楊依坐在輪椅上,正在陽光下舒適地曬著太陽。
關門的聲音很輕,楊依以為是護工所以沒有在意,仍舊低頭閱讀著海子的詩集。
直到…聽見房門“哢噠”一聲,反鎖。
“海子的詩,我最喜歡的一首,就是《太陽》。”陳西澤嗓音帶著被砂礫打磨過的低啞,聽不出任何情緒的起伏。
楊依詫異地回頭,看到他的一瞬間,全身的血ye都凝固了:“你…你怎麽…”
男人從容地取出相機,擱置在桌上,鏡頭正對著面前輪椅上的女孩。
楊依看到他修長漂亮的指尖,擎著一枚精致而鋒利的手術小刀。
刀刃泛著日光,他臉色蒼白得可怕,深邃的黑眸宛如淬了冰。
他不急不慢地從包裡取出父親留下的最後一張字條,擱在桌上,腕上的那串佛珠,也被他摘了下來,輕輕放在字條之上。
就在楊依要尖叫出聲的刹那間,那枚鋒利的手術小刀,抵在了她脖頸大動脈間。
刀刃微微一側,女孩的尖叫聲被終止在了喉嚨裡。
她無法動彈,不敢出聲,宛如虛弱的羊羔,只能任人宰割。
陳西澤站在女孩身後,平靜地看著攝像鏡頭,也迫使她轉頭看向它——
“知道我父親自縊前,留下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麽?”
攝像畫面裡,女孩面露驚駭之色:“你說什麽,陳老師他…他…”
“粉骨碎身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
男人的嗓音壓得很低很沉,每個字都像是繃緊的彈簧,“你應該還記得,他是你的語文老師。”
楊依視線落到了字條上,上面用一行血字,蒼勁有力地寫著那首詩——
要留清白在人間。
淚水從女孩的眼底流淌了下來,也不知道是恐懼,還是懊悔…
“對不起,對不起陳老師,是我錯了,對不起陳老師,我真的沒想到會這樣。”
女孩上氣不接下氣地嚎啕痛哭著,“前一天晚上,我男朋友和我分手。回家後我媽也罵了我,說我一無是處,說我還不如一條狗,叫我去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