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客吧,估摸著是上來看阿澤的。”
陳西澤控制住輕微顫抖的手,摸出煙,咬在乾燥的薄唇上。
阿沁立刻遞來了打火機,哢嚓,點燃。
他卻連抽煙都沒了心情,跳下了木桶,來到樓邊,黑眸空洞地望著大海對岸的方向。
胖子湊近了阿沁:“你說他這一天天的,到底在看什麽。”
“我問誰去。”阿沁本能地覺得不舒服,“不知道對岸有什麽,這麽勾他的魂。”
……
次日清晨,學生會的同學們去小鹿山遊覽,拍完合照之後,三三兩兩地便分散遊玩著。
薛梨跟主席何思禮一起走在山林間,不遠處便有一座清幽寧靜的寺廟,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檀香。
廟外階梯滿是青苔,薛梨踩了上去,走入廟中,望著那一尊慈眉善目的佛祖塑像。
何思禮雙手合十,很虔誠地禮敬。
他向來周道又禮貌,哪怕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但來了寺廟,也會入鄉隨俗地給予尊重。
“傍晚返程,我不跟你們一起回去,你多看著他們些,路上注意安全。”薛梨對他道。
“你什麽時候回來。”
“下周吧,周一肯定要回來上課。”
何思禮大概也能猜到,她肯定是有陳西澤的消息了。
這個島,很小很小。
即便他不說,薛梨也總有機會打聽到有關他的事。
何思禮無法左右這一切,就連爭取的資格都沒有。
喜歡她,從來都是他一個人的事。
在薛梨邁步出門的時候,何思禮終究不甘心,直言問道:“你要去找陳西澤嗎?”
薛梨微感詫異:“你也見到他了。”
“嗯,昨晚在沙灘邊,跟你告別後沒多久,看到他一個人走在海邊。”何思禮平靜地說,“但我不想告訴你。”
薛梨垂眸想了想,回應道:“這沒關系,何思禮。”
“即便我成了學生會主席,你也從來沒叫過我主席,也是因為陳西澤嗎?”
她沒有猶豫,點了點頭:“對不起,是我的心結,我喊不出別人主席。”
“所以,你也原諒了他的離開嗎?”
“從來沒怪過啊。”
薛梨撥弄著手腕間的木珠手串,誠懇地說,“陳西澤很驕傲,那時候,他身上背負著沉重的擔子,之所以答應跟我在一起、是因為他有自信能照顧好我,讓我大學四年能過得快樂些,別再像從前那樣悶悶不樂。”
“但他食言了,男人不該食言。”
“我能因為這個怪他嗎?”薛梨想到兩年前那場失親之痛,眼底飽含苦澀,“何思禮,很多時候,生活真的不是想怎樣就怎樣。”
薛梨回頭看著那尊慈眉善目的佛像。
“漫天神佛俯瞰人間,可他們從不施舍憐憫。”
何思禮看著面前這個眉目溫柔的女孩,深深感覺,這兩年,她成長了太多太多。
“我不知道失明是什麽感覺。”何思禮垂著眸子,將心比心地想象著,“如何抵擋那樣無邊無際的黑暗與寂寞,我肯定做不到,兩天就會瘋。”
“我也是。”薛梨的手輕輕地摩挲著手腕上的珠子,清甜地笑了,“他居然過得還不錯,狀態看著…比剛開始那兩天好多了。”
“主席一直是個信念堅定的人。”
即便作為情敵的何思禮,也很難否認這一點。
陳西澤是非常堅韌強悍的男人。
“是啊,我喜歡他現在的狀態,喜歡極了,我要去找他了。”薛梨眼底漫著小女孩特有的愉悅的喜色。
何思禮見她這樣子,心裡也覺得暖暖的。
他感受到了她的幸福,微笑著對她道:“去找他吧,薛梨,他肯定在等你。”
“嗯!謝謝你,何思禮。”
……
傍晚下山,薛梨將同學們送上了大巴車,跟他們揮手道別,目送著大巴車漸行漸遠地朝著海濱大道盡頭駛去。
她回房間換了一套清新的白裙子,花費四十分鍾給自己化一個精致的妝容,最後吧砸吧砸地抹了蜜桃豆沙色的口紅。
鏡子裡的女孩巴掌臉精致小巧,帶著她特有的清美氣質,皮膚白淨宛如皎月。
她戴著眼鏡的時候,就很溫和平易,而摘下眼鏡、戴美瞳,再配上風格妝,會給人一種冷清的厭世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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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沈南星的話來說,女孩的每一段人生經歷,都會潛移默化地改變她的容貌和氣質。薛梨覺得自己如今的模樣和舉止,大概也跟陳西澤脫不了的乾系。
他真的改變了她很多很多。
結束了化妝,薛梨拎著小包走出了酒店。
雖然知道他看不見,但她還是要美美地去見他。
按照昨天記住的路線和地址,薛梨找到了那棟三層樓的塗鴉出租樓,熟門熟路地上了頂樓。
她想的是,如果他不在,她就在樓上等他。
反正他也看不見,興許她還能不動聲色的圍觀他的生活。
但今天,陳西澤不僅在,而且樓頂只有他一個人。
薛梨小心翼翼地推開門,盡可能不發出半點聲音,躡手躡腳地走了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