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你家大神不過來嗎?」走出衣服店的時候,梁文娜問了一句,「剛剛你們去哪兒了啊?我打電話過去的時候,感覺你家那位似乎生氣了誒,沒吵架吧?」
盛夏低唔了聲,「沒,已經消氣了。他不過來,過來你們不是更不自在?」
那倒也是,梁文娜點點頭,沈紀年那種高冷範十足的人,實在是讓人很難消受。「沒生氣就好。」
盛夏莫名有種撒了謊的心虛感,耳根悄悄紅了。
想起自己出來的時候,沈紀年蜷縮著腿靠在床頭看她的樣子,她是問了一句的,「你要不要過去一起吃飯啊?她們在小南方訂了餐。」
沈紀年眉眼沉沉地瞧著她,盯得她渾身不自在,然後才緩緩笑了,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上面一個清晰的牙齒印,還有幾道被她手指頭抓出來的痕迹,他嗓音帶笑, 「我覺得,我大概不合適見人。」
盛夏一張臉登時燒得滾燙,輕咳了聲,「那你回學校,還是在這邊待著?」
他身子往後靠了靠,懶洋洋說:「有點累,我睡一會兒。你吃完飯過來找我。」
明明很正經一句話,被他一說怎麽就帶點別樣的意味,盛夏胡亂「哦」了聲,險些奪門而逃,抓了他的錢包,掏了幾張零錢出來,才低聲說:「那我走啦,到了給你發消息,你……好好休息。」
他「嗯」著,握了下她的手腕,「別太晚,也不要喝酒。有事打我電話。」
盛夏 尖顫著,很輕地「哦」了聲。
房間裡待得久了,恍惚覺得跟夜裡似的,出了酒店才看到外面大亮的天光,陽光依舊肆虐,金燦燦的晃人眼。
盛夏陡然生出一些白日宣·淫的羞耻感來。
在場的人,大概也就董晴一個看懂了些什麽,全程曖昧地看著盛夏,偶爾還要發出意味不明的嘖嘖聲,惹得盛夏一陣一陣地臉紅,還要故作淡定。
明明沒什麽,都是成年人了,雖然兩個人是第一次,但在這之前,全校人大概都猜測沈紀年已經把盛夏睡了。
那時候帖子最熱的時候,有人拿盛夏和程薇安做全方位對比。
而盛夏的優勢大概只能用一個詞來形容–捷足先登。
除此之外,盛夏樣樣比不上程薇安。
–我就好奇了,一個個子不是很高,身材不是很辣,長得也不是閉月羞花,性格也談不上無比招人的女生,沈紀年怎麽就那麽死心塌地地對她?
–大概是那方面比較厲害?
–樓上真相了。
–23333不是有人說沈紀年和他女朋友開過房嗎?青梅竹馬,感情肯定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啊,又睡過,那就更沒得說啊!也不是誰都喜歡長得漂亮的吧!性格也是很大的要素,反正如果是我,我是不會喜歡程那種太要强的女人的,美則美矣,少了點兒味道。
那時候學校論壇裡,帖子裡這種的討論樓蓋了有幾百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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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文娜還氣得不行,說一群人怎麽都這麽閒啊!拿別人的隱私當談資,有病吧!
盛夏不逛論壇,也不關心別人怎麽看她,最後也就隨他們去了。
誰讓她男朋友是沈紀年。
自從他大二轉到鳴山校區這邊來之後,名聲就更大了,一來是法學院的學霸們本來就惹人注目,二來他本身存在感也强,想不被人關注都難。
饒是他無數次强調自己有女朋友,還是有不少女生前赴後繼地對他表白,有次盛夏拿他手機玩游戲,還接到匿名表白短信:「沈紀年,我真的很喜歡你,我不在乎你有沒有女朋友,也不在乎你是不是喜歡我,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哪怕就一次也行,如果你願意,今晚我在XX酒店0712等你。」
盛夏驚呆了,看了好一會兒,如果不是對方直呼他的名字,而且那個酒店就在校門口的話,盛夏都以爲是詐騙短信了,隔了好久,她才嘖了一聲,跟他說:「有人發短信約你去酒店。」
沈紀年頭都沒抬,專心致志地看著法典,淡聲說著:「删了吧!別在意,我沒看過。」
盛夏也沒有不相信他,只是覺得很好笑。
然後又嘖了聲,看來他不止一次收過這種短信啊!
吃過飯,幾個人推著盛夏,「好了,不耽誤你和你家大神過二人世界了,我們滿足了,溜了。」
小南方的菜不錯,盛夏吃得有些撑,一邊嚼著糖漬山楂消食,一邊揮手說再見。
坐上地鐵的時候,發消息給沈紀年,「我好了。」
他回,「過來。」
兩個字,莫名攪和的她心神不寧的,腦子裡不時冒出些限制級的畫面,只覺得喉嚨一陣一陣的乾澀。
真是……
又不是十幾歲的小女生了,怎麽就克制不住自己。
到酒店外的時候,盛夏拐到另一條街先去買了藥膏和棉籤,然後才提著上了樓。
也就下午三點鐘的光景,太陽金燦燦地挂在天邊,酒店大廳的空調却低冷,吹在脚脖子上甚至泛著凉意。
盛夏看著電梯上的數字一下一下的變化,心跳越來越快。
沈紀年給她開門的時候,盛夏覺得心跳倏忽停了一瞬,他似乎剛剛睡醒,頭髮微微亂著,身上只穿了一條牛仔褲,皮帶沒系,腰胯鬆鬆的挂在胯骨上,偏頭看了她一眼,「買衣服了?」
盛夏呼吸這才喘勻了,默默撫了下跳得有點兒快的心臟,把衣服舉到他眼前讓他看了看,「室友送的生日禮物,裙子。」
他低頭饒有興味地看了眼,轉到小冰箱裡拿了瓶礦泉水擰開喝著,抬著下巴淡聲說:「穿給我看看。」
盛夏「啊?」了一聲,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沈紀年就笑了,靠在冰箱上,姿態懶散地重複了一句,「穿給我看看。」
盛夏抱著衣服思考了片刻自己要不要去衛生間換,最後沉默地坐到床邊,脫了短袖和長褲,把裙子套上了。
站起來張著手臂轉身子給他看,「好看嗎?」
腿發軟,心發虛,臉發燙,臉上的淡定都是裝出來的。
沈紀年走了過來,步子輕緩,目光似在打量,又似不是,手握著她的胳膊拉起來,左右打量了一會兒,唔了聲,「好看。」
聲音沉沉的,透著點兒漫不經心。他扯著她在床邊坐下來,把她頭髮捋到腦後,側頭親了親她肩窩,「很性感。」
這……
這形容詞從他嘴裡說出來,怎麽就透著股調戲地感覺。
沈紀年笑了笑,指尖點了一下她的唇,「今晚不回去了,嗯?」
盛夏睜著眼看他,不知道是不是她理解的意思。
他歪頭衝她笑著,撈了襯衣套在身上,「先跟我去一趟市中心,取你的生日禮物。」
盛夏沒多問,「嗯」了聲,看他一顆一顆系扣子,想起不久之前,她還勾著他的襯衫解那幾顆扣子。
很不好解,圓圓小小的,捏住的時候總會不小心跑掉。
他却三兩下就穿好了,然後彎腰從床頭櫃上把皮帶撈過來,捏著一頭塞進去的時候,盛夏目光就隨著他的手轉動,看他修長勻稱的雙手靈活地把皮帶塞進腰間的,然後收緊塞進去,手指……
盛夏覺得自己沒法直視他的手指了,雖然很好看,但怎麽都透著股邪惡感。
沈紀年抬頭的時候,看見她盯著看,不由笑道:「看什麼?」
盛夏心虛地一哆嗦,忙搖頭,「沒什麼。」
他依舊是那種調笑的神態,整理著皮帶,盛夏目光就落在他銀質的皮帶扣上。
她也解過他的皮帶,卡扣是那種齒狀的,兩邊需要捏著關卡處才能打開,她記得自己生生掰了半分鐘,最後還是他教她怎麽開的。
……
盛夏覺得自己快要不行了,滿腦子都是那些,抿著唇別開目光不去看他。
可等了一會兒發現身邊沒了動靜,又覺得心裡抓心撓肺的,忍不住還是回過頭去看他,他正在扣錶帶,正好逮到她的目光,挑著眉梢,似笑非笑看她,「嗯?」
盛夏嗚呼一聲,整個人趴倒在床上,蒙著臉慪氣。
太過分了。
沈紀年心情很愉快地把她撈了起來,凑過去親了親鼻尖,輕笑道:「不用害羞,習慣就好了。」
習慣就好了……
習慣……
嗯,盛夏臉燒得更厲害了。强裝鎮定地爬起來,把藥膏拿出來給他塗傷口,按著他的脖子讓他坐下來,不讓他看她。
腦子裡一直循環著:習慣就好了。
之後盛夏好長一段時間都被這兩個字支配著。
從很久之前,盛夏就很容易被他帶偏,比如高三剛確定關係那會兒,她渾身不自在,他就說,覺得不自在就當兩個人是哥哥和妹妹,然後每次他做出一些親密的動作,她都告訴自己,嗯,哥哥對妹妹這樣,也沒什麽。
而如今她二十歲的人了,還是會被他一句話帶偏。
後來在一起的時候,再緊張,她都會跟自己說:沒關係,習慣就好了。
嗯……
後來,真的就習慣了。
習慣他親吻的時候,主動去攀他的肩,習慣在漆黑的夜裡相擁而眠,習慣深夜睡醒的間隙,往他懷裡鑽。
也習慣了看他不穿衣服的樣子,會在他覆身過來的時候,惡劣地拿腳趾蹭他的小腿。
熟悉彼此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太熟悉了,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好像也就少了點兒激情,日子過得平淡,年紀輕輕就有種老夫老妻的感覺。
有時候甚至給人一種不是很相愛的感覺。
盛夏記得最清楚是大三的暑假。
沈紀年去一家很厲害的律師事務所實習。
事務所裡有個剛畢業的小姑娘,因爲上學早,和盛夏是同齡,但顯得更小一點,很優秀,也很精緻的一個小姑娘,喜歡沈紀年喜歡到明目張膽的地步,雖然從未公開說過,但事務所裡的人幾乎都知道了。
一個前輩還偷偷提醒過盛夏,說讓她注意一點,適當也要敲打敲打。說戀愛的兩個人在一起久了很容易産生倦怠感,也很容易被新鮮的東西吸引,而那個小姑娘就是新鮮的東西,年輕,有活力,熱情而大膽。
盛夏聽了只覺得很好笑,不過還是表示了感激,說:會的。
第53章
盛夏見過那個女孩子,叫蘇燦,中長髮,眼睛大大的,臥蠶很明顯,笑起來椿光明妹,兩個梨渦顯得很可愛。
她對她第一印象挺不錯的,大概是因爲一臉聰明相,人也和善,挺可愛的。
不過後來才覺得這小姑娘過於聰明,不像林悅,偏執固執,想得到什麽都拼了命去爭取,可以默默努力做很多常人無法做到的事情,但其實不敢主動說一句喜歡。
也不像程薇安,我要就要,不要就不要,直來直去,不屑於迂迴,也不屑於耍什麼手段。
蘇燦是那種會小心觸碰的女生,若有似無地繞在沈紀年面前,適當地表現一下自己,不刻意,也不做作,如果林悅是戰前叫陣,程薇安是猛攻直取的話,那蘇燦就是滲透。
不動聲色,又潤物無聲,猛不丁地展現一下好,然後猛不丁再退出來,撩撥人撩撥得很自然,也相當高明。
追求沈紀年的有很多,蘇燦大概算是很高明的一個,不必主動,撩人效果却更好。
如果真的像別人以爲的,沈紀年和盛夏沒什麽感情的話,大概沈紀年早就被勾跑了。
蘇燦是事務所的前臺,笑容很有感染力。
其實她履歷不錯,但事務所門檻太高,應聘進來的時候,只有一個前臺的位置合適她,據說面試官第一眼就敲定了她,就是因爲她的笑容。
盛夏第一次去事務所去找沈紀年的時候,是一個中午,他那幾天胃疼,盛夏怕他在外面吃的不好,就自己做了點帶去給他吃。
沈紀年那天一直忙,忘記交代前臺她要去的事。
盛夏去的那個時間段,幾乎不會有人來,蘇燦躲在一旁吃外賣,看見人進來,迅速地把餐推到格子裡,用最快的速度擦了嘴,然後便揚起微笑站了起來,很瘦的姑娘,穿著藏藍色的西裝製服,對著盛夏溫聲開口:「您好,請問有預約嗎?」親切感撲面而來。
盛夏把食盒往上舉了舉,手指輕輕敲了下盒身,對她笑了下,「我來送餐,沈紀年,他是這邊的實習生。」
蘇燦微微楞了下,旋即便恢復笑容,了然地點了點頭,「你是他女朋友吧?我聽他說過。」大概是因爲不是客戶,她神情稍稍放鬆了些,臉上的笑帶了點職業外的溫度。
盛夏「嗯」了聲,「麻煩你幫我帶給他吧!我就不進去了。」
因爲沈紀年說他這邊很忙,中午吃飯都是抽空扒兩口,盛夏不想進去添亂,更何况他是實習生,家屬過去好像也不太好。
大概蘇燦誤會了,後來跟朋友說:「沈紀年好像和女朋友關係不是很好。來送餐,送到前臺就走了,連面也不見。」
那是暑假的時候,沈紀年留在Z市實習,盛夏陪她。
租了一間一室一廳的小公寓,兩個人在一起住。
盛夏不想無所事事,找了份短期工做著,在咖啡店當服務員。一周工作六天。
每天需要化淡妝,穿制服,工作八個小時,事情不多,點單送單,閒的時候可以一直坐著。
關鍵是,離事務所很近。
盛夏總能看見事務所的人,胖胖的男人是陳律師,據說他很擅長打離婚官司。那個劍眉入鬢面目嚴肅的是江律師,他是事務所最年輕的律師,據說至今無敗績。事務所只有兩名女xin,一個就是前臺蘇燦,一個是一位年紀稍大的女士孫律師,別人都叫她孫姐,是被老闆高薪挖過來的,擅長打明星的官司,委托人涉及當紅影星和各綫小生小花,據說最漂亮的一場是給一個著名導演打的名譽權案子,幾度反轉,最後靠著一些幾不可查的細節定了案。從某些方面看,一個優秀嚴謹的律師,不亞於一個偵探。而孫姐,算是個很優秀的偵探。
孫姐喜歡喝咖啡,最常點的是曼特寧和espresso。
盛夏聽過一個比喻,說曼特寧是硬漢,味烈,香味醇厚,口感苦重,是咖啡中的凱撒大帝。而espresso是衆所周知的苦,通常會點的都是熬夜通宵黨,或者資深咖啡愛好者,要麽就是新奇嘗嘗鮮而已。大多人受不了那味道。
孫姐的某些嗜好和做派,很符合她的氣質,冷而硬,目光銳利,嘴唇永遠抿得緊緊的,說話言簡意賅且一針見血。少了些女人的柔軟,却顯得很幹練和瀟灑。
盛夏對她印像比較深刻的一次,是因爲她在咖啡店裡見一位女歌手的經紀人,兩個人坐在靠窗的角落,周圍被碩大的盆栽和擺件擋著,隱隱約約只能透過葱鬱的葉子看見她一個淺淡的背影,坐得筆直,說話聲音不大却堅定。那位經紀人大概是業內比較出名的翹楚,戴著一副大框墨鏡,一直沒有摘下來,露出的半張臉上是同樣的冷淡和自傲,雖然沒有什麽不妥的言辭和舉止,但給人的感覺却是高高在上的。
面對這樣的人,受氣質和身份影響,很多人都會覺得受壓迫。
盛夏過去點單,經紀人要了一杯美式,孫姐照舊是曼特寧。
兩個人相對而坐,孫姐眉毛微微蹙著,「作為委託律師,我需要知道全部細節,好的壞的,全部。你懂我的意思嗎?一審的失敗,完全是猝不及防被人打了一拳,我討厭這種沒有準備的狀况,如果你事先告訴我,我至少可以提前想應對方法。這本來可以避免的。」
「一些事涉及隱私,不方便透露。」經紀人唇角下抿,顯得有些煩躁和不耐。
孫姐一聲輕「呵」,微微攤手,「那麽,沒必要談了。」
盛夏離開後聽到的最後一句話是:「我給你這位數,這場官司一定要贏,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我之所以挑你是看中你的名氣還有本事,我想你也不想自砸招牌,你想知道什麼,能告訴你的我都會告訴你,但有些事你不必知道。」
孫姐的聲音抬高了一些,顯然是壓抑著某種情緒,「曾經有人給我八位數的委托費,但我拒絕了,因爲我不喜歡有人淩駕在我專業權威之上。錢對我來說只是個數字,看來你對我幷不瞭解,我單身,且無父母,我養活自己每個月只需要用到我十分之一的工資,我愛錢,但我不需要爲了它出賣我自己的原則。你現在在侮辱我嗎?還是你自己?」
盛夏送咖啡過去的時候,孫姐剛剛好站起來,她從錢夾裡掏出錢來擱在她的托盤上,扭頭對經紀人說:「不必再見了,解約書我會托人送過去。你大可以通過媒體來質疑我的專業水平,但你最好掂量一下要不要對一個律師做這種事,我很樂意奉陪,畢竟我不怕麻煩,我很享受辯護的過程,無論是爲別人,還是爲自己。」
外面下著小雨,滴滴答答的聲音綿延不絕地傳過來,因爲氣氛安靜,聽得更加清晰。
經紀人蹙著眉頭沉默了有三秒鐘,最終站起了身,微微欠身,「抱歉,孫律師,是我冒犯,您先坐,我們好好談一談,如何?」
盛夏以為她會拒絕,畢竟似乎鬧得挺不愉快。
沒想到她却坐了下來,微微點了下下巴,聲音平靜地沒有起伏,彷彿剛剛沒生過氣,「我需要細節,作爲專業人士我不會透露任何委托人的任何信息,除非警察上門。你可以說了。」
盛夏是後來才想明白,和不同委託人打交道也是一項技術活,什麼時候該硬,什麼時候該軟,分寸很重要。
之後的話,盛夏就沒再聽到了,大概涉及藝人的隱私,經紀人聲音很小,且刻意避開耳目。
同事一個女孩兒是追星族,認出了經紀人,小聲說著:「我愛豆同門師妹的經紀人,最近她家藝人被黑得體無完膚,有人說是她老公出軌鬧到明面上了,然後兩家經紀公司互相潑髒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說完還感慨了一下,這種人見律師什麽的不都保密得跟什麽似的,竟然選了這麽隨便一個場所。不知道是故意還是怎樣。
盛夏在替一位老顧客手磨咖啡豆,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她對娛樂圈的事情不感興趣,所以也不在意。
孫姐臨走的時候過來要了七杯咖啡外帶,一杯卡布奇諾,兩杯藍山,兩杯美式,還有兩杯招牌。
盛夏閒著沒事胡亂猜著,卡布奇諾應該是那位前臺小姑娘的,藍山是陳律師和江律師的,美式是老闆和他合夥人的,招牌應該是沈紀年還有另外一個實習生的。想到這裡她皺了皺眉,沈紀年那個胃,真是從來不愛惜自己……
店員把咖啡用紙袋妥帖裝好,雙手遞過去,「您慢走。」
孫姐忽然扭頭看了盛夏一眼,對她笑著點了點頭。「沒事過來玩啊!」
盛夏回以微笑。
孫姐走後,旁邊人戳了下她胳膊,「你認識那個律師?」
盛夏搖搖頭,又點點頭,「我男朋友在隔壁事務所實習。」
「哇,厲害啊,聽說裡面都是變態精英,打一場官司能拿到這位數。我每次路過那裡,都懷著一種敬畏的心情。」他伸出幾根手指比了比,一臉羨慕,「能在那邊實習的都是很優秀的學生,你男朋友很厲害哦。」
盛夏笑了笑,盯著孫姐的背影露出一絲疑惑的表情。
她在這邊兼職挺久了,事務所的人每天都有過來這邊的,或者買咖啡,或者約人見面談事,但好像沒有人認出來她。沈紀年是那種沉默寡言的xin格,別人不問,他幾乎從來不會主動去說什麽,盛夏也沒去過事務所,所以認不出來也很正常。
今天孫姐却特意對她打了招呼。
有一點點的不尋常。
不過她只是疑惑了片刻就拋諸腦後了。
店裡開始忙起來。
下午的時候,沈紀年破天荒打電話讓她等他一起下班。
淅淅瀝瀝的小雨一直沒有停,盛夏撐著傘站在事務所的門口,看著銀灰色的招牌發呆。
路過的人三三兩兩。
江律師出來的時候,看了她一眼,微微點了下頭,對她說:「進去等吧!小沈他還要半個小時才能下班。」
這是江律師第一次和她說話,盛夏忙點了下頭,「好的,謝謝。」
進門的時候還疑惑,今天是怎麽了?
好像忽然之間,大家都認識她了一樣。
蘇燦依舊端正地坐在前臺的位置,看見她進來,起身點了下頭,「來找沈紀年嗎?他快要下班了。」
盛夏提著傘,水珠沿著傘面滴下來,她不好意思地蹙了下眉頭,「抱歉,這個要放在哪裡?」
蘇燦從裡面轉出來,伸出一隻手,溫聲說:「交給我吧!」
盛夏點頭說謝謝,遞過去的時候,不經意瞥見她的眼睛,微微泛著紅,像是剛哭過。
不過她不敢確定,畢竟現在女孩子都喜歡化奇奇怪怪的妝,梁文娜也化過哭妝,說是楚楚可憐,惹人疼愛,雖然盛夏不是很能理解,不過看起來的確是挺惹人憐惜的。
蘇燦轉身把傘挂在了墻角的傘架上,那裡是視角的盲區,盛夏剛剛沒看到。
蘇燦抬起一隻手做了個請的姿勢,「你第一次來吧?我帶你過去休息區那邊。」
「謝謝。」盛夏再次點了下頭,餘光中看見她微微抽了下鼻子,似乎真的是剛剛哭過。
路過辦公區的時候,老闆對蘇燦揮了下手,「你可以下班了。」
蘇燦點點頭,聲音溫和地說:「沒事,你們忙,我再待一會兒。」
老闆看見了盛夏,側頭打量了一下,笑道:「小沈的女朋友吧?」
盛夏駐足打了招呼,「您好。」
「別客氣,隨便坐。」
「謝謝。」
沈紀年在旁邊整理資料,看見她的時候投過來目光,淡聲說:「等我一會兒。」
「沒事,你忙。」盛夏小聲應著,跟著蘇燦去了休息區,其實就是個開放xin的客廳,擺著茶几和沙發,墻邊是置物櫃,上面放了不少的雜志和報紙。沈紀年側身跟江律師說著什麽,手邊是成沓的資料,因爲上班的緣故,他穿著正裝,比平時多了幾分成熟和沈著。盛夏歪著頭看他,覺得還挺有趣的。
蘇燦請她坐,輕聲問她是喝咖啡還是果汁。
盛夏搖搖頭,「不用了,謝謝,我等他下班就走了。」
蘇燦看了沈紀年一眼,微微咬著下唇,很輕地說了句,「他很優秀,你真幸福。」
盛夏沒聽清,「嗯?」了一聲,蘇燦微微搖頭,笑著說了句,「沒什麽,我就在那邊,你有事可以叫我。」
「謝謝。」
已經到了下班的時候,蘇燦却沒走,一直等到沈紀年下班,她已經換了衣服,穿著白色蕾絲鏤空的長裙,頭髮散了下來,倒是比穿著制服多了幾分清新和可愛。站在門口的位置,沈紀年帶著盛夏出門的時候,她轉來身,眼睛還是紅紅的,咬著下唇,很鄭重地鞠了一個躬,「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今天的事我很抱歉,以後再也不會了。」臉上是真誠的愧疚。
沈紀年雖然冷漠,但是也不會給小姑娘難堪,蹙了蹙眉,最後還是「嗯」了聲。
蘇燦破涕爲笑,抿了下嘴唇,柔聲柔氣地說著,「謝謝你能原諒我。」
盛夏:「……」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於是只好沉默。
租住的公寓不遠,盛夏以前沒有等他一起下過班,因爲時間不同,前後錯了兩個小時呢!今天爲了等他,她在店裡磨蹭了一個多小時才出來,經理還打趣她,說加班沒工資哦~
這會兒兩個人步行走回去,不遠,大概也就十分鐘的距離。
路過一家生活超市的時候,沈紀年偏頭問她,「今晚我煮飯,想吃什麽?」
盛夏眨了眨眼,「真的嗎?」大概智商差距,沈紀年就連做飯都比她好,即便他之前從來沒學過,照著菜譜也能做得像模像樣。
至少……比她好。
但是他很懶,且很注重效率,高中的時候盛夏就領教過。
那時候坐他同桌真的要累死,她有點兒强迫傾向,很討厭看見亂七八糟的東西,所以總是把課桌還有屋子收拾得很整齊,什麽東西放在什麽地方,永遠是固定不變的。但沈紀年是那種很注重效率的人,如果他在專心做題,其他什麽事就會變成次要,桌子被搞亂了也無所謂,經常隨手拿隨手扔,等亂得差不多了再動手整理。盛夏强迫症犯了就幫他整理桌子,一點一點收拾乾淨,擺進去。
用朱莉莉的話來說,就跟個小媳婦似的,乖得不行。
不過有時候盛夏會覺得他是故意的,他好像很樂意看她為他做什麼。
比如同居的這段時間,因爲外面買著吃很貴而且口味大多比較重,盛夏就買了食材回來,自己煮著吃,她年紀還小的時候就幫姥姥煮過飯,但很久不做,早生疏得不行了,每天對著食譜做得膽戰心驚。
不過無論她做成什麼樣,他都能下嚥,偶爾還能昧著良心說挺好。
其實不怎麼樣,她知道。
盛夏做飯的時候,他很喜歡靠在旁邊站著,和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或者抱一抱她。
看他閒著實在沒事,盛夏會催她去洗菜,或者忽悠他過來主厨,不過大多數時間他是不願意的……其實也不是不願意,如果盛夏哄他求他撒嬌耍賴,他多半還是會同意的。
盛夏算是看明白他,他就是故意的,最喜歡看她服軟求饒,如果她故意不給他機會,他還會默不作聲地製造機會。盛夏記得有次去書店買書,她想要的書在書架最高層,身高不够的悲哀就是無論怎麽踮脚都够不到,脚架被人占著,盛夏只好把另一個書架前的他拖來,他抬頭看了一眼,忽然笑了,低著頭看她,「親我一下,我就幫你拿!」
盛夏作勢要去找服務員,却被他拽住了手,沒多用力,但盛夏就是掙不開,她氣鼓鼓地看他,他却好整以暇地笑著,微微低頭把臉給她,盛夏被他鬧得沒脾氣,只好凑過去親了他一下,他輕笑出聲,曲著手指刮了下她的鼻子,然後才慢條斯理地把書拿下來給她,還要嘲笑她一下,「小矮子。」
這幼稚的惡趣味,說出去估計沒人信。
沈紀年怎麼那麼幼稚啊!如果盛夏這樣說,大概其他人都會露出异常驚訝的表情。
每天盛夏都彷彿活在兩個世界,一個是自我體會:沈紀年怎麼這麼幼稚!一個是別人的評價:你男朋友好高冷啊!
她:「……」
無法評價是一種怎麼樣的感受。
難得沈紀年主動要求給她做飯,真是不可置信。
盛夏眨了會兒眼,疑惑地問他,「難道……你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
沈紀年刮了下她的鼻子,笑了,「沒有,但的確是一件可能引起你不適的事,所以我提前表現一下,你要不要接受?」
盛夏重重點頭,要,怎麼不要,至於原不原諒,吃完再說。
她需要沈紀年來拯救一下她被自己荼毒的味蕾,原本還想著,今天和他出去吃呢!
「我要吃紅燒魚,獅子頭,糖醋小排,還有酸笋烏鶏……嗯,還有肚絲湯?」
全是硬菜……
沈紀年敲了一下她的腦袋,「晚上不能吃那麽多。會睡不著。」
盛夏撇撇嘴。
然後就聽見他又說:「或者你想做些睡前運動來消食?我倒是不介意陪你。」
盛夏:「……」她轉身掐了他一把。
真是……
後來吃飯的時候盛夏才想起來問,「所以,你到底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